豆豆騎術很好,無奈她從捕快手中搶來的馬實在一般。
別說和豆沙芝麻那樣的寶馬相比,同白虎營里普通騎兵的坐騎相比也差了許多。
好在前方的騎兵們并沒有全速前進,豆豆仗著體重輕勉強還能跟上。
她始終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不會被落下,又不至于被前面的騎兵們發現她跟在后面。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了,一行人來到了白虎營西北方二十多里開外的一片樹林。
遠遠就能聽到一陣廝殺和兵器相撞的聲音,豆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手心也全都汗濕了。
不過她仔細一想又略微松了口氣。
這種時候有聲總比無聲強,要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就說明……
呸呸呸……她忍不住暗暗罵了自己幾句,千萬不能再當烏鴉嘴了!
前方的騎兵們和她完全相反,根本半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
聽到廝殺聲他們反而停了下來,只派了一名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豆豆在后面看得怒火中燒。
霍大將軍麾下也有這樣的烏合之眾,堂堂七尺男兒心眼竟然小到這種地步!
她悄悄翻身下馬,把它拴在樹林邊,自己則從另一條小路進了樹林。
廝殺的聲音越發大了,還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豆豆知道自己越來越接近大白湯圓和敵人交戰的地方。
她雖然很小就開始習武,卻從未和人真正交過手。
上戰場這樣的事情就更別提了。
當然,同兩國交戰的大場面相比,剿匪其實還算不得真正的戰場。
只不過對于豆豆而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離殺戮這么近,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緊張的情緒。
終于,她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了。
原來這樹林只是一道屏障,往前走是一個小山坳,交戰雙方大約五六十人。
人數多的一方穿著雜七雜八的衣裳,武功招式也是參差不齊,但格外的兇悍好斗,顯然他們正是涼州附近的土匪。
只有十幾人的一方黑盔黑甲,數量上雖然不及對方,但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場面上竟絲毫不落下風。
起碼她目力所及的地方,倒地的人中沒有一個是穿著黑甲的。
豆豆顧不上分析這些孰強孰弱的問題了,她所處的位置比他們交戰的地方高很多,她快速在那些黑衣黑甲的士兵們身上掃視。
終于,一道修長矯健的身影出現在她視野中,這人武功很好,但身邊竟圍繞著七八名彪悍的土匪。
雙拳難敵四手,他這里竟已經是雙拳敵十幾手,任誰看了都是膽戰心驚。
豆豆摸了摸腰間,小臉頓時皺成了包子。
自己本就沒有什么實戰經驗,再配上羅富貴送的特殊武器,能幫得上什么忙?
她索性也不用拿短棒子了,在地上撿了十幾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
這里雖然沒有彈弓,但用石頭打人對于她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她悄悄逼近,埋伏在一棵大樹背后。
豆豆的“暗器功夫”有多厲害,這世上最有發言權的就是霍驍的暗衛驚風大爺,那次的搟面杖打腳踝,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圍繞在“大白湯圓”周圍的那七八名土匪也很快嘗到了滋味。
他們是這幾十名土匪中武功最好的,單打獨斗雖然未必是面前這小子的對手,可用車輪戰法遲早累死他。
正如土匪們所想,“大白湯圓”的動作漸漸有些凝滯,顯然是體力有所下降。
豆豆打出的石頭雖然不致命,但全都打在了關節處,讓土匪們使出的招式亂了套,算是恰到好處地幫了他一把。
形勢驟然間發生了變化,七八名土匪中很快便倒下了三人。
土匪們也不是笨蛋,很快就發現了蹊蹺之處。
一名虬髯大漢指著豆豆藏身的大樹大吼道:“大哥,大樹背后有人偷襲!”
被他喚作大哥的土匪提著大刀迅速朝大樹這邊殺了過來。
豆豆哪里會等著他來砍自己,她早在被人發現的一瞬間就飛身上了大樹,躲進了茂密的枝葉中。
等那土匪從山坳爬上來,大樹背后哪里還有人。
他氣得眼睛發紅,同白虎營的士兵們交戰不下幾十次,還從未見過今日這種卑鄙的手法。
“是哪個不要臉的,給老子滾出來,暗箭傷人算什么好漢!”他邊罵邊揮舞著厚重的大刀,身旁一棵小樹應聲倒地。
躲在茂密枝葉背后的豆豆暗暗撇撇嘴,這廝也真好意思。
做了土匪還在追求什么光明正大?只要有效果,你管姑奶奶用什么招數。
有本事你倒是砍姑奶奶藏身的這一棵最大的樹,拿著小樹撒氣又算什么英雄!
那土匪見四下無人,放心不下那些正和敵人交戰的弟兄,提著大刀準備折返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豆豆摸出腰間的短棒子,像當初打驚風大爺那樣,把短棒子重重砸在了土匪的腦后。
這短棒子比搟面杖強多了,腦后也不比腳踝,那土匪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直接倒在了地上。
豆豆飛身下樹,把土匪的腰帶解下來,將他四馬攢蹄地捆了個結結實實。
她提起土匪的大刀,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臉頰道:“你該慶幸本姑娘不敢殺人,否則就讓你試試自己的大刀有多快。”
“你是誰?”她話音剛落,耳畔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豆豆轉頭看向來人,驚呼道:“你是三堂兄?”
她今日本就是一身普通農家男孩子的打扮,方才又經過了一番折騰,現在一張小臉上臟兮兮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
一聲“三堂兄”把元沂嚇了一跳。
因為整個靖南侯府,這般稱呼他的人只有七妹妹元沅,可……她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里的。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等他醒過神來,豆豆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三堂兄,我是元沅呀,你不認得我啦?”
她想了想又厚著臉皮問了一句:“元瀟堂兄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元沂本來就累得一身都是汗,被豆豆這么一追問,豆大的汗珠直接從額頭上簌簌而下。
只不知道這是累的還是嚇的。
這丫頭膽子也忒大了,身為吏部天官的掌上明珠,她居然敢跑到這里來。
這也就罷了,她甚至還敢和土匪交戰。
更要命的是,他該上哪兒去給她找一個“元瀟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