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才不想和小扁豆胡扯。
他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道：“咱們先不要胡亂下結論，皇帝舅舅此次選秀會是多大的規模，會是什么樣的規矩我還得進宮去打探一番。”
豆豆見他不開玩笑了，也收斂住笑容道：“你的意思是打探一下皇帝陛下此次選秀的規矩，就可以初步判斷出那個女子的出身？”
霍驍點點頭：“京城終究是在皇帝舅舅眼皮子底下，這件事情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何況京里貴女那么多，就算是時間充裕也很難尋出那名女子，等我們初步判斷出那女子的出身，范圍就會縮小很多，找起來就方便了。”
豆豆長長吐了一口氣：“現在我已經能肯定那名女子不僅僅是背影和我有幾分像了，裴廷瑜提出選秀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充盈后宮，而是為了送一個同我，或者說是同娘長得相像的人到皇帝陛下身邊。”
她想想都覺得有些替皇帝陛下不值，娶了這么惡心的一個女人為正妻，還給了她母儀天下的尊貴地位。
雖然她總說皇帝陛下是個神經病，但其實對永泰帝這個人她是不反感的。
他對娘的那份戀慕之情很真摯，真摯得讓人唏噓。
如果他真是那種只圖一時之快的昏君，娘絕對沒有如今這樣安穩的日子。
更有甚者，見到同娘長得一模一樣的自己，他完全可以直接一道圣旨把她召進宮里做一名寵妃。
要說替代品，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得上自己？
他真要那樣做了，全大周根本沒有人阻止得了，也沒有立場去阻止。
爹爹是他的摯友，她掛著顧夕外甥女的名頭又如何？總是先君臣后朋友，皇帝陛下能看上靖南侯府的姑娘，是靖南侯府的福氣，是元宗之的榮耀。
就算后來她的身世被揭穿，皇帝陛下看上皇后娘娘嫡親的侄女，想要納她為妃也不是什么太過分的事兒。
在皇室中姐妹姑侄共侍一夫的事情并不少見。
可永泰帝并沒有那樣做，甚至于每次同她見面時都沒有半點把她當作娘的意思。
這說明娘在他心中獨一無二，不是簡簡單單尋一副相同的皮相就能取代的。
裴廷瑜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這一點她肯定比誰都清楚。
但她明明知曉世上沒有人能夠代替娘在永泰帝心中的地位，卻還是做了這樣的準備。
不是她自負，像她們母女這樣的容貌，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得到的，想來那女人早些年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她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如果這名女子真能得到永泰帝的寵愛，自是能為她帶來不可估量的好處。
而且順便還能惡心顧夕一把，何樂而不為？
永泰帝雖然是個明君，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就一定不會中計。
雖然皇帝陛下寵愛一名同皇后娘娘的大嫂容貌相似的女子，他心里那些隱秘的事情肯定會被人知曉。
但那終究是同顧家沒有半分血緣的女孩子，同豆豆的情況是不一樣的，皇帝陛下如果一時頭腦發熱，真把她留下了呢？
退一萬步說，永泰帝一直保持清醒，這名女子最后落選了，裴皇后卻是從頭至尾都沒有沾手，干凈得很。
豆豆越發覺得此事迫在眉睫，絕對不能讓那名女子參加選秀，更不能讓她進宮。
她緊緊握住霍驍的手道：“霍驍，你一定要在選秀之前把那名女子揪出來。”
霍驍柔聲道：“放心，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最終還是混進了選秀隊伍里，我也能讓她落選。”
想要在選秀中脫穎而出很難，要想讓一個人落選卻很簡單，弄死動靜太大，讓她生個病受點傷再容易不過。
只不過凡事都有個意外，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讓那女子根本連宮門都進不了。
得到他的保證豆豆本該放心的，可她的心里依舊有些惴惴。
像是忽略了什么東西一樣。
她忍不住又把半年前認親前后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
霍驍見她低眉不語也不打擾她，只安靜地坐在一旁。
良久，豆豆終于開口了：“霍驍，鄭阿毛還關在遼東么？”
霍驍長眉一挑：“你怎的想起鄭阿毛了？”
豆豆抿了抿嘴道：“鄭阿毛是裴家的家生子，后來因為鄭嬤嬤的緣故鄭家所有人都脫了奴籍，他父母早亡，同鄭嬤嬤的關系卻十分親近。
脫了籍之后，鄭阿毛并沒有去尋其他的營生，而是一直在替裴廷瑜辦事。
按說他對裴廷瑜應該是忠心耿耿的，但據他對娘交待，因為綺羅的緣故，他對裴廷瑜心生怨念，甚至背地里把綺羅救出來安置到了遼東。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留在裴廷瑜身邊做事，否則實施調包計的時候就不會用他了。”
霍驍蹙眉道：“小扁豆，你說了這么一大串的意思是？”
豆豆道：“我的意思是說，鄭阿毛這個人十分狡猾，腦后還長著反骨，否則怎敢因為一個女人就欺瞞主子，何況這個女人并沒有死。”
霍驍總算是明白了：“你是說鄭阿毛還有事情沒有交待干凈，他還留著秘密保命？”
豆豆道：“你想吶，當年姑姑從他手里把我搶過去，又把他敲暈踢進了河里，姑姑以為他早就淹死了，裴廷瑜呢？”
霍驍道：“裴廷瑜讓他去做這么隱秘的事情，肯定不會對他置之不理，一定不會讓他平白無故消失。
不管你是不是被搶走了，在裴廷瑜那里你就是被鄭阿毛順利帶走并送進了青樓，那么……”
豆豆接過話道：“他既然能順利活到現在，還活得那么好，一定就準備了一個長相和娘相似的女孩子養著，以便裴廷瑜隨時問詢。
后來事情并沒有像裴廷瑜設計的那般順利，讓娘的女兒做一名倚欄賣笑的青樓妓子的愿望落空，但這名女孩子卻不能浪費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穆應非護送進京的這名女子和鄭阿毛當年尋來養著應付裴廷瑜的女孩子就是同一個人。”
霍驍怒斥：“鄭阿毛好大的膽子！”
豆豆冷嗤一聲道：“他的膽子自然是大的，只不過現下咱們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經過，也就用不著他了，還是把他關在遼東，用得著的時候再把他押解進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