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梧桐現在說出口的話,是肖遙之前都沒想到的。
他也不知道武梧桐想要做些什么了。
周圍的百姓,都是一副好奇模樣。
“知府知縣,不會審案,那我們便去審他們!”武梧桐沉聲說道。
肖遙明白了。
周圍百姓們眼睛里也是大放異彩。
“王爺,這,這……”那漢子也傻住了。
武梧桐厲聲說道:“怎么了,你不敢嗎?!”
“敢!誰說我不敢!”漢子被武梧桐這么一激,眼珠子都要紅了,“老子巴不得直接拎著刀砍死他們!”
說完這話,他自知失言,趕緊又跪在地上磕頭認錯:“王爺,小人罪該萬死……”自己剛才干了些什么?竟然在酈王面前自稱老子?
他趕緊自己給自己張嘴。
“行了,口誤而已,我又不是這么小心眼的人。”武梧桐笑著說道,“先起來吧,咱們還得去太討公道呢……”
漢子家住在不遠的地方,不到十分鐘,肖遙和武梧桐便到了那漢子家中,在他們的身后,還跟著浩浩蕩蕩一群人。
漢子家的姑娘聽聞酈王來,也感覺從房中走了出來,只是面色難掩的憔悴,眼眶也是紅紅的。
“哎,這姑娘,原本面紅齒白的,可這幾天看著,臉色蒼白如紙了。”
“是啊,也不知道瘦了多少……”周圍也有人在議論。
那姑娘看到武梧桐,和她爹一樣,又是下跪。
武梧桐直接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攔住了她。
“你不該跪我。”武梧桐說道,“是我對不起你,早就該來到這里,也早就該為你討回公道。”
“王爺,我……”那女子話還沒說出來,就哭了出來。
哭的撕心裂肺。
哭到嗓子都啞了。
誰也不知道她的內心深處到此藏了多少委屈。
武梧桐忽然伸出手,將那個姑娘抱在懷中。
“行了,別哭了,以后就去酈王府住著吧,誰也不會欺負你了。”武梧桐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女孩的后背。
肖遙只是站在邊上安安靜靜看著。
他覺得,其實這個時候,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
武梧桐做的比誰都要,也很周到,而且,還沒有半點作假的意思,一舉一動都是那么的真誠。
誰讓她原本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呢?
“走,咱們先去衙門。”武梧桐拉著那女孩笑著說。
“去衙門做什么?”女孩逐漸止住了哭聲,忍不住問道。
“審案!”武梧桐說。
武梧桐帶著那個女孩走在前面,肖遙跟在后面,在肖遙的身后又跟著浩浩蕩蕩一大群人,此時這個隊伍還在擴大著,不少不明真相的人都在詢問后加入了進來。
沒一會,王文閣彭無妄兩人也湊了過來。
“肖遙,這咋回事啊?”王文閣將肖遙拉到一邊問道。
肖遙簡單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闡述了一遍。
在聽完了肖遙的敘述之后,王文閣哭笑不得,說道:“你出的主意?”
“不是。”肖遙說道,“我只是帶著武梧桐去了,后來發生的,都是武梧桐想要做的。”
“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王文閣皺了下眉頭,不放心說道。
他的考量也是有道理的,這也是肖遙之前所擔心的。
肖遙想了想,給了王文閣一個答案。
“刻意的去做,自然就刻意了,可是現在,你能感覺到突兀嗎?”肖遙問。
王文閣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肖遙繼續說道:“我真沒覺得,她這么做有什么不好的,只要這是她真心想要做的,別人怎么看,怎么想,重要嗎?”
王文閣憋了半天,忍不住說道:“從現在的局勢看,其實挺重要的。”
肖遙笑了一聲,說道:“對別人而言,重要,對武梧桐而言,不重要。”
王文閣只能使勁搖頭了。
等到了衙門,知府早就已經得到消息,帶著一桿衙役,恭候多時,看到武梧桐,立刻跪下行禮。
武梧桐沒多說什么,直接繞開那些人走進了衙門。
知府等人臉色蒼白。
傻子都知道,酈王是來找麻煩的,否則,也不至于這么無視他。
武梧桐進了衙門,先是看了看掛在最高處的“明鏡高懸”四個字牌匾,嗤笑了一聲,后上了高堂,坐在椅子上,拿起驚堂木,順勢一拍。
“衙役全部靠邊站好,今日,本王便來審一審楊城知府劉楷!”武梧桐開口說。
那些衙役們雖然站好,卻一臉茫然。
“聽不到我說的話嗎?!”武梧桐皺眉喝道。
那些人才反應過來,那漢子與姑娘,開始擊鼓鳴冤。
“威武……”
知府跪在地上,滿臉茫然。
他現在都還沒有進入角色。
其實,當看到那漢子和他女兒的時候,知府就已經知道,這一次酈王來他衙門的目的了。
臉上露出了一絲慘笑。
汪弓都已經被斬首了,自己能推脫開嗎?
“劉楷,身為楊城知府,卻不辨是非黑白,這是第一宗罪。”
“身為父母官,不為百姓著想,這是第二宗罪。”
“身為知府,卻將案件丟給知縣,這是第三宗罪。”
“身為楊城官員,遇到棘手問題,不知上報酈王府,目無王法,這是第四宗罪。”
武梧桐每說一句,知府的身體都要顫抖一次,說到最后,那叫劉楷的家伙,跪都跪不穩了,直接摔在了地上。
每一宗罪,說的都那么清楚。
矛頭直指!
他還能怎么辯駁?
站在兩側的衙役,嘴角都在狠狠抽搐著。
他們都明白這一次酈王是動了真格的,否則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此說道,先不說那些圍觀的百姓們,單單是他們聽到了這些,就已經意味著這件事情不可能善了了。
其實,他們覺得,自己家知府也是倒霉。
這是撞到槍口上了!
不過這樣的話,他們也只能想想,斷然不敢說出來。
“今天,本王扒了你身上這一層官服,你可服?”武梧桐看著跪在地上的知府說道。
知府使勁磕頭:“卑職罪該萬死,謝王爺不殺之恩。”
武梧桐站起身,重新走了出去。
接下來,她還得去找知縣。
路上,肖遙將武梧桐拉到了跟前。
“我還以為你要將那個制服怎么找呢,只是摘掉烏紗帽啊?”肖遙笑著說道。
“其實我挺能理解他的,若是我,可能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畢竟那么多公子哥,誰敢得罪呢?”武梧桐苦笑著說道。
說完這句話,她又繃起了臉,說道:“但是理解歸理解,他完全可以找酈王府,可他并沒有這么做,這才是他犯下最大的錯誤,其實,他的眼里壓根就沒將酈王府當回事,如果我老爹還在酈王府,他肯定不會默不作聲了。”
肖遙立刻沖著武梧桐豎起了大拇指。
“怎么了?”武梧桐問道。
“只是沒想到你能看的這么透徹,等在辦了知縣之后,便到此為止吧。”肖遙說道。
“嗯?”武梧桐一愣,問道,“難道我不該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好好清理一下楊城官場嗎?”
“不該。”肖遙正色說道,“首先你得明白一個道理,水至清則無魚,官字兩個口,你得先將上面的口給喂飽了,下面的百姓那張口才能吃飽,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太好,可事實就是如此。”
武梧桐聽了肖遙的話,并沒有立刻與對方辯論,更沒有反駁,只是開始思索著肖遙這一番話中其中的含義。
到了知縣衙門,武梧桐又是一通忙碌,等到全部結束之后,回到酈王府,肖遙便被趙丹玄叫了去。
“今天的事情,都是你讓王爺做的嗎?”趙丹玄看著肖遙,好奇問道。
肖遙搖了搖頭:“沒這么想過。”
“哎,好,也不好啊!”趙丹玄給了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
肖遙笑了一聲,說道:“總的來說,還是利大于弊。”
趙丹玄楞了一下,問道:“怎么說?”
“在你看來,說不好,無非就是覺得百姓會覺得酈王太過于可以,其二,便是容易造成楊城官府人心渙散,人人自危。”肖遙說道。
趙丹玄點了點頭。
這確實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肖遙笑著說道:“其實,百姓的聲音就是一種輿論,想要控制輿論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首先就是控制風向。”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肖遙拉著趙丹玄闡述著輿論和水軍這兩個名詞的概念。
聽完了肖遙長達十分鐘的解釋之后,趙丹玄滿臉狐疑。
“這樣真的可以嗎?這不是當百姓當傻子嗎?他們會那么傻,我們說什么他們就跟什么?”
“嗯,這就是跟風。”肖遙說道,“輿論原本就不難操控,三人成虎,你說一個人好,他也說一個人好,在你沒有明確事情真相的情況下,除了聽從別人的話,還能被親自去考證不成?再者說了,我們也不怕考證!至于那些覺得我們別有用心的人,咱們直接給他們貼一個標簽就好了。”
趙丹玄立刻問道:“什么標簽?”
“統稱他們為——鍵盤俠!”肖遙正色說道。
趙丹玄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徹底跟不上肖遙的步伐了……
(今天的第七章,兩萬一千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