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只想著嫉妒何言的運氣，卻忘了早晨查房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看出了病人患的是結腸癌。
很多人都是這樣，失敗了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總是把錯誤歸結的別人身上。而那些無法怪罪別人的失敗，則會抱怨自己運氣不好。
總之，犯錯的可以是任何人或事物，就偏偏不能是自己。
何言跟著二人來到一間會議室，稍等了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何言一個也不認識，應該是一會兒要一塊上臺手術的團隊。
本來結腸癌初期的手術不用如此大動干戈，可麻煩就麻煩在病人的病情已經開始向中期轉化，手術起來極為麻煩。
這些人中有幾個年輕人，應該是一會兒要跟著顧寧一塊兒跟臺的實習生。這倒是令何言感到微微驚訝，明明是周凱的病人，手術主刀不出意外的話也是周凱，可周凱卻沒要求帶實習生，反倒是顧寧帶了兩個。
至于何言自己，他可不認為顧寧會讓他也一塊兒跟臺。
“聽說早晨是你最先發現病人患的是結腸癌，而非痢疾。”顧寧突然問何言。
何言點了點頭，并向周凱投去詢問的目光。照理說，這種丟人的事情周凱應該不會主動往外說啊。至于周凱的那些實習生就跟不可能主動找顧寧說了，看剛才周凱提起顧寧時他們的態度就知道，周凱跟顧寧私下里關系并不好。
老師之間關系不好，實習生是不可能越過自己的老師去跟對方交流的。
果然，在看到何言詢問的目光時，周凱搖了搖頭。
顧寧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冷聲道：“不用問了，這種事情在醫院里是瞞不住的。就算周凱的那些實習生不主動告訴我，他們也會在私下里議論。只要有人開口，總會傳到我的耳朵里。”
何言算是明白了，這是八卦的力量。
言歸正傳，針對顧寧剛才的問題，他點了點頭：“當時的確是我判斷出病人患的是結腸癌。”
顧寧眼底閃過一絲好奇，但語氣卻還是那么冰冷：“我聽說你只是大一新生，你是憑借什么判斷出來的？”
何言皺著眉頭，猶豫起來。
這要他怎么說？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曾經是天武大陸第一大醫門的門主，別說癌癥了，其他各種疑難雜癥他也都治過，就連已經死的人都能幫忙重鑄肉身？
要是真的說出來，恐怕他就直接被送往精神科了。
于是，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何言說道：“之前跟師父學習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病人，所以能看出來。”
“師父？”顧寧先是一愣，而后響起何言是學中醫的，便恍然大悟。
中醫就是喜歡刻板守舊，弄出個師父徒弟之類的，也不足為奇。
何言看到顧寧的表情，便知道，自己隨便編出的師父管用了。
“那你師傅當時怎么處理的這個病人？”顧寧又問。
何言毫不猶豫的回答：“針灸，治好了。”
這次，他沒有說謊，這件事情真的發生過，只不過是在天武大陸。而且在天武大陸也不叫結腸癌，所有的癌癥都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做‘巖’。與華夏中醫當中的叫法相同。
顧寧聽后，冷若冰霜的俏臉居然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是嘴角勾起，滿帶不屑的嘲笑。
很顯然，她并不相信何言的話。在她的印象中，中醫除了喜歡把事情說的很玄乎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愛吹牛。
明明治不了的病，卻非要說能治，明明很難治的病卻非要說很簡單。
她曾經遇到過一個老中醫，非說能把糖尿病治好，還給人開了藥方，讓人按時服用。結果，那人信了中醫，斷了胰島素，后來出現許多并發癥直接死掉了。
從那以后，她就再也不信中醫了。至于來到仁華之后遇到的那件事，更是讓她對中醫產生了厭惡感。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顧寧淡淡的下了一道逐客令。
何言也笑了，不同于顧寧的嘲笑，他的笑讓人覺得很別扭。明明看著他在笑，卻又感覺他沒有在笑，很奇怪。
他朝大家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留戀的退了出去。
在其他實習生眼里，何言就這么被趕出去很可惜，畢竟跟臺手術這種機會不是總能遇到的。
可何言卻覺得沒什么，他出了會議室連頭都沒回，就回到了急診科。
結果剛一回來，就又被小護士門纏住了。
醫院的護士就是這樣，你作為醫生的醫術高，她們就會毫無保留的崇拜你。如果你不行，她們也會當面表現出討厭你。也算是真性情吧，至少沒有那些虛假的偽裝，相處起來說不上舒服，倒也不別扭。
只是現在這樣的熱情，讓何言有些吃不消。
幸好秦主任的到來，幫他解了圍。
“都干什么呢？咱們急診科什么時候這么閑了？那邊一堆病人等著呢，你們還有心思跑著來八卦小何醫生的私生活！我看你們是不想干了！”
護士門一聽，急忙散開，不管手上有沒有活的，都做出一副忙碌的樣子，至少要避開秦主任的視線。
“小何，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秦主任跟著說道。
何言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秦主任的辦公室他早晨的時候來過一趟。這個房間，與其說是辦公室，倒不如說是休息室，有沙發，有茶幾，窗子旁邊有兩個辦公桌，桌子上有兩臺電腦。
墻邊還有微波爐和電水壺之類的生活電器，許多忙累了的醫生和護士都會來這里休息。
秦主任坐在沙發上，到了兩杯茶，何言坐在他對面。
不是什么好茶，但和消毒水的味道比起來卻還是好了很多。
“其實我本來是不相信中醫那一套的。”秦主任開門見山的說道：“在咱們仁華，不止是我，所有西醫部的醫生和護士都對中醫存在著很大的偏見。你想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洗耳恭聽。”何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