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熟人之間會直接稱呼名字,然后在名字后面加一個君,或者桑,來表示禮貌。比如河村清隆稱呼何言為言桑,女生叫他言君。
而陌生人或者晚輩對長輩則會稱呼姓,并在姓后面加君,或者桑。如果小島紗紀要想跟河村清隆說話的話,就會在叫他河村君。要是換成男生,就會叫他河村桑。當然,在名字或者姓氏后面家君或桑并沒有嚴格的性別要求,只是習慣而已。
何言姓何,陌生人男人跟他說話的時候,就會稱呼他為何桑。
何在日語里發音為ka,在漢語里可以用咔的讀音來表示,這本來沒什么特別的。但如果在在何后面加一個桑,那問題就大了。
何桑,在日語發音里念作kasan,用漢語音譯就是咔桑。而偏偏日語當中的媽媽也是咔桑。換句話說,日本人陌生人在稱呼何言的時候,就相當于是在叫何言媽媽。
想像一下,如果是在華夏,一個人叫馬麻,同學們稱呼他得有多別扭?就算同學不別扭,他自己也別扭啊。
于是,何言在聽到電話另一頭的那個陌生男人管他叫媽媽之后,急忙打斷了對方的話,說道:“雖然不知道閣下是哪位,但還請不要客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這怎么可以,媽媽(何桑),那太失禮了!”電話另一頭的男人認真的說道。
“何君,言君,言桑,你叫我什么都何以,或者直接叫我何言也可以,但就是不要叫我媽媽(何桑)!”何言忍不住再次打斷了對方的話。
電話另一頭的人愣了愣,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發現何桑的稱呼跟媽媽太像了,然后抱歉道:“真的非常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何君。”
“有什么事,說吧。”何言沒好氣的道。
“是這樣的,我是偶像小島紗紀的經紀人。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所以我想帶她來當面跟你道聲謝。”陌生男人這樣說道。
何言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什么時候?”
“方便的話,今天下午三點,東京咖啡館。”
“我不太熟悉,一會兒你把地址發給我吧。”
“好的,那就這么說定了,多有叨擾,還請見諒。”
“不客氣。”
掛斷電話的何言,感覺還是不太習慣跟日本陌生人交流,說話太累了,總要加那么多敬語。倒是朋友之間就沒那么多禮節了,相對來說,還算容易接受。
今天一天都沒課,所以何言就游走在校園里,打算先好好的把東京大學觀察一番,然后再上街去看看。
不過既然收到了小島紗紀經紀人的邀請,何言也就只好暫時放棄欣賞街景的想法,會到宿舍稍稍準備了一番,就直接前往東京咖啡館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就早點去,省的到時候迷路再遲到了。
日本人可都是很守時的,列車的時間誤差超過九十秒都讓人難以接受。看日本電視劇里面,經常會有人為了趕一趟列車而拼命的奔跑,是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能趕上那一趟車。
比如一趟車12:11出發,那他只要在12:11這一時刻之前到達就勢必能趕上,但如果他稍微晚了一分鐘,可能就徹底趕不上了。由此可見,日本人對時間的概念執著到了一個令人敬佩的程度。
何言作為一名華夏人,也要遵循華夏人的古訓,入鄉隨俗。況且,守時本身就是一個良好的行為習慣,既然不知道路,那就早一點出發好了。
小島紗紀經紀人打電話的時候剛好是上午11:00,距離下午三點還有四個小時,何言找到了東京咖啡館的地址之后,就在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還順帶著買了幾瓶香水和化妝品,算是考察市場。然后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提前來到動靜咖啡館里面。
果然,不出所料的,小島紗紀和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距離下午三點還剩一分鐘的時候,出現在了東京咖啡館的門口。
照理說,小島紗紀把自己包裹的那么嚴實,一般人是認不出來的,但何言卻從他的體態上一眼就把她給認了出來。
“這里。”何言朝著他們兩個輕輕的擺了擺手。
那兩個人顯然沒有料到何言會提前到,所以在看到何言招手的時候,就微微愣了一下。
按照日本人的習慣,他們應該是在咖啡館門口碰面,然后一塊近來談事情。小島紗紀的經紀人沒能在門口看到何言,就以為何言遲到了,并且還理所當然的對小島紗紀說:“華夏人,遲到了很正常,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小島紗紀只是無奈的看了身旁的經紀人一眼,也沒有反駁。反正這個經紀人對除了日本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存有偏見也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誰都拿他沒辦法。反正他也沒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大家也就由他去了。再說了,誰還沒點民族情節不是。
“你好,我叫中川皆人,是小島小姐的經紀人。”自稱為中川皆人的中年男人遞給何言一張名片,恭敬道。
本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可中川皆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何言當即豎起了眉頭:“我還以為,華夏人都很愛遲到呢,何君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何言一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不住的輕叩桌面,皺著眉頭冷眼看了中川皆人一小會而,而后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我們華夏人倒是沒你們那么斤斤計較,我們喜
歡提前點來,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守時是一件好事,但不是所有的時間都需要分秒必爭,人生總有一些悠閑的時間需要渡過。所以,我們華夏人就喜歡把這部分悠閑的時間拿出來,用以對別人表示尊重。”
“那我還真是要對華夏人刮目相看了。”中川皆人認真道。
一旁的小島紗紀想要開口,卻因為帶著墨鏡和口罩不太方便,就只能老老實實的閉嘴在一旁等著。
“說吧,小島小姐沒能以私人的名義約我出來,反而找了你這么一個經紀人出面,到底有什么事情?”何言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中川皆人也沒有拖沓,干脆利落的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和一份協議。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裝著不少鈔票,看面積應該是大額的日元。
至于協議,何言掃了一眼就看了個大概,上面寫著保密協議。
“希望何君能夠簽下這份保密協議,然后這一百萬日元就是你的了。”中川皆人依舊是那副公式化的表情,和那公式化的語氣。
一百萬日元,換算成華夏幣大概六萬左右,這對任何一名大學生來說課都不是一筆小的數字。如果換成河村清隆在這里,恐怕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收下了。只可惜,在這里的是何言。他既不會簽什么保密協議,也不會收下這些錢。
這一刻,何言突然想狠狠的在這個自大的日本人面前裝一把逼,站起來一拍桌子大聲道:“老子可是開經紀公司的,旗下藝人對我來說就是打工仔。你以為區區一個偶像就能在我面前高高在上了?一百萬日元就想打發我?靠!”
當然,這種話他也只是想想,表面上卻還是要很禮貌的說:“抱歉,我不需要這筆錢,也不會簽什么保密協議。
我們華夏泱泱大國,以誠信為本,說會替小島小姐保密,就絕對不會泄露半個字。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單我已經買好了,不知道你們愛喝什么,就擅自點了兩杯拿鐵,如果不合胃口的話,還請多多見諒。”
說完,何言不顧中川皆人的挽留,徑直的離開了這間咖啡館。
留下小島紗紀和中川皆人兩個人坐在那里,沉默著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小島紗紀才摘掉墨鏡和口罩,對中川皆人冷聲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華夏人并沒你想的那么不堪,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改掉這個固執的個性。”
“他一定是嫌我給的錢太少了,一百萬日元而已。”中川皆人依舊是一副不思悔改的樣子,充分的發揮著日本人深刻到骨子里的頑固。
小島紗紀失望的看了中川皆人一眼,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公司指派給她的經紀人,她是沒有辦法拒絕的。盡管她總是抱怨,但中川皆人依舊頑強的留在她的身邊,從來沒有換過。
在她看著何言頭也不回的離開的那一刻,心里突然覺得空落落的。本以為,能跟何君交個朋友的說。或者,就算不能交朋友,也要給救了自己的人留下一個好印象不是?
不管怎么說,中川這樣拿金錢來侮辱何言的人格,實在是太勢利了,這絕對不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
于是,她不顧中川的阻止,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鏡,跟何言一樣,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咖啡館。
這下,座位上就只剩下中川一個人了。他面無表情的將協議跟信封收起來,在心中暗自打算著,將錢財的數量增加到二百萬,再試著聯系何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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