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范圍里面的世界仿佛是被分割開來一樣,當何言深入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全完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了。就連他也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這一路他都暢通無阻,沒在遇到什么麻煩。
通常樣,在秘境里都應該有一兩只護寶靈獸,可何言卻什么都沒遇到。
而與此同時,外面一切試圖進到迷霧當中探尋的人全都失敗了,包括先前那個受傷躺在樹林木屋當中的男人。他沒有再次遇到那個老虎來個自己報仇雪恨。
走著走著,當靈氣濃郁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會隨著何言不斷深入而變得更加濃郁了。
只是,他越往前走,地上的黑星草居然開始慢慢變得越來越少了,并且空氣中的靈氣濃度卻沒有任何變化。最重要的是,這塊地方,給何言帶來的那種有陣法布置的感覺越發強烈。
他這一路幾乎就是按照很久之前,自己腦海里熟悉的一個陣法的破解方式走的。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的話,都到達不了他現在的位置,必然會迷失在霧氣當中。
而此時此刻,他腳下的草地變得愈發規整,仿佛被人修剪過似的,而在自己的前方,也出現了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道路。這道路不是鄉間小路的感覺,而是類似于古代大型建筑之前的那種康莊大道。其氣勢恢宏,可見一斑。
毫無疑問,會出現這樣一條路,這里必然是某個大能,甚至整個一個宗門留下來的遺跡沒錯了。
只是,這撲面而來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這里明明是華夏啊,一個跟天武大陸完全不可能出現任何聯系的地方,居然會有來自天武大陸的氣息。
何言越發覺得不對勁,卻也只能不斷的往前走。
終于,大路的盡頭,是一個氣勢恢宏的古老大門,那是堪比華夏古代城門的大門,漆黑,莊嚴,泛著淡淡的青芒。
而大門之上懸掛著的一個招牌,上面寫有三個字。那三個字,是何言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的三個字。
天水門!
這里居然是天水門的遺跡!
何言在驚嘆之余,心里也微微有那么一點原來如此的感覺。難怪一切都那么熟悉,這里居然是天水門的遺跡!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建筑,還有那根本不是來自華夏的文字,現在就這么豎立在何言的面前。
這幅景象的沖擊,讓何言陷入到無比的震驚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而在眼前的這副大門,給他帶來的感覺也不僅僅是熟悉,還有一絲絲陌生。他清楚的記得,自己離開天水門的時候,大門還沒有這么恢宏。那時的天水門還是以醫生為主,完全沒有現在這般嚴峻的肅殺之意。
如果不是天水門那三個字是來自天武大陸的文字,他差點就以為這是某個人的惡作劇了。
還有,大門上撲面而來的久遠氣息也是現代人無法仿制的,這讓他進一步確信,這里跟天水門有關。
但也僅僅是有關,天武大陸跟華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就完全杜絕了天水門會出現在華夏的可能。
一番震驚過后,他用力推開厚重的大門。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緊閉的大門終于嵌開了一條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
當他走進大門,看到大門內的場景之后,終于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一幕幕生活在天水門的記憶,在眼前這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內,不斷的像電影一樣再現出來。
“門主,該起床給大家講課了。”
“門主,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是關于玄陽三十六針里的天殺的。”
“報告門主,風國太子求見。”
“不好了門主,那個燕國的公主又來求婚了!”
天水門在他的管理下,就像一個大家庭似的,所有的弟子對他這個門主都很尊敬,但卻沒有任何畏懼之情。他就像一個大家庭里面德高望重的長輩一樣,對天水門的弟子很有耐心的循循教導,完全沒有其他宗門那種等級森嚴的感覺。
即便天水門也有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區別,但內門弟子就像家庭里面的兄長一樣,也很少會出現欺負外門弟子的情況。
而宗門內如果真有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持身份仗勢欺人的話,都不用何言出手,宗門內的弟子就會自發的對其群起而攻之,教他做人。
記憶中的一幕幕場景越發的清晰,他也慢慢的往宗門深處走去。
先是他平時給弟子們講課的大會場,能容得下幾萬人,但宗門內的弟子卻沒那么多,所以每次講課大家都覺得很寬敞,任性一點的甚至躺著聽。
想到這里,何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然后,再往里走,便是宗門弟子跟其他長老們生活的地方。在這里,他看到了宗門內幾個調皮的弟子投了一個雞腿,最后卻因為分配不均而跑到長老那里去告狀的情形。
那幾個弟子也真是極品啊,明明在偷吃,居然跑到長老那里告狀。結果給那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直接罰那幾個弟子面壁思過三天。
何言到廚房里走了一圈,又到臥房附近看了看。原本,男弟子的臥房總是一片臟亂差的樣子,女弟子的臥房則相反,到處飄散著一陣淡淡的芬芳。只可惜,那都是這里還住著弟子的時候的樣子。
而現在,這里空無一人,一切都是那么干凈整潔,卻沒有一絲人氣。
看過弟子跟長老的生活區,在往里走,就是練功房,煉丹房等供弟子們修煉的地方了。
他記的還很清楚,當時有一名弟子煉丹不小心爆炸了,整個煉丹房都被炸成了灰燼,而那弟子自然也是粉身碎骨。
本來,這種規模的爆炸也調查不出來任何線索,但何言卻偏偏不信邪,從廢墟當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最終,他心痛的發現,原來是煉丹弟子的天賦過人,遭到了同門師兄的嫉妒,便在煉丹的過程中被動了手腳,才導致最后慘劇的發生。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擊殺自己的弟子。
當他雙目通紅的將給別人動手腳的弟子廢了修為,提到大會場的時候,其他弟子看到門主如此震怒的樣子,全都害怕了。
平日里門主太過隨和,使得他們心中完全沒有了敬畏,直到何言親自出手嚴懲犯錯弟子的時候,其他弟子才恍然大悟。原來,門主也是有嚴厲的一面啊。
而在那一次之后,宗門內就再也沒有誰敢做出那種下作的事情了。
這是練功區發生的事情。
在練功區的后面,一條羊腸小道,通往一片小小的紫竹林。紫竹林里有一座房子,不算大,也沒有想象中的豪華。那是他自己在天水門時居住的地方。因為有陣法保護,所以他平日練功和休息都在這里,完全不用擔心。
而他突破踏破虛空,又被卷進時空亂流來到華夏之前,就是在這座房子里修煉的。
直到現在,他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能出現那種奇葩的意外呢?就好像這一切都被設計好了似的。并且現在,他也完全相信了,這里就是原本的天水門。可是,天水門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說,當年一塊被卷進時空亂流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連帶著整個宗門都被卷進來了?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些弟子都去哪了?
何言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他稍微看了看自己那毫無變化的房子之后,又回到了最外面的大會場。
他站在大會場的最高處,俯瞰會場中心,然后…………
“恭迎門主歸來!!”
似有千人一齊吶喊,聲勢沖天,震耳欲聾。
何言的精神,在這一聲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震撼之下,變得有些恍惚。但隨后,強大的神魂瞬間就讓他恢復了清明。
“那是……弟子們的聲音!”何言心中充滿了震驚:“這不可能!”
整個大會場空空如也,那聲音又是從何而來的?難道說,是那些弟子們死后的神魂?
不,絕對不可能。那些弟子的修為還沒有到達那種境界,無法做到肉身被毀神魂不滅的神跡。
而在何言震驚的時候,接下來又發生了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
大會場的地面突然亮起一道陣法,陣法本身玄奧無比,就連何言都沒辦法短時間內破解。可隨后,那陣法就開始自己一點點的潰敗,似乎早就被什么人給破解掉了似的。
待陣法徹底消失之后,會場漸漸一分為二,從地下緩緩升起一副玄晶打造的通明棺材。
何言從會場的最高處一躍而下,來到那玄晶棺材面前,看到了棺材里躺著的人。
那個人,就是他來到華夏之前的身體。
喀拉!
棺材突然嵌開了一條縫隙,里面飄出一陣淡淡的香氣。何言遵循自己的直覺,將棺材蓋推到地上,徹底看清了棺材內躺著的天武大陸的自己。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很詭異。如果此時此刻在這里的不是何言本人,而是任何一位探險者的話,怕是都會被這詭異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
先是沒有一個人影的會場,卻傳來千人的呼聲,然后又在一陣光芒之后,從地下鉆出一副棺材。經理這樣的場面,就算再不相信鬼神的人,也要變得瘋狂了。
幸好,站在這里的是何言。
或許,也只有當何言站在這里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場面吧。
他打量了棺材里的身體好一會兒,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觸碰,下一刻,卻見他手指剛剛觸碰到身體的那一刻,那身體瞬間就化作了無數星光和氣流,在何言面前飄蕩了一會兒之后,就瘋狂的涌入到了何言體內。
何言整個人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數一樣,完全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怪象的發生。
所幸的是,星光和氣流涌入體內,并沒有對何言造成任何傷害,反而他覺得很舒服。并且,在舒服之余,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不,準確的說,是他本身的修為正在逐漸恢復!
這一刻他才明白,玄晶棺里裝著的他的身體,并不是一副真正的,而是他原本修為所凝聚出來的一個載體。而當他本人觸碰到這個載體的時候,力量就被激活,開始瘋狂的涌向他的體內。
登天境……歸一境……直到最后的太始境。
太始境之上,是踏破虛空,但何言卻停在了踏破虛空之下的太始境。
隨著境界停止增長,玄晶棺也漸漸消失,分開的大會場重新恢復原狀,整個天水門內,用重新恢復平靜。
何言自己感受著剛剛恢復實力的身體,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他面前的話,一定會驚嘆。他的頭發已經到腰那么長了,皮膚也變得比女人還要白皙,身材比原來結實了許多,整個人都變得成熟了。但從輪廓來看,他還是何言,熟悉的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會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
“呼”一口濁氣被吐出來,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清爽了。
現在的他,毫不夸張的說,揮手之間,就能讓隔壁島國沉入海底,但在他不動用靈氣的時候,卻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整個人的氣勢也比之前內丹境要收斂許多。
太始境,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此時此刻,就算被萬人圍繞在中央,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有多么耀眼。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則無論他走到哪里都只會被人當作路人甲。
何言握了握拳頭,實力全開的瞬間,他發現了一個人影。
嗖!!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瞬間就出現在了那人影面前,揮手就是一道破壞力十足的靈氣。這道靈氣當中蘊含的能量,怕是能一擊轟碎一座小山。
可就是這樣威力十足的一擊,打在那倒人影身上,卻沒能對那人造成任何傷害。
而后,何言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師父!!”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一聲驚呼。
那道人影停下來,緩緩走到何言面前,一臉慈愛的看著何言,說道:“你總算找到這里了。”
“師父,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何言現在還沒能好好消化眼前的場景。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一定是他師父本人沒錯。
“還有,天水門怎么會出現在華夏?我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華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等師父回答,何言又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師父拍了拍何言的肩膀,說:“走,到你原來的住處去,我一點點的告訴你。你真沒讓我失望,果然自己找到了這個地方。”
盡管何言現在是一頭霧水,但他還是選擇聽師父的話,跟師父來到了自己居住的那個紫竹林中的小房子。
二人對坐在桌前,師父蒼老的聲音緩緩傳到何言耳中:“你懷疑的沒錯,是我將你送到華夏的。或者,準確的說,是未來的天武大陸。”
“什么意思?”
“別急,我慢慢跟你說。”師父說道:“其實現在的地球,就是一萬年后的天武大陸。我們現在所在的,就是天水門真正的遺跡。其實我們都是生活在一萬年前的人。
當初我之所以把你送到一萬年后的華夏來,其實是想讓你繼承我的遺志。你應該能感覺到,現在在你面前的我,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
“我怎么才能復活你?”何言急忙問道。
師父卻搖了搖頭,笑道:“來不及了,當年大戰過后,我拼勁全力,耗盡了地球的氣運。使得地球靈氣開始日益枯竭,但這個枯竭的過程十分緩慢。直到五千年前,才終于有了徹底枯竭的跡象。人們也是從那時起,開始鉆研科學的。
你一定想問,我為什么那么做?其實這個答案就在你心中。武道世界,人的無力高于法律,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束縛一位強者。當年你是站在巔峰的幾人之一,跟你實力在伯仲之間的,有個叫做嗜血魔君的人你一定還記得。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殺人,而且是用虐殺的方式濫殺無辜。可奈何,他的實力太過強大,就算你親自出手也未必一定能殺他。
所以,天武大陸就一直處在他攪起的腥風血雨當中。
你是一個有慈悲之心的人,雖然有一段時間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我知道,你心系天下。你有時會殺人,但你殺人,卻是為救更多的人。
你站在武道世界的頂點,但你的心底卻是討厭武道世界的。你跟我一樣,討厭那個冰冷的,沒有任何規則,只有弱肉強食的世界。
所以,我才會在你突破的一瞬間,利用時空的波動,略施手段,將你送來了一萬年后,現今的華夏。而我,則在一萬年前的天武大陸再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我遣散了所有天水門的弟子,一個人與整個世界為敵。
最后,我贏了,我成功破壞了地球的氣運,令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消散。武道一途,也是從那時起開始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