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十一樓,兩位女生的房間。
淅瀝瀝的水聲從衛生間內傳出,不多時,看到安欣拿著條熱騰騰的毛巾擦了把臉之后走出來,看向床邊坐著的唐冰瑤,伸出手:
“糖糖。”
床邊的女孩兒乖乖站起身,然后把一堆剛剛從自家閨蜜小挎包里翻找出來的藥瓶捧在手里遞到了安欣面前。
看著閨蜜熟練地擰開一個個瓶罐、將一顆顆藥片倒在掌心,女孩兒又趕緊幫忙遞上一瓶擰開了瓶蓋的礦泉水,少女接過,對著女孩兒一笑:
“謝謝啦。”
然后就著水,將手中一大把的藥片仰頭一咽而下,大概是咽得有些急了,又或許是因為藥片實在太多,使得少女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皺起,讓一旁的唐冰瑤也忍不住又緊張:
“包子?”
好在少女的眉頭很快重新舒展開來,笑著拍拍自家閨蜜的腦袋:
“好啦,沒事了。”
說著將這些藥瓶重新一個個收起細心周到地放回到自己的包里,而看著這一幕的唐冰瑤也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包子……每天都要吃這么多藥嗎?”
女孩兒自己就是相當怕吃藥的性格,有時候感冒發燒喝一包感冒沖劑都要小臉皺著發苦半天,而眼前看到的這一大堆藥片光是看看都讓她望而生畏,更別提如果是每天都要這么大量服用……
安欣聳聳肩:
“是啊,沒辦法呢,醫生特意吩咐過的,藥不能停——”
隨口這么玩笑了一句,少女頓了頓,又補充解釋:“不過,也不是每次都需要這么大量服用啦,主要是今天可能運動量太大了沒緩過來身子吃不太消,有比較明顯的反應,所以才得多吃一些控制,否則平時正常情況下,三分之二左右的藥量就夠了。”
唐冰瑤聽得有些發怔。
運動量……太大?
一整天都和面前的閨蜜少女待在一起,所以女孩兒很清楚知道其實今天一整個白天她們都沒做什么事兒,只是幾個訓練室來回串場在下面看了些訓練對抗賽,最多加上今晚包子自己親自出戰打了一場。
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樣——
對于包子來說,就已經是會讓身體吃不消的運動量了嗎。
仿佛看出女孩兒心中所想,安欣也有些無奈地笑笑:“是啊,病人的話就是會稍微弱一點兒呢,稍微活動一下子就得休息了——要不然,剛剛十一那么求我,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也想再打兩局的。”
的確。
如果是以少女和那位刺殺者戰隊打野隊長認識多年的交情關系,加上對方幾乎是破天荒難得少見地頭一回這么懇切請求提出想要再約戰兩場,而且如果是真的能夠幫助前者找到突破實力瓶頸的機會……
那么,再多打個一兩局訓練對抗賽,本來以少女的性格,是怎么都應該答應的。
至少怎樣都不至于只因為一個簡單隨意的“累了”這種理由,就直接拒絕。
所以其實先前在樓下訓練室的時候,包括唐冰瑤在內,對于少女的出言拒絕、眾人一開始也都有些意外。
但現在不一樣了。
已經知道了真相緣由的唐冰瑤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應該休息的!”
“只是訓練,換其他人也行,以后再約也行。”
“包子你的身體最重要!”
的確對于女孩兒而言,和面前閨蜜的身體相比,其他一切都根本無所謂,甚至按照她的看法,如果早早就知道身體不適、吃不消這樣高強度的電競訓練對抗,那么從一開始包子就不應該主動提出要打第一場。
是的。
“包子你剛剛為什么要主動要求上場啊。”
女孩兒忍不住有些責怪擔心地看向自家閨蜜,這也是少有的她對包子會有些生氣。
明明都知道自己病情。
那就應該更珍惜自己的身體一些,而不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勉強自己。
這兩天的時間下來,也正是因為少女從始至終都臉上帶著笑容,始終一副輕松和正常人無異的模樣,才會讓她們這些最親密知道內情真相的好友都下意識為之放松,下意識忽略忘掉了少女其實在兩天前也才剛剛從急救室的手術臺上被推出來。
哪怕那手術搶救成功。
哪怕看似現在一切都已經風波消散過去。
但……
那“奧森默爾”四個字,依舊始終如同最壓抑陰沉的烏云籠罩在少女的頭頂上空。
問題,從未被真正解決。
而面對著唐冰瑤難得有些生氣的詢問和責備,安欣卻仿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房間內沙發上坐下,雙腿抱起,整個人纖瘦的身軀便仿佛陷在了沙發里,目光望向窗外的曼城夜色,似乎有些出神:
“有些事,就算明知道道理,但也是沒有辦法選擇的呢。”
唐冰瑤聽得茫然:
“為什么?”
少女的目光終于收回、重新抬起頭望向一旁的閨蜜女孩兒,微微笑了起來:
“因為。”
“我也真的很想出一份力啊。”
半小時后的希爾頓酒店樓下大堂。
推開大堂的旋轉玻璃門走到了酒店外,整個人便仿佛驀然投身進入到了如水般的沁涼夜色之中。
夜風拂過。
吹起了額角的發絲。
站在酒店門前等待著什么的唐冰瑤怔怔然有些出神。
她腦中依舊還在回想著先前酒店房間內閨蜜的少女那番話:
“今晚的模擬訓練,重點自然是在于幫助God戰隊試驗磨練那套全新的戰術體系,像是十三、阿天還有史航他們,雖然說似乎只是想著看看God明天擊敗SSK的場面,但實際上——”
“也是都有著自己的心思想法的呢。”
“這樣不遺余力地幫助God,當然不只是想看到人家幫自己出口氣。”
“而是希望看到在這樣的全新戰術體系之下、戰勝那支世界第一戰隊的可能。”
“SSK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東西……太完美了。”
“讓人看不到任何破綻。”
“但如果是這樣的一手全新體系,或許就有機會將這只隊伍逼出更多的東西,God明天的出戰,所象征代表的并非只是他們自己一家俱樂部,而是代替了其他所有希望戰勝SSK的隊伍,去發起一次最大膽而勇敢的嘗試。”
“而這其中,最迫切希望看到這次嘗試效果的,甚至不是拂曉晨星或者荒雪夜歌,也不是阿天、十三他們——”
唐冰瑤還記得當話說到這里的時候,沙發上的那位閨蜜少女微微頓住,然后看向自己:
“而是……小楓那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