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姑娘,這是云府送來的信。”下人把書信交給云初,云初正在教小四丫頭下圍棋,其實她也是個半吊子,不過好歹對于一竅不通的小四丫頭來說,她可是十足的高手,云初之前跟人下棋,多是被人殺的片甲不留,可此刻,瞧瞧她的黑子如螞蟻一般,蠶食著小四丫頭的白子,小四丫頭苦著臉,求著她手下留情。
云初手里正拿著棋子,準備落下最后一個字讓小四丫頭徹底輸了,然而聽到下人的話,她蹙著眉頭,“給我的?你確定沒有錯?”
下人把信往前一推,云初看到面熟悉的字跡,便沒有多問了,接過信后,客氣的道:“多謝了。”
“誰給你的信啊?”小四丫頭好的問道。
“我……云家的人!”她一眼瞧出了是沈玉凝,她的字跡娟秀,正如她的人一般,柔美,在云家呆了那么久,若是連這個都人不出來,那可真是白活了。
只是云初很是好,心也在納悶,她不是賭咒發誓的說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嗎?怎么好端端的給她寫信呢,信封的字跡的確是沈玉凝的,她的一個小勾很有特點,一般人學不會,云初年幼時也模仿過她的筆記,結果可想而知,被沈玉凝說了一頓,說她連走都不會,想著飛,野心太大,也太自不量力了。
對于云初并不好看的字,沈玉凝也懶得理了,由著她自生自滅的好。
展開信,只有幾行字,云初再次確定那是沈玉凝的筆記,透過眼前的信紙,云初都能看到想到寫信時母親的神情,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信只說了個茶樓的名字,還寫了時間,想必是想要跟她見面,為什么呢?
這事兒本來想著要跟鐘夜辰商量商量,可到了下午了,他還沒回來,午的時候侯爺夫人怕云初無聊過來說了一會兒話,還站在她這邊兒說鐘夜辰太過分了,不該出去不帶云初,云初笑了笑,“哦對了,伯母,我下午的時候有點事兒要出去一趟。”
既然住在侯府,那么出來進去的總要跟長輩知會一聲,不然顯得自己太不懂規矩了。
“出去?要不等夜辰回來,讓他陪著你去吧!”
“不用了,我也在晉城生活過,對這里十分的熟悉。”云初笑著道。
侯爺夫人瞥了一眼,看到她桌子放著的信,聽說是云府的人送來的,想必云初要出去,是見云府的人,自家人的事兒,如今她還沒有嫁進侯府,的確不適合過多插手。
侯爺夫人想了想,點頭道:“也對,那你去吧,小四跟我在家玩。”
下午,云初也沒有特意換身衣裳,錢罐跟著鐘夜辰出去了,云初便自己去赴約了,想必母親也不想聲張,云初心里猜測了很多,難道是因為最近云家生意的事兒嗎?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算云家的生意再不怎么樣,以母親對她現在的討厭程度來看,她也絕對不會來找自己的,何況她如果不靠著鐘家的勢力壓人,也并不能幫的什么忙。
狗仗人勢的事兒,云初是做不出來的。
申時,云初如約而至,沈玉凝已經早早的等在那里了,看到云初,她有一刻的恍然,但隨后只是清冷的一句,“來了?”
眼前站著的本該是她最親近的人,但造化弄人,如今兩個人卻形同陌路一般,一股凄涼之感由內而生,云初笑了笑,自己還在亂想什么呢,“恩,來了,云夫人找我來有什么事兒嗎?”
沈玉凝是帶著桂圓來的,不過卻把她安排在了樓下,因為她要跟云初說的事兒,不想讓任何人聽見。
原本以為以云初的厲害嘴巴,少不得要冷嘲熱諷一句呢,可沒想到從她口聽到那句疏離的“云夫人”之時,沈玉凝心里也是微微一顫,“有件很重要的事兒。”
“說吧!”云初坐下,好的雨前龍井,可云初卻沒有品嘗的心思。
“老爺向來疼愛你,可有跟你說過天蕪香的事兒?”沈玉凝也沒有拐彎抹角,母女二人坐在同一間屋子里,竟然有那么一絲尷尬,她很想結束這場談話,云初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的不然塵埃,被她的目光一瞥,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若不是為了云歸,為了云家,她是絕對不會食言的來找云初的,不過云初還算給面子的來了,她以為她要三番四次的去請呢。
“天蕪香……”云初呢喃了一句,“名字有些熟悉,應該是說過吧,可那時候我年紀太小,爹說的什么我都不記得了。”
沈玉凝心里有些酸楚,老爺他果然跟云初說過天蕪香,瞧她的表情知道了,竟然連自己都不知道,可惡,不過想想也對,香的事兒算跟自己說了也沒用,她向來不聽的,只管試用老爺調出來的新香便可。
“那你還記不得記得香譜?”沈玉凝急切的問道。
云初搖頭,“那時候您也知道我有多頑劣,心思壓根不在調香、制香的事兒,何況年紀還小,我隱約記得爹是抱著我在書房跟我提過一嘴,您問這個干什么?”
或許是云初的眼神太干凈了,讓人放下防備,又或者有些話沈玉凝憋了太久,不能跟二房的人說,想要跟親生兒子說,可云歸又不耐煩聽,對于這個兒子,她越來越沒辦法掌控了。
“你聽過的話,或許該知道,云家是百年的制香世家,當年祖便是靠著一縷香聞名天下,可后來不知為何那品香便沒了,連香譜也失傳了。”
“那品香該不會是天蕪香吧?”云初問道。
“我起初也不知道,不過最近云家的生意不好,有人提出要高價買那個香譜,我才知道那品香叫天蕪香。”沈玉凝嘆息了一聲道:“你也知道,你爹在世的時候,我是不用操心這些的,可是云歸年紀輕,又沒有在我們身邊教養,如今的云家……”
如今的云家風雨飄搖,云初早知道了,哪怕對眼前的女人是有怨恨的,但云初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和袖手旁觀,“云夫人,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是看在爹爹疼愛我的份,我還是要提醒您一句,小心二叔,小心云柔母女,您今天問我天蕪香的事兒,可見天蕪香譜仍然下落不明,如果真的在云家的話,那是云家立業之根本,千萬要看好了,不要讓他們拿去,另外,也不要賣掉,那是云家當家人守護的東西,何況那香為何突然間便不再制作了,其肯定有什么原因。”
云初的提醒,沈玉凝倒是聽進去了,“這跟我知道,或許真的如傳聞那樣失傳了,像我雖然身在云家二十年,竟然連名字都不知道,不過若是你想起了關于天蕪香的事兒,麻煩你告訴我一聲。”
云初笑了笑,母女之間,何談麻煩呢,她還想說,云家若是有什么事兒,可以來找她,聽著云歸的所作所為,對于這個跟自己孿生的男人,云初還真的沒什么好感,二人到底誰先出生,誰后出生,他是哥哥還弟弟,都不重要了,憑他干的那些丟人事兒,還有她回晉城這幾天,云家在云歸手損失掉的生意不下五樁,雖然有人故意搗亂,但總有那么一兩個是真的跟云歸沒辦法做生意的。
云初沒有在說話,母女二人便陷入了一陣沉默,這樣的沉默很可怕,云初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她起身,“如是沒什么事兒,我便離開了,我會努力回想爹爹跟我說過的關于天蕪香的事兒的,您放心,若是我想起了什么,會告訴您的。”
“好!”沈玉凝看著云初的背影,手懸在半空,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云初離開了茶樓,準備回鐘家,已經臨近傍晚了,鐘夜辰也該回來了,她雖然不粘人,但是鐘家要是沒有他在,自己覺得有些別扭,想也知道,他肯定被那個幾個人拉著去喝酒了,要是他醉熏熏的回來,她不要理他了。
然而,云初剛出了門口,覺得一陣頭暈,雖然沒有過,但是自己這副樣子跟傳說的了迷香或者是一樣的,在她暈過去之前,她的大腦飛快的轉著,自打進了茶樓,她什么都沒吃,好的雨前龍井,她連喝都沒喝,也沒碰過什么東西,那么自己是什么時候的迷香呢?
帶著香味的東西,只有沈玉凝,她的帕子是帶著香味的,她的人也是香的,她約自己來,是要迷暈自己嗎?
來不及多想,云初便失去了意識。
“少爺,您看那不是云初姑娘嗎?她好像有點兒不對勁!”賀童指著不遠處道。
賀君然聽后,視線掠過人群,果然瞧見了云初正被幾個人架著走,而且走的很快,“不對,賀童,咱們跟去看看,那些人好像不是侯府的,不,你還是去侯府報個信吧。”
賀童一臉的不情愿,“少爺,您被多管閑事了,侯府的下人那么多,您又不是挨個都見過,那個女人對您無情無義的,您還巴巴的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