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的隊伍自然是無比龐大的,不過考慮到這次畢竟也算是動機不純,江成也就沒糾結那么多,只是帶了一隊精銳的御林軍作為隨行護衛,一群人就帶著女皇陛下準備的禮物踏上了前往漠北的旅程。
和來的時候一樣,江成仍然擔負著馬車車夫的責任,這讓周圍的御林軍士兵們都是敬佩不已,看看人家這保鏢當的何等稱職,明明女皇陛下都已經準備了另一輛馬車,這位江大俠還偏偏就不為所動。
堅持要在自己大小姐的車駕上守護,這種忠誠真的是讓他們感覺到一陣同道中人的感覺,不過女皇陛下說和親乃是重中之重,萬萬不可馬虎行事,江大俠也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角色,他們自然還是要少招惹為妙。
一路平安無事地前行了三四天,御林軍的這些士兵們看著江大俠仍然是帶著一副凝重到了極點的表情,端坐在車駕前方,頓時感覺自己心里的敬佩之情簡直都要按捺不住了,領隊的衛隊長小心翼翼地問道;“江先生,您不覺得累嗎?”
江成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仍然是那副威嚴到了極點的神色。衛隊長頓時一愣,而后湊過去仔細觀察,然后就哭笑不得地發現,這位被眾人當成楷模的江大俠,竟然擺著這么一副表情,發出了低不可聞的呼嚕聲,早就已經睡著了。
一路上自然又是風平浪靜不提,直到這一天的傍晚時分。江成正在欣賞遠處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美景色,突然一個御林軍士兵跑過來報告道:“報告江大俠,我們發現了一個自稱是漠北王庭皇叔的存在。”
“皇叔?”江成頓時一愣,而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手里的地圖:“這里距離王庭少說還有近百里,也沒什么城鎮之流的東西,說是荒無人煙也絲毫不為過,要說有個皇叔級別的存在,還真是咄咄怪事。”而后糾結了一會兒道:“來,把那個傳說中的皇叔給我帶上來。”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話音剛落,一個蒼老而淡漠的聲音傳來,江成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單從修為上看沒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但是這人渾身上下卻有著一種強橫和高貴到了不容忽視的氣息。
“閣下說自己是是王庭的皇叔,可有什么憑據?”江成淡淡地笑了笑道。
“如今的漠北王庭已經成為了魔族的大本營,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從魔窟之中逃離出來,還需要什么證明?”中年人怪笑了一聲,而后語氣有些慘然地道:“可笑啊可笑。我竟然被瞞得如此辛苦。”
江成這才發現,這人的神魂和身體都經受了堪稱狂風暴雨式的摧殘,如若不是使用了某種秘法強行續命,只怕是現在早就已經油盡燈枯成為這大漠之中的枯骨了。
“你們是云朝過來和親的?”中年人看到江成并沒有回答什么,而后嘲諷地笑了笑問道:“看起來貴國真是對這漠北的情況缺乏了解啊。”
江成狠狠地皺了皺眉頭,按理來說,漠北就是真有魔族的存在,也不應該在這么早的事后就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如果此刻暴露出來只有可能是因為一種狀況,就是某種東西刺激了魔族,使得他們即使是面臨著被人間頂尖強者聚而殲之的風險,也要提前行動,徹底將漠北王庭變成本族的大本營,下意識地問道:“現在王庭之中的,是人還是魔?”
中年人的臉上劃過一抹悵然:“事到如今,人和魔還有什么區別么?易子而食,燒殺搶掠,弒父屠親,這些事情又哪里是人能夠做的出來的?無非就是一群身披人皮的惡魔罷了。”
“那皇叔你有何打算?”江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對于我們這樣的和親隊伍來說,如今出現了這樣的變故,自然是所料不及的,但是也正是因為我們只是和親的隊伍,對于漠北王庭徹底魔化這樣的事情,也是沒有任何參與進去的必要,直接原路返回就好。”
“我是來請求你們幫助的。”中年人語氣有些陰沉地道:“我守護王庭至少也有三十年,如今看著這片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變成了該死的魔族的聚居地,心理面當真是不甘心到了極致。”
“現在看閣下也是身負深不可測修為的存在,想要請閣下助我一臂之力,重新把漠北王庭恢復到昔日的狀況,徹底鏟除毒瘤一般存在的魔族,還漠北一個朗朗晴空。”這番話端的是說的誠懇無比,江成也是頗為感動地道點了點頭,而后語氣恭敬地對著車廂里問道:“大小姐,您怎么看?”
“既然君皇叔有這么一份古道熱腸,那我們倒也不妨去看上一看,此事若是可為當為之,不可為,那么我們勢單力薄,自然也就無能為力了。”
中年人顯然對于車廂里的這位大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份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詫異,只有對漠北王庭有著很深層次了解的人,才會直到王庭之中的皇族,是有著一個“君”字作為姓氏的。
給君皇叔安排了一輛馬車作為休息的地方,又把隨行的醫官也安排過去智商,江成冷笑了兩聲道:“這魔族倒也是愚蠢,將君皇叔傷到了這種地步,卻沒有奪走他的性命,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的一件怪事。”
岳大小姐輕輕一笑:“我還以為你看不出來呢。”
“能夠把皇室的奪權斗爭說成是魔族入侵,這份想象里也算是世界上獨一份了,雖然說兩者其實還是有著共同點的,不過此人竟然這么說的話,想必所圖不小,我們要不要跟著他去看看情況再說?”江成淡淡地翻了個白眼,怎么他現在有一種自己的智商遭到了嘲諷的感覺呢。
“反正你自己看吧。”岳大小姐似乎也不怎么關心這種事情:“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
江成無奈地笑了笑,這個君皇叔的修為自己都是看不透的,現在看起來自己這些人似乎是被這個君皇叔當成了利用的對象,看起來這漠北果然還是風云變幻暗流涌動的啊。
一行人到達了王庭的都城之后,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江成看著這座坐落在夕陽之中的城市,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恐懼。這個城市里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陰沉和死氣!那種和任何陽光以及生命力絕緣的氣息!
“難道雖然沒有魔族,但是為了爭權奪利,這城中的人竟然是已經死了大半?”江成暗自嘀咕道:“這股死氣可不是簡單地死上幾百幾千人才能產生出來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著漠北王庭盔甲的騎兵從遠處飛馳而來,語氣淡漠神色倨傲地道:“來者可是云朝的和親隊伍?”
江成不卑不亢地道:“正是。”
“接可汗命令,因王庭都城近日爆發瘟疫,不便接待客人,請尊駕隨我前往都城郊區的臨時大本營。”騎兵仍然是一臉的冷漠,確認江成聽清楚了方才騎著馬再次朝著來的方向急馳而去。
“這個騎兵看起來渾身上下戰意十足,說是親衛隊其實也不過分,修為也肯定不低。”岳大小姐有些感慨地道:“這若是普通的軍隊,可就比我們云朝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啊。”
“這不是普通的軍隊。”仿佛是看出了江成心中的疑惑,君皇叔語氣有些復雜地道:“這是直屬于漠北可汗的狼騎兵!整個漠北最為強悍的武裝力量。”
狼騎兵的選拔手段已經與現實世界之中的特種部隊選拔沒有什么大的區別,甚至比起精銳特種部隊的選拔還要更加強上一籌。
因為這些狼騎兵在考核的最后階段,都是要和漠北最為兇殘的狼群進行生存戰的考驗,完全可以說這些人其實已經摒棄了人性之中光明的一面,變成了純粹無比的殺戮機器和死亡之師。
云朝的開國大將云若非曾經感慨,只要有十支千人規模的狼騎兵,就足以縱橫天下,一統宇內!
江成思索了一會兒,而后突然反應過來道:“等等,剛才他說都城發生了瘟疫?”
君皇叔冷笑一聲:“哪里有什么瘟疫,分明就是明顯的再也不能更加明顯的魔氣!非要強行曲解成為瘟疫!何等的愚蠢可笑。”
江成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招呼了一聲車隊也隨之跟了過去。
這個時候,云朝的皇城內。女皇陛下正在抬頭看天,她低聲問身邊的大國師:“你說,他們能完成任務嗎?”
大國師的臉上露出一個玄奧無比的笑意:“成與不成,皆有天定,以凡人之力抗衡天魔之威,不成又如何?這個世界的不確定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其實連結果都不必期待的情形。”
女皇陛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良久才淡淡地道;“天涼了,朕要回去就寢了,國師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