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每次出門,都有護衛人員陪同,五六個人是起碼規模,而扣除那少得可憐的外出次數,大部分的時候,龍云兒都是待在自己家里,甚至不出閨房,被地痞流氓調戲之類的事,對她而言,只存在于話本故事里頭b
曾經,她覺得,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己應該會非常驚慌,滿面通紅,甚至嚇出眼淚,手腳無力,依靠旁人的解救,也說不定……會出現某個英雄俠士,及時解救自己,那個英雄……會有著偉岸的身形,高大無雙,卻笑得如陽光般溫柔……
這些都是女兒家的想像,說不出口的少女情懷,但當事情真的發生,龍云兒想不到,自己沒怕也沒哭,只是確認了身上的武器,打算回頭痛揍那些調戲者一頓……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這大半個月來的遭遇,逼得自己不能不變,昨日種種昨日死,今天開始,自己要不一樣了……
不過,雖然下定決心,但實際狀況卻有些問題,當龍云兒回轉過身,后頭確實有幾個地痞流氓樣的人物,他們的實力……連血脈覺醒都沒有,自己可以輕易對付,只是……
他們對于自己的反應,一臉錯愕,因為他們那句話喊的人,壓根不是自己,自己一整個表錯情了
但好像……也不能那么簡單當沒看到。
他們調戲的那個女孩,生著一頭很好看的燦爛金發,肌膚柔膩白晰,五官精美細致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乍看之下,漂亮得不像人類,像是精雕細琢的娃娃,或是名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龍云兒自己也是被排入帝國十美的絕色,可看到這女孩,一瞬間仍是有失神的驚嘆,腦里只想到那種存在于神話中的仙靈,這是一個絕美的女孩……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小女孩……大概歲的模樣。
天真無瑕的童稚模樣,絕美的容顏,給予人強烈的非現實感,要說有什么不協調之處,把仙子拉下神壇,那就是她身上濃烈的酒氣,像剛從酒缸里爬出來。
“唔……”
小女孩的腳步,搖搖晃晃,雙頰酡紅,醉態可掬,龍云兒本以為她不小心被酒淋過,但這樣看來,她是真的喝了很多酒,意識不清了。
“你們……”龍云兒怒瞪向一群地痞,“居然灌這么小的女孩子酒,到底是何居心?”
“關你什么事?識相的……咦?美女,你好像也長得不錯,不如就由你……”
地痞們摩拳擦掌,預備有所行動,龍云兒見了他們的嘴臉,真心動怒,起手一爪,扣在旁邊的石墻上。
爪,一向都是滄溟龍家的著名武技,甚至可說是血脈天性,龍氏子孫修練爪功,事半功倍,而在九陰玉簡當中,也有一門神爪,兩相結合,上手特別快,配合已踏入中階的力量,爪扣墻上,龍氣催發,隨意一扯,就是一大塊石磚碎落。
“是、是血脈覺醒的武者……”
“哪……哪一階?高階、地階?不會是天階吧?”
“對不起,我們有眼不識高人!”
一眾地痞胡亂喊了幾聲后,屁滾尿流地逃跑了,龍云兒看他們的狼狽樣,非常好笑,也稍微體會了一把“高手”的感覺。
趕跑了流氓,龍云兒看著那惹人憐愛的小女孩,想著該送她回家,與家人團聚,一個這年紀的女童,醉醺醺的在街上太不安全,但自己不熟道路,怎么帶人走?總不成,就這么帶回溫府?
(不好吧?那里……兒童不宜,而且萬一溫家哥哥把她賣了……)
這么想著,龍云兒蹲下身來,柔聲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
“……香……香雪……”
嬌嬌嫩嫩的嗓音,出奇地好聽,明明只是在說話,聽來竟如歌唱般悅耳,只可惜,一開口,那濃烈的酒臭,就薰得龍云兒腦袋暈暈,美好感覺瞬間破滅
“……爹娘……沒有……全家早都死光啦……”
“啊?怎么會?”
龍云兒被這話震得不輕,愣了一下,看著香雪的眼睛,突然腦里一陣蒙朧,跟著,就整個失去意識。
而在溫府之內,正在修習“神手大劈棺”的溫去病,剛接到老管家的緊急通知,表情像是吞了一團駱駝屎。
“……帶著人上街,不知怎么的就走沒了?這是祖父牽孫女去幼兒園嗎?如果不是,為什么一點正常的小事,都會出意外岔子?”
深得自己信賴的老管家,居然鬧出這樣的問題來,溫去病覺得很搞笑,但力夏達港可不是一個適合亂竄的地方,這邊奴隸商人眾多,隨便亂跑,給人抓去賣掉,這種事天天發生,更糟糕的是,這里各種勢力犬牙交錯,九外道在這邊都有分支,一不小心卷入什么糾紛,骨頭渣子都沒了。
“結果還得我出去擺平……”
溫去病帶了幾件裝備、道具,從秘密練功房里出來,才要出門,就被告知有客到訪。
“什么客人?不見不見,就說我今天發燒,又病倒了,明天退燒了再見人,反正整個帝國都知道我身體不好。”
充分發揮本身優勢,溫去病打發著底下仆從,卻被告知這回打發不易。
“家主,來的那位是你朋友,由璽鴻先生陪著一起來的,說是要商量北方狼郡的戰事……”
“呃!來得……太快了!”
該來的事終歸是來了,溫去病無言,一時間出不了門,而在碼頭附近的一間酒館里,龍云兒非常摸不著頭腦地在想,自己為何會坐在這里?
剛剛明明是在巷子里,自己嚇跑了一群地痞,和香雪說話,旁邊還有不少行人,眼睜睜都看著,怎么一轉眼,自己就坐在這酒樓里,對面是玩著頭發的香雪,而旁邊的店小二端上十幾瓶酒。
“不是這種!”香雪皺起可愛的眉毛,“我要雅潔清蓮,別的沒味道。”
“等一下,你小小年紀,喝什么酒?不能喝!”
龍云兒回過神,搶在店小二把酒放下來之前,把東西退回去,抓起香雪的手,就要離開。
“我不走,我還沒喝到酒……頭暈暈的……”
“小孩子不能喝酒!”
“沒酒喝會很不舒服……”
“你還喝上癮了?”
龍云兒瞠目結舌,不知這是什么世道,也很好奇這女孩家里是怎么教育的,但隨即想起她全家都已亡故,心下惻然。
香雪掙扎著想去拿酒,但被龍云兒壓著,她小小個頭,力氣不大,也顯然身上沒錢,因為雖然小女孩相貌漂亮到不像人,但她身上的衣服……非常糟糕,好像是隨便拿了塊窗簾布,挖洞穿頭套在身上,上頭都是污漬
在這港市,有些隨船而來的偷渡者,就是這扮相,龍云兒不知,店小二卻一眼就瞧出來,再聽龍云兒不肯付錢,哪還會把酒拿來?
“……沒錢買單就不要叫酒,拿來了又拿回去,耍人玩啊?”店小二一臉怒氣,瞪了龍云兒一眼,“怎么教小孩的?沒家教!”
龍云兒像挨了一記悶棍,想說自己和這女孩沒有關系,話到嘴邊,店小二早已轉身走了。
“……狗……狗狗……”
模糊的囈語,發自女孩口中,龍云兒一下不明白,但聽見幾聲犬吠,來自店外,才發現有一只黃毛小狗,被栓在店門口,正在連吠,而拴著那只小狗的布條……和香雪身上罩著的布袍一模一樣,估計是她撕下來的,兩者之間的關系不問可知。
“好,好,我帶你去牽狗狗。”
龍云兒哄著女孩,心里還在搞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又怎么會多了一只狗?而女孩好像醉到昏了,眼睛半睜半閉,意識蒙朧,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清楚。
“……這是哪家的狗啊?擋著門口!”
一聲斥喝,來自門口,龍云兒抬頭一見,就只看到一群人衣著光鮮,簇擁著一個姿態倨傲的中年胖子,似是什么富商,要進這酒樓,遇著狗吠,前頭的家丁罵了一句,也不等酒樓里的主人出去處理,直接對著小狗就是幾腳。
龍云兒一開始很覺歉意,小狗栓在酒樓門口,對著客人狂吠,妨礙人家做生意,怎么說都是自家理虧,但看那幾名家丁出腳猛踹,記記都是往死里踢,大吃一驚,連忙趕過去。
“住手!你們怎么這樣?”
搶到門口一看,小狗蜷縮著身體,正在吐血,那幾名家丁沒有停腳的意思,龍云兒顧不得失態,一把搶撈,把小狗護在懷里,反手擋開了一下腳踹,還將出腳的那名家丁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哪路的?”
“你們至于嗎?它只是對你們叫了兩聲,需要這樣下腳嗎?它雖是狗,也是條生命啊!”
“唷!還來了個圣母范兒的,現在最惹人厭就是你這種的。”
“流浪狗你救,流浪漢救不救?你眼里狗重要過人嗎?圣母!”
面對龍云兒的憤怒,對面的家丁哈哈大笑,滿口嘲諷,還另外來了兩名武衛,給著龍云兒一定的壓迫感,但態度卻一樣糟糕。
“什么命不命的?命與命是等值的嗎?別說狗,我們平常踢人也是這么踢的,圣母,你也欠踢嗎?”
“你們……”
龍云兒怒瞪著對方,有了動手一戰的準備,但后頭卻又響起了聲音。
“喂!不消費別妨礙我們做生意,這里低消三百文錢,沒錢我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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