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建華面色慘白,面對這些無冕之王,他還真不敢學黃書記,一推二六五。他的身份決定,這座大橋建設到施工,都無法回避。事實上怎樣呢?曲建華的心里,已經把趙建軍罵個狗血淋頭,這個棉花縣長,坑死老子了!
現在不是謙恭禮讓的時候,曲縣長飛快做出決斷,沉痛地說:“很遺憾,這座大橋設計方是縣建設局,施工方是古城縣民間建筑隊,具體有沒有施工資質,我想諸位應該去問趙縣長,我在這個事情上,沒有發言權!”
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知道,趙建軍和曲建華都完了!唯一的不同,就是處理程度差異罷了,趙建軍如果是第一責任人,那么身為常務副縣長的曲建華,絕對逃脫不了責任,尤其是如此推諉,上面絕對不會給這樣一個沒有擔當官員好果子吃!
所有人都納悶,發生如此大事件,堂堂的縣長去了哪里?就連縣委班子一幫人都詫異,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一縣之長不能及時出現,絕對是致命傷,莫非……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不祥的預感,只是如果僅僅是因為垮橋事件就那啥,華夏一年要有多少官員活不下去?誰也不會相信,趙縣長會如此有節操,如果他真有節操,也就不至于讓大市場項目夭折,也不至于對農民學徒工項目耿耿于懷!
云梅子遠遠的站在一邊,紡織廠女學徒工被趕回鄉下,云警司再一次閑適起來,發生如此大事才被征召,幾乎全部警員都來到現場。鄧公子明顯注意到,云梅子臉上的糾結和痛楚,似乎看見云廳長一面,對她都是一種煎熬!
一個記者沖破封鎖線,來到垮塌斷面,腳下在斷面上踢一腳,本應該凝結成一體的橋面,像是沙土堆積而成,一個勁掉渣,這個場景,被很多人看見,登時引起現場大嘩!
這下子媒體人不干了,這些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看那樣子一個個底氣十足,也絕對不是草臺班子假記者:“什么橋面會變成這個樣子?明顯是本身質量問題,我們要求拿到第一手資料,我們有這個權利!”
現場登時混亂起來,外圍的記者紛紛沖破封鎖線,沖到斷橋上,“咔嚓咔嚓咔嚓”!無數的閃光燈在閃爍,晃花在場官員的眼睛,更是讓他們的心冰涼冰涼!
這些東西絕對不能見光!這是孔華章的第一念頭,眼下他和趙建軍已經是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盡管明知道趙建軍已經晚了,但是把損失最小化,讓丑聞在最小范圍內傳播,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孔書記一揮手,正無所適從的警員登時行動起來,一個個上前開始拉扯記者,有的已經開始搶奪記者手中的相機。古城縣民風彪悍,警方粗暴執法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哪里會憐香惜玉!
那些女記者尖叫出聲:“我們是有正規證件,正規采訪權的記者,你們不能這樣!”
警方居然對記者動粗,美女書記大怒,輕斥一聲:“住手!”
當初鄧華耳提面命,最重要一點,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能用暴力手段對待媒體記者。這句話美女書記牢牢記得,實際上家族之中,也都有危機處置方面的忠告,只不過對于小女人來說,任何人的忠告都不如小男人的枕邊風!
別看黃玉英的聲音不高,停在警方人員耳中,卻不啻于晴天霹靂,所有人都停住手上的動作,記者們急慌慌的聚在一起。如果地方政府真動強硬手段,他們這些秀才,絕對討不了好。
幸好現場還有人可以制止最壞的情況發生,又是一片閃光燈,美女書記的姓向被定格在這一瞬間。大家知道,如果沒有這位女書記,搞不好手中的相機都保不住!
云龍皺皺眉:“很多事沒有調查研究之前,不適宜向媒體公開,黃書記,還是屏蔽記者的好。”
對于云廳長來說,警方辦事,向來只講需要,不講理由,縱然是面對媒體記者也是如此。處置過諸多突發事件的云龍,自然清楚,有些事一旦讓記者們訴諸以報端,那就會產生截然不同的后果。
從古至今,華夏官方就特別在意輿情,即便是古代一手遮天的帝王,也不得不想到民意。雖然很多時候輿論宣傳掌握在執政者手中,但是一旦在民眾中產生丑聞,連皇帝都無法接受。
“是這樣,”王平隨聲附和,只是那躲閃的眼神,讓敏銳的鄧公子,感覺有那么一點陰謀的意味,“讓警方把記者都請到縣委會議室,一定要統一宣傳口徑,一定要杜絕亂說亂傳!”
黃玉英一愣,習慣性看向小男人,后者緩緩搖搖頭,撇撇嘴,做個嘔吐的姿勢。美女書記差點被小情人逗樂了,黃玉英絕頂聰明,瞬間想明白,這是王平想要嫁禍于人的陰謀伎倆。
美女書記正色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古城縣縣委縣政府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愿意承擔領導責任,同時,有請各位媒體記者現場監督。”
古城縣的領導干部都是一呆,搞什么名堂?現場監督,豈不是家丑外揚?趙建軍已經完蛋了不假,可垮橋事件牽涉的絕對不只是趙建軍一個人,如果任由這些記者折騰,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很難說!
王平沉聲道:“黃書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當然,如果王書記和云廳長發布命令,古城縣領導班子無條件接受!”美女書記此刻很淡定,一臉的痛心疾首,“在建大橋垮塌,這是古城縣的恥辱!必將會銘刻進古城縣縣志,既然如此,為什么要約束記者監督?”
云龍和王平都是一滯,別看王書記說得輕巧,如果真讓他發布這個命令,那是萬萬不可以的。要知道,剛剛王平的意圖很明確,那就是限制記者們的人身自由,強制宣傳口徑。
只是今天來的記者,顯然不只是市縣兩級,很多都是外省市來的,就憑這十幾位外來戶,想要家丑不外揚,就絕無可能!說白了,剛剛王平的主意絕對是個餿主意,甚至可以說是心懷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