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女人白一眼鄧公子，“少貧嘴，董市長在里邊等著你呢，趕緊進去。”
似乎是把女人風情萬種的一眼當成了媚眼，鄧公子把手里的一盒化妝品交給何文惠，輕聲說：“姐姐，這個是小弟從國外帶回來的，送給姐姐算是一點心意好了。”
何文惠一愣，鄧公子送她禮物不是第一次，總是會找各種各樣的名頭，每一次都讓人無法拒絕。這一回同樣如此，不待女人拒絕，鄧華轉身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后邊的女人，拿著全是外語的化妝品，輕聲念到：“插nel，香奈爾？法國頂級品牌？這小子，賄賂姐姐么？”
只是能夠拒絕香奈爾的女人，恐怕很少，何況鄧公子的豐厚家底，送一盒香奈爾化妝品，恐怕跟送一條圍巾沒啥區別。房間里，東方怡對布置并不是很滿意，新單位不假，很多辦公用品可都是舊的。
據說都是罰沒那個私人公司的東西，幸好辦公桌和班椅都是新的，全套茶具是東方董事長自己添置的：“進來！”
“董市長好！”和古城縣的辦公室比起來，氣派得多，據說是前私人公司老總的房間。鄧華四下打量，笑道，“好寬敞，有一百五六十平米吧？”
東方怡微微一笑：“據說是一百九十八平米，那邊我讓人隔出三十平米做休息室。你的辦公室在走廊另一邊，同樣寬敞，辦公條件大幅度提升，希望你的工作也能開創一個新局面！”
“請董市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鄧華笑道，來到市里邊，兩個人之間融洽很多，似乎少了在古城縣的鴻溝。那邊高高在上的縣長大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親民的老總。
同樣的級別，不一樣的身份，女人在角色轉換中，拿捏很到位，這一點鄧公子再學幾年恐怕也學不來。有些人就是天才，就像眼前打扮煥然一新的女人，很擅長角色轉換。
政治世家走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東方怡點點頭，收起笑容：“公司董市長和總經理都是我，你擔任副總經理，級別還是副科，管的事和以前不一樣。當然，眼下公司內部你就是二把手，直接向我負責，文慧算是借調，不會在這邊擔任實際職務。”
“謝謝董市長的信任，這份是關于清遠市供銷總社企業改制試點的一點設想，請您過目！”對于職務，鄧華沒有太多要求，能干事就得。對于東方怡的態度，還是很開心，畢竟在公司這邊，有太多婆婆，干起事來就要煩得多。
接過資料，東方怡輕輕放在桌上：“一切從頭開始，回頭我們下去調研一下，目光不要專注供銷聯社。成立國有資產管理公司不是為供銷總社，清遠市雖然工業基礎薄弱，也還是有一些老廠。這些五六十年代建設起來的企業，已經不能適應市場，不要說利潤，就是維持都不過是茍延殘喘。”
鄧公子有點尷尬，他還是有點偷奸耍滑了，剛來清遠市，對這里的事情不是很熟，他就把在古城縣弄出來的東西稍加修改。這份資料還是他賄賂李明陽，讓李副主任幫忙弄出來的。
寫策劃案一向是鄧公子的短板，重新寫一份對他來說，不是一般的困難。顯然董市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沒錯，清遠市有些企業豈止是茍延殘喘，實際上是在靠財政輸血才能維持下去。
比方說清遠市服裝廠，近千人的大廠，可不是古城縣服裝廠那樣，搞點廉價加工費就能維持下去的。古城縣服裝廠四百多人，從外地弄一些別人不愿干的加工活，維持廠子的開銷，甚至還有盈余。
市服裝廠不行，如果算上退休員工，廠子里需要給近一千五百人開支。還有市國營龍華無線電儀器廠，幾乎和服裝廠面臨同樣的問題，古城縣的農機廠搞點小改良，就可以從下邊賺取足夠的費用。
市國營龍華無線電儀器廠近兩千員工，近一千的退休工人，想要維持如此龐大的人員開支，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同樣面臨難關的，還有市機電設備公司、清遠市手扶拖拉機廠、清遠市醫藥公司、市金鋒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條件稍好一點的，也不具備產品優勢。
說實話鄧公子對在清遠市的改制工作沒有多大把握，一個是時機有點早，按照正常發展，清遠市的這些企業，要在三年后才真正走上末路。
眼下雖然都在勉力維持，但是華夏人有一種惰性，常常會安于現狀，知足常樂是一種優點也是一種惰性！相當一部份人，很少會未雨綢繆，總是走投無路的時候才去找變通之法。
就像《周易系辭》下中所說：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幾千年以來，華夏人都是有這種惰性，《水滸傳》中的逼上梁山，不是逼到絕境，林沖也好，宋江也罷，恐怕都不會走上梁山。
如果企業改制試點過早，無疑得不到最廣泛工人階層的支持，其中阻力之強大，將是前所未有。要知道，即便是十年后，幾個入不敷出的廠子，已經一年半沒有拿到薪水的工人，在廠子破產的時候，還搞出聲勢浩大的群體件。
那些老工人不只是念舊，更是對新生活有著天然的恐懼，過慣了集體生活的工人們，冷不丁離開工作生活幾十年的廠子，心理上也難以接受。幾十年的習慣，已經深深印刻在骨子里，很難去改變。
更何況離開一切按部就班的工廠，重新走上社會，尋找一份全新的生活，也不是每一個人可以輕松接受的。眼下清遠市的企業還沒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此時要在企業進行改制試點，基層的阻力，將會是工作最大的障礙，這一點毋庸置疑！
猶豫一下，鄧公子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董市長，企業改制試點畢竟只是試點，如果大規模展開企業改制，會招致來自底層工人群眾的反對。如果造成那樣的后果，恐怕不是你我可以承擔得起的，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易后難，循序漸進，切不可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