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書記笑了，剛剛鄧某人胡吃海嚼的時候，李宗毅已經猜到，如今不過是證實一下而已，“有意思，小家伙很有個性，難怪總是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沒有脫離于規則之外的思想，就不會有那樣的創造力，”
身邊的蔣市長嘆口氣，老蔣忽然有一種落寞的感覺，似乎自己和現場的奢華完全不搭調。蔣煥俊忽然有點羨慕鄧公子的灑脫，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無視規則，越是在體制內呆久了，越無法掙脫那種種規則的束縛。
“謝謝李書記把鄧華同志請回江濱市，只可惜我要離開，否則一定讓小鄧同志做出一番大事業，”蔣煥俊真誠道，舉起酒杯向李宗毅書記示意，“我敬書記，”
“使不得，說真的老蔣，我羨慕你呀，”李宗毅舉起酒杯，“既然你不讓大家為你擺送行宴，我就借花獻佛，首先感謝你給江濱市留下的，也感謝你為江濱市清除掉的，祝愿煥俊市長有一個幸福祥和的晚年，”
蔣煥俊哈哈一笑：“感謝就算了，說起來還是黃書記領導有方，老蔣不過是馬前卒。借李書記吉言，從政四十年，在江濱市時間最短，卻印象最深。李書記，我祝江濱市經濟建設蒸蒸日上，祝江濱市各位同仁發奮圖強，祝大家身體健康，”
明知道蔣市長是客串，卻沒想到他會這么快離開，前前后后在江濱市不到半年。只是蔣煥俊注定會在江濱市留下他的印跡，不管是后呂希民時代貪腐干部的清洗，還是汽車工業園區的締造者身份。
這一切都是蔣煥俊應得的榮耀，遠比摘桃子的喬明英，更適合獲得榮譽。他畢竟是市政府一把手，沒有他的扶持，汽車工業園區絕對不會如此順暢，估計也沒有人會和他爭榮譽，黃書記不會也不想。
實際上老蔣很滿意此次江濱市之行，本以為自己會在司局級退下養老，沒想到轉換過后變成副省部級。盡管接下來不過是二線閑職，那也是副省部級的身份，以后的待遇將會截然不同，也算得上是意外的驚喜。
和江濱市眾位領導欣賞不同，鄰桌常務副省長劉輝看著鄧某人的背影，皺皺眉：“省長，您看是不是……”
“哈哈，吃飽了自然要走，”喬省長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至于喬老爺心里怎么想的，估計誰也猜不到，“君程同志怎么沒有來。”
走到外邊，小老頭放開鄧某人，背著手圍著鄧華轉一圈：“也沒什么不一樣嘛，和別人一樣，一個鼻子兩眼睛，還以為在汽車工業園區闖下偌大名頭的小家伙，是什么三頭六臂。”
“大叔，您可坑人不淺，”鄧某人苦著臉，小老頭肯定是某位退居二線的大佬，沒準就是哪位失意的才會破罐子破摔，“我就這么離開，回去咋交代。嘖嘖，配菜都那么豐盛，接下來的正餐一定更好，可惜了，”
小老頭一瞪眼：“我看你都吃撐了，還不知足。人貴知足常樂，年輕人不要太貪心，和他們有什么好交代的。不就是送醉酒的大叔回家嗎。你瞧我都喝迷糊了，還不陪我走走，”
感情還是一位為人師表的，話里話外透露著那么一點人生感悟。其實鄧某人也沒那么擔心，自己和喬老爺之間注定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莫不如灑脫一些：“成，您是我親叔，我送您回家，”
“胡說，”小老頭背著手在前邊走，哪里有一點喝多的樣子，“這么好的夜色，怎么能回家。小家伙，當初對汽車工業園怎么想的。二輕工業園區變成汽車工業園，堪稱顛覆性改變，總不會是拍腦袋決策吧。”
說實話，華燈初上的時分，陪著一位老人家壓馬路，似乎有點怪異。不過既然老人家見問，鄧某人不是那種不知道敬老愛幼的。小老頭給他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估計不是在位的，和他聊聊似乎也沒什么不妥。
“很簡單，國內的家電行業特別是彩電制造業，已經從極度匱乏轉變為產能過剩，從某一方面來說，是消費者的福音。我想汽車工業還遠沒到國內產能的巔峰，從家電市場就可以估計出未來的乘用轎車市場。”
這是什么邏輯。小老頭一呆，從來沒聽說過如此牽強附會的解釋，如果換做小老頭的部下，立刻開回家去從頭再來：“有科學根據嗎。用家電市場爆發性增長預測汽車業的未來，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個，”
“呃，”鄧公子一呲牙，總不能說自己是重生人士吧，“現在國內汽車產量極度匱乏，市場幾乎七成被國外品牌占據，高端市場國產車更是全軍覆沒。身為華夏人，還是那種有點影響力的，怎么可能看不見危機。”
燈光下，鄧公子一副大義凜然揮斥方遒的樣子，在小老頭的眼中頗有一點三級演員的范兒。只是演技太爛，盡管小老頭對鄧某人的分析沒有異議，還是看不慣年輕人咋咋呼呼的樣子。
“咳咳咳，”老頭子咳嗽幾聲，不耐煩道：“小家伙，能不能別云山霧罩滴。更老頭子繞彎子，你也不怕把我老人家繞暈車嘍。說點實在的，我就喜歡大實話，討厭白白話話的，就像蒼蠅落在碗里，不吃都惡心，”
鄧某人險些被小老頭的話噎著，小鄧科長自我感覺良好，怎么就像蒼蠅落在碗里讓他惡心了捏，可是，跟一個九成九是從精神病醫院逃出來的老頭較真，是不是說明自己也不正常了。
小鄧科長撓撓頭，呲牙一笑：“您老還是個急脾氣，反正我覺得吧，華夏未來汽車市場機會多多，此時開發生產自己的汽車為時未晚。也許五年后甚至更早一些，全球的汽車廠商都把華夏當成一塊蛋糕，誰都想啃一口，那時候再想做什么，是不是有點晚了。”
“感情是臆想。”老人家站住身形，重新打量鄧某人，“不管你的統計學或者說類比法是不是科學，年輕人有危機意識很難得。當今華夏的年輕人，不是妄自尊大就是自憐自艾，前者盲目樂觀，后者一味崇洋媚外，如果華夏十分之一的年輕人像你一樣，我們縱然老去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