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車直接駛進市政府賓館，學員們相視苦笑，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說心里話市政府賓館風景極美，依山傍水亭臺樓閣，完全仿照江南園林的風格。
黔易市本身是山城，經濟發展滯后也不是沒有好處，市區級周邊山清水秀，沒有受到大工業的污染，就連空氣都特別清新。從天寒地凍的燕京城來到到處鳥語花香所在，按理說大家心情應該大好才是，偏偏誰也輕松不起來。
賓館餐廳門口，一干市委領導列隊迎接，這個面子可大了，要知道黔易市市委書記金涵光可是黔州省省委常委，堂堂的省委領導。青干班的學員級別最高的不過副廳級，和人家沒有可比性。
大家可以無視禿頂胖子，卻不能在金涵光書記面前失禮：“金書記親自迎接，實在是太客氣，我們愧不敢當！”
“哈哈過謙啦！”金涵光高大壯實，不知道是不是染發了，那頭黑發讓很多年輕人都嫉妒，“你們是早上點鐘的太陽，世界是屬于你們的，我出來迎接也是理所應當嘛！”
說著話和大家一一握手，劉兆基臨時充當領隊，給各位領導介紹青干班的學員：“匡廬省洪江市高新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岳敏學同志，團中央宣傳部理論宣傳處副處長趙海瑯同志，江南省江沙市市團市委書記程丹同志，也是我們班里的文體委員。”
“哦？”金涵光握住程丹的小手，“難得難得，巾幗不讓須眉，把一干男同志都比下去了有前途！程丹同志如果不介意黔州省的窮山惡水，我邀請你到黔州省工作，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虛位以待！”
果然夠豪氣，轉眼間一頂官帽子許出去，大家都看出來金涵光書記絕對不是舉手常委，而是在省委常委會有相當的話語權。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可是堂堂的副廳級干部，絕非省里就可以一言而決的。
程丹不卑不亢回答：“謝謝金書記厚愛，我的工作江南省團省委另有安排，只好辜負金書記的美意了。”
“沒關系沒關系，”金涵光很爽朗，“優秀的干部誰都愛，不是說二十一世紀是人才競爭的世紀嗎？對任何地方來說，什么都沒有人才重要，有人才就有了一切。當然，我的邀請對青干班的每一位學員都有效，只要哪位看好黔州省，和我招呼一聲，一定滿足同志們的所有要求！”
旁邊黔易市市委副書記、市長易明陽笑道：“金書記求才若渴，還希望各位同學認真考慮，黔州省是享受西部政策的。不管哪一位來黔州省，只要干滿五年不出大錯，不僅僅級別升半級，更會在你的履歷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副市長楊凱犀利的眼神瞪一眼鄧華，后者有點納悶，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這位領導吧？瞧他的眼神怎么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樣？不科學呀！
火車上那位禿頂胖子出現在現場，居然是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張魯，此時的張書記一臉嚴肅，早沒有火車上獵艷的猥瑣。如果不是看向程丹的眼神依舊曖昧，大家真不敢想象是同一個人，變臉術果然厲害！
八菜一湯很豐富，幾乎囊括當地特產，安排晚餐的人獨具匠心。黔易市的領導很熱情，大家都知道人家的熱情不是看自己，而是看在燕京黨校后備干部培訓班的名頭上。
整個晚上鄧華都感覺到楊凱的敵意，觥籌交錯之間，幾位女干部成為宴會的主角，程丹顯然不習慣充當交際花的角色。特別是張魯刻意坐在女人身邊，兩張椅子挨得極近，兩個人幾乎達到耳鬢廝磨的地步。
程丹臉色越來越難看，張魯的手一次次在他身上挨挨蹭蹭揩油，幾次打走卻又回來。本來身為客人，想要給主人留點面子，當張書記的手伸向女人兩腿之間的時候，“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讓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市委紀委書記當中被掌摑，不啻于打黔易市全體領導人的臉！金涵光臉一沉：“小同志怎么可以如此不尊重老同志呢？有什么事情好好說嘛，怎么可以動手動腳呢？”
“他無恥！”程丹一腳踢倒椅子，伸手指著張魯，“徹頭徹尾的人渣！簡直無恥之尤！火車上還可以用醉酒掩蓋，現在你怎么說？你能當上紀委書記，黔州省的領導老眼昏花了嗎？”
青干班學員們全都站在程丹身邊，劉兆基冷冷的看向張魯：“張魯同志，希望你給我們一個解釋，你把黔易市的政府招待宴當成什么？當成尋花問柳的場所了嗎？把程丹同志當成了什么？又把青干班學員當成了什么？”
“我怎么了？”張書記捂著臉似乎委屈得很，“不就是磕磕碰碰的嗎？至于那么敏感嗎？是不是還當成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社會呢？小同志，我們處在改革開放的大時代，首先要思想開放，沒有開放的思想怎么能以開放的心態迎接新世紀呢？想想招商引資的對象，哪一個不是來自資本主義的奸商？一定要和商人們擁有共同語言，一定要投其所好，才能在眾多招商的干部中脫穎而出！”
楊凱冷哼一聲：“女同志不要太嬌氣！想必程丹同志沒有在地方上工作過，建議你結束培訓到地方體驗一下，對你的未來有好處。”
“黔易市為了招待各位遠道而來的同學們，花了很大心思，金書記和張魯同志特意從省里趕回來，就是要和同學們好好交流。”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賀志廣臉色不大好看，畢竟市委組織部才是宴會主角，“沒想到各位如此驕傲，根本不把地方領導干部放在眼里，滿身驕嬌之氣，燕京黨校什么時候培養如此不接地氣干部了？”
程丹淚水在眼圈里打轉，女人不只為自己蒙受的屈辱，更為青干班的同學們。到地方上調研不是走過場，需要當地組織部寫出調研報告，在上面針對每一個學員的表現寫出評語。
如果按照賀志廣的說法，此次調研沒有開始已經失敗了，女人咬著嘴唇：“他他是個流氓，他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