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滕的級別有點低,根本不知道試點辦公室一幫的背景,但是滕弘飛智商不低,他瞬間感覺到事情蹊蹺。
首先鄧某人表現的不對,滕書記還記得自己被鄧某人推出電梯的畫面,僅僅是他也就罷了,唐一笑更是急火火的。
認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唐副主任那么失態,聯系到省委常委到醫院探望,那幾個年輕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呼!
仿佛是裝水的氣球爆了一樣,滕弘飛渾身汗毛瞬間打開,汗水像是打開自來水龍頭一樣噴涌而出,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
原來鄧某人身邊藏著幾個大鱷!這邊出事后老滕就從半路上拐回來,不是他有多強的責任心,而是韓勤壽知道的太多,這個人絕對不能出事。
所以當秦川新區的領導干部得到消息,一個個耳朵眼冒小腳趕往秦川軍區醫院的時候,老滕還在糾結這幫人渣的傷勢,妄想把韓勤壽放走。
可是現在滕弘飛知道自己錯了,他顫抖著手握著電話:“是我誤會了鄧華同志,我檢討,不應該錯怪自己的同志。”
哼哼!華偉國暗暗冷笑,華廳長太了解鄧某人了,那家伙混蛋不假卻不是沒有原則的,看看他射傷程東跟自己打招呼,就知道鄧華辦事有理有利有節。
跟自己都能越級匯報,跟滕弘飛卻是口風不漏,很顯然小鄧同志在挖坑,聯想到前后的諸多細節,華偉國已經明白誰是鄧華第一個目標了。
很顯然韓勤壽不過是藥引子!華廳長沉聲道:“這才對嘛,怎么可以隨便懷疑自己的同志呢?鄧華同志昨天還跟我說,弘飛同志黨性原則強,沒想到你在背后說他壞話,這可不是好品質。”
鄧華夸自己?滕弘飛有點暈,那家伙見到自己就像是見到仇敵一樣,怎么可能夸自己?可是華廳長為什么這么說?
老滕腦子里面開了鍋一樣,嘴上應付著廳長:“是是是!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鄧華同志品質高潔,是我輩學習的楷模!”
“說起來也是自找的吧?如果不是他們把徐曉峰等人傷害太過,鄧華同志也沒有必要緊急救治么!”華廳長冷笑道,“我會幫你聯系鄧華同志,那些人忍忍吧,或者全都送到秦川軍區醫院,一個都不能少!”
啊?全都送到秦川軍區醫院,一個都不能少!滕弘飛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他真的不想韓勤壽落在鄧某人手中,太危險。
就憑禽獸不如的家伙剛剛吼那一嗓子,誰能相信,韓勤壽落在鄧華手里不會亂說話?看看地上慘嚎的一幫,連身為旁觀者的老滕都打個冷戰。
太狠了!就憑鄧某人這手段,滕弘飛不相信鄧華不搞什么刑訊逼供,實際上那家伙根本不需要刑訊逼供,只要晚一點給韓勤壽治療。
恐怕禽獸不如的家伙全都會說出來,滕書記咬咬牙,轉身出了病房走到外面,四下看看無人才打出電話:“您好,我是滕弘飛!”
“什么事?”
那邊的聲音很冷,當初搞地皮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冷啊,自己上門陪著夫人打麻將輸了幾十萬的時候,那聲音很溫暖啊!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人家感覺到風向不對,自己想要登門拜訪都被謝絕,滕弘飛忽然有種狡兔死走狗烹的凄涼:“韓勤壽出事了!”
那邊稍稍一頓:“說什么?什么禽獸什么廚師?滕弘飛同志,不要整天把心思花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面,秦川新區要發展,就是要有徐曉峰這樣優秀的同志,新區班子要為徐曉峰同志請功!要號召廣大干部群眾學習曉峰同志英勇無畏的品質……”
振聾發聵!滕弘飛臉如死灰,他不得不把電話挪開一點,里面的聲音太刺耳,這位是在什么場合?居然跟自己說這些場面話!
莫非他在秦川軍區醫院?滕書記心頭一跳,瞬間明白,為什么那邊會如此惺惺作態,一定是在徐曉峰身邊呢!
腦海中忽然響起華廳長的話:省委常委都去慰問受傷的年輕人!再無懸念,這個徐曉峰就是鄧某人手中的王牌,難怪他在新區班子面前底氣十足。
還以為他仗恃幾個空降的高官,從鄧某人簡歷對照很容易得知,幾位空降的副省部級,全都是小鄧同志的老領導。
現在看來自己錯了,錯的離譜!原來姓鄧的手中王牌不是領導而是部下,滕書記恨得牙根癢癢,姓鄧的真不是個東西!
居然隱藏了這么逆天的背景!偏偏的那幾個空降兵,一個個簡歷簡單的令人發指,親屬關系一欄,看上去也是毫無破綻。
此時老滕才明白,不是毫無破綻,而是那幾位一個個家世顯赫,不方便太過招搖,所以才會那么簡單的。
老滕靜靜地聽完那邊的表演:“是!我馬上向班子申請,立刻為徐曉峰同志、涂海同志和房益壽同志請功!”
“這就對了嘛!革命工作不是請客吃飯,一定要有頭腦,一定要有開創性舉措,不要人云亦云不要只做應答機么!”
什么意思?讓自己便宜行事?滕弘飛渾身冰冷,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滕書記絕對不是傻瓜,他很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么。
所謂的開創性舉措,無非是讓自己大膽去干,“不要人云亦云不要只做應答機”,無非是擺脫嫌疑,那邊不想給自己下命令,卻又讓自己臨機處置。
怎么處置還用說么?別的不說,韓勤壽知道的太多,絕對不能讓他落在鄧某人手中,怎么辦?
在警方工作多年,又在紀委部門工作多年,滕弘飛絕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只是讓一個人人間蒸發?
說實話連滕書記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到了,身為主管紀委兼職政法委書記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殺人是死罪?
只是殺人死罪不假,卻不一定被人抓住,如果繼續讓韓勤壽活下去,甚至落到鄧某人手里,自己包括很多人,妥妥的要身陷囹圄。
那個被冒領征地補償款的村民游名,不過是諸多村民中的一員,而所謂的冒領,更只是秦川新區征地開發工作中的冰山一角。
一旦這些東西都曝出來,后果不堪設想!滕弘飛第一次感覺到恐懼,那是發自靈魂的恐懼,之前天高皇帝遠的感覺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