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家都被鄧某人逗樂了，男人伸出手握住鄧華的，鄭重其事自我介紹：“秦歌！原群英散熱片廠技工，我老婆葉清慧，女兒秦鳳燕兒子秦鳳昭，這個是我家的地址和小靈通號碼，回去交錢后應該還能用。”
好名字！鄧華收起秦歌遞過來的紙條：“好！那我就等著去你家吃東西，冒昧問一句，孩子跟你去打工難道不上學么？”
葉清慧臉一紅輕聲道：“孩子放寒假我帶他們去看爸爸，尋思直接在那邊找點活干，老大都高二了，明年就要用錢我們著急呀，沒想到還把錢……”
“又來了！”秦歌拿一根鴨腿堵住老婆的嘴，“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之前在家里就算下崗了，干點零活晚上鳥悄的出攤賣點燒烤，也能過日子。雖然不如上班準成吧，偶爾還比上班賺得多，就是習慣了在單位干，一個人總覺得不踏實。”
這個“不踏實”應該是東北人的通病，作為華夏的長子，東北擁有全國最全面的重工業體系，也擁有全國最優秀的產業工人。只是在國有企業改革過程中，這里的工人成為改制中的最大受傷群體，前世今生都有無數人在貧困線上掙扎。
下崗職工是一段時期內，華夏抹不去的烙印，鄧華忽然想起一事：“據說市里面要拍賣企業呀，不知道有沒有你的散熱片廠？”
嘿嘿！秦歌嘆口氣看向葉清慧，女人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據說所有的企業都要拍賣，包括散熱片廠包括卷煙廠包括聯合收割機廠和聯合化工廠，現在鬧的人心惶惶的。如果是外資的重新錄用員工按照技術說話，孩子他爸還能上崗，如果賣給個人上崗也沒有意思，說是福利待遇全部取消，薪水還要減去三分之一。”
此時門口另一個男人湊過來：“說是要減負么！是市委一把手向資本家做的承諾，說是要讓利于民，我看是讓利于資本家，我們這些老百姓才是最倒霉的呢。”
“連天然氣公司和供熱公司都要賣掉，你說以后供熱還能那么溫暖嗎？”
沒想到在車門這塊站著的，居然大多數都是群英市的乘客，不管是不是下崗職工，大家對此次拍賣會都很關心，畢竟那是涉及到群英市很多人未來的大事件。
哼哼！葉清慧冷哼一聲：“就因為供熱公司年年被投訴溫度不高，結果新年伊始不收供暖費，不給小區供熱了！我們娘仨在家凍的受不了，才去找孩他爸爸的，回來前打電話說是還沒供熱呢，你說大冬天的可咋整啊！”
沒供熱？鄧華都被嚇一跳：“群英市現在零下二十多度吧？不供熱居民都用電暖風么？那要多少電費呀？再說小區的變壓器也受不了吧？”
“一部份是電暖風，還有的用空調，也有用電爐子的，一二三樓和平房區，干脆重新恢復爐子取暖。”
還有這事呢？鄧華稍一沉吟：“那個哥哥回去記得給小靈通開機，到時候小弟登門拜訪，很久沒有吃爐子烤土豆了，明天下午我就過去！”
原本是挺悲催的事情，這家伙居然當成樂子，葉清慧氣樂了。這家伙簡直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么，秦歌大手一揮：“烤土豆沒有問題！別的不成烤土豆烤地瓜還是吃得起的！”
貧窮并沒有讓眼前的關東漢子怨天尤人，相反還多了一股子別樣的豪氣，03年的火車跟十年后沒有可比性。速度有點慢不說還晚點，原本是五點多到站，結果到了群英市已經六點多了。
下車鄧華要把大衣給秦歌，后者一瞪眼：“看不起哥哥咋滴？一路上吃你的喝你的，再把大衣拿回來我還是人么？穿著吧，記得下午過來吃烤土豆，嘿嘿樓房烤土豆還真是關東一景啊！”
漫天的雪花隨風飄落，想著那些沒有供熱的家庭，鄧華的心往下沉。想過群英市的工作很難做，畢竟之前有在江濱市工作的經驗也算是輕車熟路，只是群英市的情況顯然比江濱市更嚴峻。
不供熱究竟是葉清慧所說的意氣用事還是什么原因？一邊想著，小鄧同志一邊在雪中漫步，不是他想要玩兒浪漫，而是因為大雪站前車子亂成一團。
萬萬沒想到這么大雪，居然有人在賣力清掃，不只是一個人在清掃，整條街都有人在清掃積雪。也正是這種不簡單的清掃，固然讓路面積雪極少，可是也真的造成了車輛眼中擁堵。
很顯然如此清掃是防止車輛打滑，小鄧同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到江濱市雪地開車的場面，被后面的金英懟進溝里了，現在想想還想笑呢。
群英市第一印象不壞，除了車上秦歌和葉清慧和葉清慧兩口子的影響，還有眼前掃雪的畫面。早就聽說這是一座英雄城，沒想到這里的清潔工都這么有個性，跟老天爺搶時間清除積雪。
不過話說環衛局的領導還真是能折騰人，記得當年江濱市都是等著天放晴了才開始掃雪，路上都是烏曲麻黑的臟雪非常難看，這里卻連融雪鹽都不撒，清一色全都是人工啊！
還真是有特色的群英市！走出車站很遠，鄧華才伸車：“師傅去……”
“去去去！別煩我！有正事呢！”
呃！拒載呀！這什么態度？都說東北出租車個性十足，拒載、半道卸客、動人甚至制氣飚車，只是以為那是網上的段子，沒想到剛到群英市就見識了。
鄧某人還不至于跟一個出租司機較勁，只是第四臺車還是這樣他惱了：“啥意思？我的錢不好花是不是？我就問你拉不拉？不拉我就跟我去運管所說道說道！”
哎呦！不拉他怎么滴？他還急眼了，七八臺出租車轉眼間把鄧某人圍住，司機一個個下了車圍住鄧華：“就不拉你咋滴！有能耐告我們去！”
哎耶我去！出租車司機這么牛？成精了是咋滴？鄧華看一眼手表距離拍賣會開拍不久了，他真心不想跟幾個司機耽誤工夫，忍住氣質問：“我就納悶兒了，你們開車為了養家糊口不是為了玩兒票的吧？我坐車你賺錢天經地義，為什么不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