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風,這風很奇怪。黃沙漫天的大漠,有風很正常,沒風反而奇怪了。但是這風不一樣,它是自己轉自己的,和其他的風界限分明,沒有半點交集。
“自己活得最久,卻說別人逆天行事,要遭雷劈也是你招雷劈!”
“誰讓人家擁有通天竹呢,并且在臨死之際把通天樹化為了本命神物,從此不死不滅,跳出輪回。”東方出現了一團黑云,狂風呼嘯,卻無法吹散云朵半分。
“白云山,你的云怎么變黑了?”龍卷風的聲音充滿詫異。
“我喜歡,你管得著。”黑云大聲道,似乎很不喜歡別人問這個問。
“沖關失敗,一只腳即將踏入棺材板的時候強行吸收了腐爛黑蓮的氣息保持靈魂不滅,但是肉身卻腐爛了,自然會散發出黑氣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扎著沖天辮,突然出現在大門之外,沒人知道她是什么時候來的,看見她的時候,她就在這里,仿佛亙古之前就在這里,一直沒動。
她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聲音卻蒼老無比,比一百多少歲的老嫗還老,透出一股泥土的味道。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聞到一股子腐爛的味道呢。”龍卷風突然臉色一變,“你找到了腐爛黑蓮?”
白云山不理會龍卷風卻瞪著小女孩,“老妖婆,每年換一具小女孩的身體,這么多年來,殺生多少,也不怕遭天譴!”
“這話從殺人如麻的白云山口中說出來,真是太諷刺了,當年也不知道是誰發瘋毀似的滅了一個城市,一百萬,足足一百萬人死于非命,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才滅掉,那個地方過去數百年依然沒有生機,我殺的這幾個人連你的連頭都算不上,如果真要遭天譴,你也是排在我前面,我怕什么?”小女孩嘴上露出可愛的微笑,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
“哈哈哈哈——”悶雷般的大笑從天空落下,一道電光從天邊激射過來,眨眼到了眼前,是一個銀色頭發的糟老頭,酒糟鼻,大黃牙,銅鈴把的眼珠子掃過白云山、龍卷風和小女孩,嘿嘿笑道:“白云山、龍卷風、老妖婆,我猜了一下這次你們也該出來了,果真如此,看樣子都是打算破釜沉舟啊,竟然都是一個人。”
“酒鬼竟然沒帶女人來,倒也稀奇!”龍卷風陰惻惻道。
“我聞到了你酒精下面的死氣的味道。”白云山更是不客氣。
“酒鬼,你的酒葫蘆呢?”老妖婆有些奇怪。酒鬼有兩大愛好,女人和美酒,無女不歡,每天都要睡一個處女。酒不離身,認識他數百年,酒葫蘆就沒離過手,哪怕一次睡著了,被書院院長的牛拉了一坨牛屎在上面,也舍不得丟去。
這次到來,沒有美女也沒看見酒葫蘆,豈不怪哉?
“遇上了老瘋子,打了一架,輸了,酒葫蘆被打碎了,拼不起來,只能丟了。”酒鬼語氣悲傷,打架輸了,他不覺得丟人,但是酒葫蘆碎了,他很難過。
“老瘋子來了?”三人同時臉色一變,目光看向酒鬼身后,卻沒發現異常。
“不知道是不是來這里,我是半道上碰見的,這家伙身邊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娃,而且是罕見的玄陰之體。我一看,這和我的功法剛好相輔相成,于是出手搶了,結果就被湊了一頓!”酒鬼被揍了一頓,但是聽他的口氣反而很自豪。
“酒鬼,你馬尿喝多了吧,竟然敢搶瘋子的東西。”白云山感覺不可思議,一開始還以為是老瘋子看他不順眼教訓了一頓呢,誰知竟然是酒鬼主動挑釁。
“嘿嘿!”龍卷風聲音帶著別樣的意味。
小女孩眼中光芒閃爍,看著酒鬼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老瘋子剃了頭發,洗了臉,換了衣服,整個人形象大變,酒鬼是一眼沒認出來,否則給他八個膽子也不敢向老瘋子出手。”伴隨著柔和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一個中年書生出現在幾人的眼中。他的身影先是虛幻,然后慢慢凝視,前后差不多3秒鐘,十分的神奇。
身材欣長,一身青衫,長發披肩,腰間掛著一柄古樸長劍,濃濃的書卷氣息散發出來。不管是任何人見到他的第一眼腦海中都會浮現一個書生左手執書,右手持劍的畫面,在小徑上慢慢走著,朗朗的讀書上從林中傳遞出來,充滿祥和。
從畫里走出來的人,古代書生都是文武雙全的。那種十年寒窗的病弱書生絕對不是文人墨客的形象。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仗劍走天涯才是真正的書生風范。
眼前的中年文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壞書生,你怎么知道?你也見過老瘋子,不對,你就在邊上,奶奶的,老子被揍的這么慘,你竟然在邊上看著也不幫忙,真是氣死老子了,氣死老子了!”酒鬼哇哇叫,想要動手,但是摸了摸腰間,驀然又泄氣了。他動手之前,習慣性喝幾大口烈酒,這沒酒喝,打架的興趣也沒了。
“我是在邊上,我不是不想幫忙,是不敢啊,我出手了豈不是看不起酒鬼,再說,如果我出手了,豈能看見酒鬼的燃血逃遁之法?”壞書生笑瞇瞇道。
此言一出,小女孩、龍卷風和白云山看向酒鬼的眼神都變了,不懷好意。燃血逃遁之術是一種迫不得已的逃命之法,一旦點燃,瞬息百里,幾乎無法被追上。但是對身體的傷害也大,十分耗元氣,不是逼不得已,沒人愿意使用。
酒鬼臉色大變,忍不住后退兩步,目光緊緊盯著每一個人,銀色的頭發根根豎起。
“還有一個消息!”壞書生看著幾人,好暇以整道:“我聽說重瞳出山了。”
白云山、小女孩、龍卷風還有酒鬼無不身體一震,臉色全部變幻了一下。重瞳出山,國將不國,天下大亂。
“為什么這個人不長鼻子?”
“為什么這棵樹的眼睛一個在上面一個在下面?”
“任何東西都能創造生命嗎?石頭也可以嗎?”
“如果在長頸鹿的后腦勺也安裝兩只眼睛,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猛獸的偷襲了?”
黃玥玥化身好奇寶寶,見到什么不明白的東西都想問一下,巡察使者對他的寬容度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知道的,他都詳詳細細的解釋了,不知道的也會說不知道,耐心的仿佛鄰家的老爺爺,雖然有時候被黃玥玥問的黑了臉,卻自始至終沒有生氣。但是別人問他什么,都是愛理不理,問十句,不見得回一句。
每個人都對黃玥玥受到如此待遇羨慕嫉妒恨,連劉危安都感覺不可思議,沒有任何進化能力的黃玥玥反而最受歡迎。
當然,他知道黃玥玥受歡迎肯定和有沒有能力無關。
村莊的中心是一棟塔型的建筑,在很遠的地方,大家就看見這棟建筑了。因為這個村莊所有的建筑都在3層以下,就這一棟建筑的高度是9層,鶴立雞群,想不看見也不行。
格物塔!
“這是鬼醫前輩住的地方嗎?”黃玥玥問道,至于其他人,雖然眼神帶著疑問,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因為他們知道,開口也沒用,巡察使者不會說話的,問了只會自討沒趣。
“不是,這是主人工作的地方。主人是不需要睡覺的。”巡察使者推開門,“進來吧。”
眾人心頭暗暗一震,巡察使者隨隨便便一句話,卻透露了巨大的信息。不需要睡覺,絕對不是說三兩天不用睡覺,而是永遠不需要睡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還是人,身體還局限于人類的范疇,有些規則就無法打破。人力有窮時,哪怕潛力無限,也是相對的。大家都是高手,精力強盛,普通人工作八小時就需要睡覺休息了,即使不上班,正常的話,一天也是需要休息一次的。高手的話,精神遠超常人,工作的時間會延長,但是這個延長是有限的。
越是高手,他們越能清晰地感覺這個界限的存在,幾乎不可能打破,如果有人能夠打破,那么他已經不是人了,是神。
鬼醫是神嗎?
肯定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神是上位者編造出來的一個虛幻的存在,用來愚弄世人的,目的是為了方便統治。
所有人都帶著好奇和警惕走進了這座格物塔,走進去之前,還是有很多幻想的,但是看見里面的場景的一剎那,所有的美好都變成了失望。
格物塔里面空間不小,東西卻很少,除了一條傳送帶沙沙沙沙上下傳送東西,就沒有多余的東西了,中央處一張手術床,一個看起來有七八十歲的老者在做手術,此外,空蕩蕩的,別無他物,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是那條藏獒!”黃玥玥小聲對劉危安道。
手術臺上,被動手術的是一條黑色的藏獒,正是在沙穴逃走的那一條,破碎的肚子已經重新縫好了,老者拿著針在它的身上縫線,奇怪的是沒有一滴血液流出來。
“主人,是他們,就是他們把我打傷的!”藏獒動手術竟然不需要麻醉的,見到劉危安和黃玥玥,頓時激動起來了。
還會說話!而且說的是東北口音的普通話!
“別動!”老者輕輕喝了一聲,藏獒頓時閉上了嘴巴。它即使受了傷,體型也遠超老者,但是在老者面前,就像老鼠在貓面前,老實無比。
“你們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老者回頭沖著眾人笑了笑。
劉危安心頭巨震,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嫦月影和太初三娃的口中鬼醫如此神秘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