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一點頭緒都沒有。”宋城低聲道。
宋劍橋應話:“是啊,只要有關姑姑的事情,就沒有一點頭緒。”
劉千舟拉了下宋城的手:“所以,你會告訴小夫人嗎?”
宋城搖頭:“不知道,這個事情,我們外人就更加沒有決定的權利。”
“告訴小夫人,結果只有一個。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打算,或許,她還不知道已經懷孕的事兒。”
宋劍橋看了眼宋城,又看向劉千舟。
“那……”
劉千舟疑惑了,她從來就不擅長處理突發事情,很多事情都要想很久才能有個結果。
宋城目光看向她,劉千舟趕緊將頭轉向別處。
“別、別看我啊,我更不知道該怎么辦。”
尚卓佳終于找來,朝他們走過來。
“你們怎么都在這里站著,姑姑呢?”尚卓佳看看劉千舟,隨后看向宋劍橋。
宋劍橋按了下眉心:“姑姑在里面,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們在這商量。”
尚卓佳抿緊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劉千舟看著尚卓佳臉色依然不好,關心了句:“你好點沒有?臉色還是這么難看。”
尚卓佳慌忙摸了下臉,“有嗎?我好多了。”
宋城看了她眼,沒說哈。
劉千舟看著尚卓佳,沉默了下,隨后小小聲說:“姑姑情況不太好。”
她知道這事兒少一個人知道,更好。
卓佳那性格,就藏不住秘密啊。
她知道了,那距離家里所有人知道也就不遠了。
所以劉千舟這話一出,宋城、宋劍橋目光都落在了她臉上。
劉千舟當然接收到了灼人目光,話說了半句,后半句直接卡在了喉嚨。
尚卓佳還等著劉千舟的話呢,然后,居然就沒然后了!
“怎么不太好?姑姑怎么了?”尚卓佳下意識追問。
劉千舟忙搖頭:“我也剛剛才來,知道的沒他們倆準確。”
劉千舟直接將這皮球往外踢,她不說話了。
尚卓佳也慌了,忙抓著宋劍橋衣袖問:“姑姑怎么了?她……”
她想問是不是發現什么了,可腦子一頓,宋城和劉千舟在這呢,她可不能亂說話啊。
宋劍橋就怕尚卓佳這承受不住任何事情的心態會出事,壓力一大,她會胡說八道。
“懷孕了。”宋劍橋低聲而出。
宋城淡淡掃了眼宋劍橋,也沒喝止。
尚卓佳一愣,啊?
“只是懷孕了嗎?那就好,那就好……”
前半句是驚訝,后半句是慶幸,喃喃自語的慶幸。
“這有什么可好?”宋劍橋來氣,冷冷睨了她眼。
劉千舟卻很能理解尚卓佳的心情,因為她剛剛就是這樣的。
“你別這么說佳佳,她只是慶幸姑姑不是什么要死了的大病。相對于死亡來說,懷孕不是更好嗎?”
尚卓佳一聽,劉千舟這話居然剛巧解說了她的心里,當即對劉千舟投去無比感激的目光。
“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劉千舟笑笑:“我剛跟你一樣的想法,不過,認真想想,姑姑情況還真不是特別好。”
之前一個馮敏成就鬧得他們睡不好了,現在又來一個孩子,情況更加糟糕。
“是小米先生的嗎?”尚卓佳下意識問。
另外三人同時看向她。
尚卓佳一愣,瑟縮了下脖子:“難道、不是嗎?”
劉千舟搖搖頭:“不知道。”
這問題,誰敢去問小姑?
左翼那邊召喚,“先生。”
幾人同時看過去,左翼道:“宋小姐醒了。”
幾人互看一眼,同時朝病房走去,左翼讓開門邊,劉千舟和尚卓佳在門口站著,宋城和宋劍橋走了進去。
“姑姑,你怎么樣了?”
宋珍珠下床,臉上精致妝容無法修飾慘白的臉色。
“沒事。”
擋開要扶著她的宋城和宋劍橋,自己走出門。
劉千舟小小聲喊了句:“姑姑。”
宋珍珠冷眼看所有人,低聲道:“小米送去哪兒了?”
“宋小姐,您朋友已經送去殯儀館了。”左翼道。
剛才元瑾就是跟著過去處理這事兒的,醫院停尸房位置也有限,原本是昨天就該送走的,但今天才聯系到宋珍珠。
宋珍珠黑著臉離開,身后跟了一群人,個個臉色肅穆,不敢多言語。
劉千舟和尚卓佳拿眼神兒互看,最終也沒說出什么來。
宋珍珠開車直奔殯儀館,尚卓佳依然坐在劉千舟車里。
劉千舟車上,尚卓佳坐了,宋城慢了一步,尷尬的站在車外,但車內兩說話的女孩并沒注意到外面的人。
宋劍橋上車時喊了聲:“二哥,我們一起走。”
宋城無奈,這時候要去追究劉千舟那小沒良心的,實在不是時候,只能壓下心底情緒,上了宋劍橋的車。
幾輛車跟著宋珍珠的車,一路開去殯儀館。
殯儀館那邊,小米先生的靈堂已經擺好了。
元瑾在跟負責人交流,遺體存放時間、火花時間、出殯時間等等,都需要做細節溝通。
這邊剛溝通好,殯儀館外一水兒豪車停下來。
宋珍珠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殯儀館內工作人員又窗戶玻璃看出去,視線觸及從豪車上下來的一行人。
男的俊,女的美,幾人身姿卓絕,從冷風中走來,步伐干脆利落。
轉眼間,已到門口。
左翼從后面越過宋家人,作為代表上前溝通。
工作人員一聽,忙把人帶去了剛剛布置好的靈堂。
“在這邊,已經布置好了。”
人過來,元瑾忙上前接應:“先生,宋小姐你們來了。”
宋珍珠沒給元瑾正眼,而是直往簡單的靈堂奔去。
工作人員在入口攔住她:“小姐,請脫鞋,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大抵是工作人員一個“尊重”二次,刺痛了宋珍珠的內心。
馮敏成最后對她的話,便是控訴她不尊重他,不尊重自己的愛人,也就是不尊重自己。
尊重。
尊重二字,此刻聽來,比千斤沉重。
宋珍珠眼眶一熱,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她脫了鞋,在他離開之后,成全他,給他尊重。
光腳走進干凈整潔的靈堂,里面連花圈都是旁的靈堂用完回收的,她的小米,就這么不值得好嗎?
宋珍珠心口鈍痛加劇,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不是嗎?
她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卻還要在愛人心口下刀子,刺痛對方的同時,自己也痛不欲生。
宋珍珠跪坐在蒲團上,滿臉淚水,周遭一切她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眼前,只有一幕幕自己用言語羞辱愛人的場景。
現在清醒了,既然不甘愿跟他綁在一起,又何苦要了他的命?
她的生活中,是遠不能體會馮敏成將所有一切匯集成的那張銀行卡給她時候的感受,更不能理解花那張卡里的錢時,馮敏成心底的痛。
劉千舟等人站在門口,沒進去。
尚卓佳拉了下劉千舟:“千千,進去嗎?”
劉千舟搖頭:“我們還是在外面等一會兒吧。”
尚卓佳拉了下劉千舟:“那不然,我們出去?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幫忙添置的。”
“你們去休息吧,這些我和二哥來處理就行。”
宋劍橋低低出聲,目光看向劉千舟和尚卓佳。
尚卓佳看了眼宋劍橋,隨后埋下頭。
尚卓佳心里內疚,連面對丈夫都不敢多直視。
她是典型的做賊心虛,沒辦法做到像丈夫那么自然。
謊言總有拆穿的一天,她害怕到那一天,自己的偽善累積成山。
劉千舟和尚卓佳坐在等候室,尚卓佳將臉埋在劉千舟肩膀中,只露出些許側臉。
“千千,小姑的孩子,會不會是小米先生的?”
劉千舟皺眉:“我不知道,我希望不是。”
“對啊,我也希望不是。”
尚卓佳心像被酷刑凌遲,萬一是小米先生的,萬一小姑沒有想將孩子拿掉的意思,萬一小姑是打算跟小米先生結婚……
尚卓佳不敢往深里想,昨晚就沒睡好,睡著了腦子里也充斥著渾渾噩噩的東西。
這輩子,她都沒辦法活得輕松了。
劉千舟輕輕拍了下尚卓佳的肩膀:“別擔心,小姑那么堅強的人,她會挺過來的。”
大家都知道小姑好像是有意要跟馮敏成在一起,不論宋珍珠語言多么凌厲,也掩飾不了她已經妥協的態度。
用言語攻擊馮敏成,應該只是自己內心的不甘吧?
連小姑娘都知道,跟自己沒關系的男人,不會拿對方的錢。
可宋珍珠拿了,花了。
宋珍珠那么富有,根本就不稀罕那幾個錢,可她拿了,另一層面去看,不就是間接告訴那個傻小子,她已經接受他了嗎?
只是,心底的矛盾情緒需要時間來緩沖。
可能,宋珍珠語言真的傷到那小子了,也可能那小子是被宋珍珠嚇怕了,畢竟是草根。
劉千舟想想心涼,為什么要這么對自己的愛人?
劉千舟頭靠著尚卓佳的頭,輕輕的說:“不要做違心的事,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不要讓自己后悔,特別是感情。”
尚卓佳聽得心驚膽跳,忙坐直身子看著劉千舟,以為她知道了些什么。
但看劉千舟的樣子,又不像知道什么,最終安慰自己,不要草木皆兵,事情婆婆和丈夫都已經善后了,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