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去后,年輕那位跑出去追上他們,“姑娘,你們等等,你們是不是只想買米面油和‘雞’蛋啊?我們家里有,你們買嗎?”
劉千舟回頭:“真的?那買呀,當然買。。。”
那大姐說:“但我們家的是香油,比一般的油要貴一點,自家產的。我家的油菜籽可比別人家的光亮大顆呢,自然也比別人家的香。”
劉千舟點點頭:“行,按照你們的行價賣給我們就成。”
“你們答應就好,我們家那就是,你們跟我來。”那大姐熱情的招呼。
這熱絡勁兒,瞬間就撫平了劉千舟心頭的不悅,回頭看著宋城:“買一點嗎?”
宋城搖頭,“你讓我想想,怎么解決這個吃飯的事情。”
劉千舟忙叫住已經跑進屋里的大姐:“大姐,您稍等一下,我們要商量一會兒,對不住啊。”
那大姐已經快進堂屋了,聞聲后又回頭,“行,你們商量下吧,反正我們家的東西,大家都說好呢。”
劉千舟笑笑,轉向宋城時臉上掛的笑就消失了。
“你想怎么樣?”她問。
宋城道:“我只是在想,怎么樣更合理的解決你這個飲食問題。”
劉千舟說:“這不是來買吃的來了嗎?”
“不,”宋城否認道:“如果過兩天我走了,誰給你‘弄’飯燒菜?你經常埋頭就是一整天,沒人叫你,你會記得吃東西?”
劉千舟不解的問:“那怎么辦?”不走了?
隨后自己又笑,他怎么可能不走了,哪里比她更加需要他,他能為她來這里停留兩三天,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慈,她居然還奢望起他不會走的事兒。
宋城看著她,用流利的英文說:“我看這家家境較殷實,家里既有米面油,又有‘雞’蛋,房子雖然不是磚房,但也看得出是新翻修過的新房。”
劉千舟忍不住白了他眼,同樣用英文會問:“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劉千舟忍不住心道:能不能別在這個地方動不動就拽洋文?間接證明你很厲害?還是被剛才那大嬸兒怠慢的態度刺‘激’著了。
宋城道:“與其買生的,不如買熟的,一日三餐,定時定點給你送飯,有飯有菜即可,我們付錢,直到離開之前,你覺得呢?”
劉千舟一愣,隨后對宋城豎起大拇指,“老板果然就是老板啊,你就是厲害。我都沒想到這個,那,你覺得給多少錢合適?”
宋城想了想,“中午那邊,那老人家說五塊十塊就行,看來這邊的數字,要比我們認識的要小一些。加上需要他們送飯,有人工費按外賣最多九塊錢一次,一頓給三十塊,加人工給個整數,四十一頓,你覺得如何?”
劉千舟張張口,隨后不得不再次稱贊宋城:“你是真的很會算賬,很接地氣。”
“你覺得怎么樣?”宋城再問,拒絕閑聊。
劉千舟點頭:“聽你的啊,其實我不是不愿意多給一點,我是怕按照我們在云都的消費水平支付給他們,會引起不好的影響。”
“我也這樣想。”宋城淡淡出聲。
劉千舟道:“主意是你想的,這次你說!”
她挑挑小眼神兒,抬了下巴,神態倨傲,倒是有幾分可愛。
宋城眼底都是笑意:“好。”
隨后宋城朝那大姐走去,劉千舟就跟在他身后。
那大姐看這談判的人都換了,臉上笑容有些卡殼的問:“是不是不要了?其實沒關系,沒事兒,反正我們家也是給自家吃的,本來就不是拿來賣的,呵呵,不用了也沒事兒,真的。”
宋城等對方客氣又尷尬的找完臺階下后,才出聲:“是這樣,我過兩天就會離開這里回去上班,留她一個人在洛河,其他人是公司派來的,他們有地方吃飯,但我太太不是公司的人,并且她是自由工作者,不好與人一起用飯,也湊不上合適的時間,就請問你們家里能不能每頓飯多做一個人的量,到飯點為我太太送去,伙食費以及配送費我都支付,每頓給你家四十元錢,你看可以嗎?”
前半截聽得那大姐直皺眉,當對方說到不僅需要蹭吃,還要給人送去的時候,真是笑得很難看,心底大聲問了句:憑什么?
然而這想法還沒落下去,就聽到人家說要給錢的,當即眼神一亮,整張失于保養的枯黃的臉瞬間大放異彩。
“四十塊?”那大姐好像沒太聽清楚,“是一天嗎?”
“每一頓,中餐和晚餐。”宋城道。
那大姐想也沒想,立馬點頭:“當然好啊,多做一個人的飯,那都是小事一樁。但是四十塊太貴了,真的,要不了,一天給我們家四十塊就不少了,因為畢竟我們自己也要吃飯的呀。”
“我的要求是,飯點要把飯菜送到我太太手上。”宋城道。
那大姐一頓,隨后擺手笑道:“那有什么難的?當然可以了,我們山寨里頭,平時也經常村頭竄到尾,那都不是事兒,只要你們訂好時間,我一定給送到。”
平院里坐的兩‘婦’人聽著,當即提點了句:“王家媳‘婦’,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兒,我們天天坐在這平院里,頭上也沒個蓋子擋著,也沒見著哪天掉了餡餅下來,你也不問問人家要求你給做什么山珍海味出來,要是讓你沒頓都給整上滿漢全席,我看你去哪發愁。”
那大姐一聽,臉瞬間就變‘色’了。
“該不會真要我‘弄’啥稀罕菜吧?我也就幾個家常菜,菜是自家地里種的,你們貴人們在外頭餐館里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我整不來,而且,我們洛河這里離鎮上市集太遠了,買東西不方便。”
劉千舟立馬上前說:“不不不,你們家平時吃什么,就給我送什么就好,我的要求就只要一口熱飯,不論你們家吃咸菜還是青菜,我都行。”
宋城再道:“她是畫家,來這邊就是采風,大多時間應該在埋頭畫畫,她一畫畫,就會忘記自己是誰,沒人叫她,她能從早上坐到天黑。所以,不在乎飯菜好差,只要讓她吃上熱乎的就行。”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是事實。
那大姐還有些不太相信會有這么好的事兒,忍不住再一次確認:“真的嗎?”
“對,如果大姐你答應了,以后我在這里的日子,就拜托你了。”劉千舟道。
那大姐高興得合不攏嘴,忙點頭:“當然當然沒問題,當然可以的,我就擔心我們家的粗茶淡飯,你吃不習慣。你生得這么好看,白得像銀子一樣,我怕招待不好你。”
劉千舟擺手:“別這么說,我也是人,需要吃東西來填飽肚子,以后,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那大姐有點高興得太過,有點語無倫次的。
劉千舟問:“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翠萍,二十六了,我是隔壁寨子嫁過來的,我們才過‘門’兩年,因為家里頭還有弟妹四個,我把他們都拉扯大了才處的對象,我男人跟我一樣的年紀。”胡翠萍笑說。
劉千舟愣了愣:“你這么年輕……”怕對方不高興,忙接話說:“就結婚了啊。”
其實她是驚訝,對方才二十六,比她還小兩歲!
可她卻還“大姐大姐”的喊,實在有些汗顏。
胡翠萍也聽傻了,她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二十四才結婚嫁人,還覺得很年輕的。
“我們這里通常是十五六歲就開始看人了,基本上十七、十八歲就嫁人了,過了十八歲還沒有人家的姑娘,都沒那么好找對象。像我這種都過二十的老姑娘還沒有對象的,也不是沒人要,都是那些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兒才會請人上‘門’來說媒。而那些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兒,要么是年紀特別大了,有么是身體有殘疾,要么也就是死了大的想再娶一個的。我能遇上我們家男人,那真的是緣分。姑娘,我跟你說,我這樣的事兒,在我們三鄉十八寨里,可是唯一的,別的姑娘,過了十八真就難了。”
胡翠萍‘性’子活,愛說話,也愛笑,說話時候眼睛笑瞇瞇的,臉是那種沒有下巴的短圓臉,雖然不是特別好看,但多相處一會兒,就能感受到這姑娘的活力和熱情,是個很討喜的人。
劉千舟除了緩緩點頭表示她知道了之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對方話落,劉千舟當即笑道:“這里確實很早啊,我們云都那個地方,‘女’孩子談婚論嫁都很晚,‘女’生二十過后才能登記領證,但基本上二十歲的年齡段,還在學校讀大學,大學畢業也就是二十二、二十三歲的年紀了,如果這個時候再考慮個人問題,最快的也是二十四、二十五結婚。所以,我們那個地方,早婚族的年齡就在二十三、四歲,而普通年齡在二十六到二十八歲。但因為現在‘女’孩子也追求自己的事業,所以也有很大一部分‘女’生都想在三十歲之后再考慮個人問題,那一類都是對自己的事業有一定規劃并且人生目標非常清晰的‘女’‘性’。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就是不婚族。”
劉千舟這一番話,把平院里三個年輕媳‘婦’都說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