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哪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勢，直接飛身而起扎到了那座山峰之上。
這么多年了，這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他看著她
她也在看著他。
楊凡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這個畫面，也曾經準備好了無數個開場白，但是真正到了此刻卻已經忘記了該說些什么，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深深的愛意。
步凌煙站在微風中輕輕的笑了笑，揮手撒出一道光輝幫楊凡恢復了身上的傷勢。
“我殺了柳青風和柳子墨，他們不會再欺負你了、、凌煙你沒事就好，我、、我想你了、、”就算時隔這么多年，楊凡見到她依然會有些緊張，他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嗯”步凌煙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
“我、、我結婚了、、和你分開后認識了一位姑娘，她為我做了很多、、我、、”楊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也不知道現在說這些合不合適，只是腦子一片空白的胡亂訴說著。
他不想對她有任何的隱瞞。
“我知道，我去參加過你們的婚禮，她是個好姑娘。”步凌煙說著轉身看向山下，她想走了。
“你、、你真的去了？你、、我、、對不起。”
“你參加了我的，我自然也要參加你的，我結婚了，你也結婚了，這不是很公平嗎？”
“我、、我聽小依說了，這些年你過得并不幸福，你是為了我的安危才說了那些話，對嗎？你是愛我的對嗎？”楊凡心中無比的糾結，無比的悔恨，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了，他們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為什么當初那么傻呢。
楊凡的心中一下子涌現出太多太多的情緒，他深深的愛著步凌煙，他后悔自己的愚蠢，可是到了現在，他又能怎樣？就算兩人還彼此相愛又能怎樣，他已經和喬依依結婚了，他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他的心里突然很亂，亂到撕心裂肺一般。
“好好和她在一起吧，你幸福我就開心，我走了。”步凌煙說完想要飛身而起，卻被楊凡一把拉住了衣袖。
“可我最愛的人是你啊！”楊凡看著步凌煙，眼中的憂傷中透著一股堅定。
步凌煙站在崖邊，有微風起，拂過她的白衣，青絲飄舞間帶著一絲落寞。
“我嗎？以前我也是這樣覺得，我覺得世上最愛我的人就是你，我覺得世上最多的愛一定是來自你的心中。”
“不只是以前，現在也是！”楊凡來到步凌煙身后，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她的背影說到。
“不，因為還是我更愛你多一些。你已經有了她，而我只有你，不是嗎？”
這句話中沒有任何的埋怨，仿佛只是在平靜的訴說，但是楊凡知道藏在那平靜之后的是怎樣的憂傷。
就像她站在風中的身影，有些單薄，有些孤獨。
楊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那一句“你已經有了她，而我只有你”就像一柄尖刀，將他的心刺的千瘡百孔！
他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有些殘忍，又有些無奈。
“我放棄了你一次，你也放棄了我一次，這很公平，不要自責。”步凌煙回身淡淡的笑著說到。
“可是我忘不掉你啊，我無法讓自己不再愛你。”
“我愛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步凌煙說出這句話后平靜的看著楊凡，山風四散世界變得寂靜無聲。
“我、、我、、我不能對不起她。”楊凡咬著牙，回答的很艱難，這幾個字仿佛用盡了他一生的勇氣和全部的力量。
“那就不要再說那些話了，我會傷心的，她也會傷心的。”步凌煙再次站到了崖邊看向遠方。
很長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楊凡心中無比的煎熬，有一種想說又不能說的無奈，一種想表達又不知道怎么表達的糾結。
仿佛整個世界都亂成了一團！
“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吧，我能感覺出她真的很愛你，既然彼此相愛就好好的去珍惜吧。”
步凌煙打破了這份有些沉重的平靜。
“那、、那你呢？”楊凡低著頭，不敢看她，拳頭因為攥的太緊手中的血肉竟然開始崩裂！
“我挺好的，也許找個人嫁了，也許就這樣活著。”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現在心中的想法，我、、、”拳頭上的鮮血不停的滴落，楊凡仿佛有些承受不了此時心中爆發的情緒。
“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怪我沒有勇氣，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只是一直不敢接受，要是早一天在一起，就會多一天的回憶了，我不太會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情，有時候我表達出來的也并不一定是我那時心中的想法，就像現在。”步凌煙說著回身微微一笑，笑容是那樣的平靜，就像黃昏中夕陽下的孤舟，那是殘陽如血般的孤寂。
“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要和她幸福的活下去。”
步凌煙打斷了楊凡剛想說的話，白衣輕飄消失在了天地間。
楊凡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心中無比的慌亂，有一股涼意從他的心臟中爆發瞬間遍布他的全身，他知道自己丟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糾結中。
楊凡就那樣站在山巔之上，一站便是三天三夜，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幾天到底經歷了什么，腦海中仿佛是一片空白。
他從水月年華中取出十幾壇烈酒，獨自一人坐在了崖邊開始仰頭猛灌。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他其實還是愛步凌煙更多一些，兩人的分開也并不是因為不愛了，反而是因為彼此太愛對方了，這讓楊凡更加的難以釋懷。
當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當他知道原來自己深愛的她，竟然也如此深愛著自己的那一刻，當她低頭說話時的那種柔弱落在楊凡心中的那一刻，當他知道這些年她為了守護對自己的愛，過著那樣心酸生活的那一刻，當他知道了她竟然為了自己不顧生死去和雷鳴大戰的那一刻，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愛終于開始爆發，他真的好想過去緊緊的抱住她，大聲的說愛她，他真的好想告訴她，他想娶她為妻，想照顧她一生一世。
可他卻不能！
因為喬依依還在家里等他，雖然三妻四妾在這個世界上非常普遍，但是他相信，不管是步凌煙還是喬依依，哪怕是他自己根本就無法接受那樣的事情。
他和喬依依經歷了很多，她曾經很多次的為了他不顧生死，他們走到一起不容易，她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自然也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這讓楊凡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中。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喬依依他不可能辜負，步凌煙他也不可能忘記！
他想好好的去照顧步凌煙，想在她孤單的時候能可以陪著她，心疼她，但是他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去那樣做。
不一會的功夫，楊凡就已經喝了五六壇烈酒，但是他并沒有醉，心里的某些痛苦已經超越了酒精對身體的麻醉。
有更多的情緒開始涌上心頭，那些被他強行壓下的片段開始再次涌現，因為自己而死的那些人開始在他身邊環繞，南宮紹金死時的畫面仿佛被突然敲碎的琉璃一般，變成了一片片的碎片插進他的腦海中，他感覺自己頭疼的無法忍受，他開始抱著頭在山巔之上痛苦的嘶吼著，直到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楊凡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被天上的大雨淋的清醒過來，他支撐著身體重新坐了起來，就這樣坐在大雨中看著山下。
他不敢去想太多，喬依依他不能辜負，步凌煙他也不可能忘記，現在的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她永遠留在心中，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會不遺余力的去幫助她，這就是楊凡此時最無助的打算。
待到心情稍稍平復之后，他才意識到步凌煙替自己療傷時展現的力量，這時他才意識到步凌煙要比他想象中的強大太多！
見面時的那種激動和愧疚讓他忽略了很多細節，既然她沒事了，境界又那么高，楊凡暫時也就不再擔心她的安危了，他也只能先將自己心中的一些情感強行壓制下去。
現在的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給他的師父報仇！
這么多年了，他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經過和柳青風的那場大戰，經過心中的百般折磨，楊凡的境界竟然再次突破，已經到了融魄境的二重天！
他還記得當年趙凌云吃了藥王丹之后，也是破入到了融魄境的二重天中，就算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以趙凌云的資質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奇遇，此刻最多也就是融魄境三重天的初階，對于現在的楊凡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威脅。
當時在楊凡的眼中那些皇主猶如不可逾越的高峰，但當他真正和他們踏入同一領域的時候，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主卻成了他眼中最為普通的對手，他們的戰力和落雪、韓修、古醉易那些驚世的天才比起來還是差很多的。
楊凡并沒有直接殺去凌霄殿，也沒有打算潛伏偷襲，他要正大光明的去斬了他。
他現在有那樣的實力！
趙凌云不但害死了自己的老師，也正是因為他才讓步家與柳家聯姻。
楊凡將和步凌煙的錯過也算在了趙凌云身上！
大雨隨著初升的朝陽漸停，柳青風被殺的余波還沒有平息，又有一條消息震驚了青峰和凌霄兩個大域。
有人去一盞茶揭了趙凌云的榜！
那種榜單掛在里面不過只是個噱頭罷了，試問這天下哪個殺手敢去刺殺皇主！
但今天，那張掛在墻上就沒動過的天子號金榜竟然就被一位年輕人揭了，而且他還放話三天之后踏碎凌霄殿，劍斬趙凌云！
這已經是狂妄到了極點！
有些愛看熱鬧的人甚至已經提前趕去，倒要看看這是一場鬧劇，還是一場驚世的大戰。
這三天的時間，楊凡將自己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他去了一趟落煙湖，這里有他很多美好的回憶。
有些人，有些事，不思量，自難忘。
他用自己的雙手為南宮紹金建了一座墳冢，在他墳前坐了兩天兩夜，對于這份情誼再多的話也顯的蒼白。
隨著楊凡的起身往生劍開始發出陣陣輕鳴，它已經感受到了主人的戰意，周圍的野草猶如海浪一般向著四周傾斜，被巨大的氣浪狠狠壓在地上直不起腰。
隨著一聲嘹亮的劍鳴，楊凡的身影刺入了白云之中，劍指凌霄而去！
這一日趙凌云端坐在大殿之中，他臉上的表情并不輕松，雖然大殿內站滿了高手，殿外也聚集了幾萬精兵，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他已經猜到了揭榜之人是楊凡，也猜到了是他殺了柳青風，而他的境界和柳青風相同，都是融魄境二重天的巔峰，所以他有些害怕了。
凌霄皇城外已經來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圍在城門處，趙凌云下令不得任何人進城，他們也只能站在城外，看著遠處地平線的方向等著揭榜之人的出現。
劍鳴自空中傳來，白云上出現了一個大洞，一道人影猶如流星般落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身后背著一柄漆黑的長劍，胸前繡著一個牧字。
楊凡按照著以前老師給他的那身衣服重新訂做了一套穿在了身上，此刻他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牧千華的弟子。
他看似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但是從他在人們的視線盡頭出現到了城下不過幾個呼吸，他的每一步落下都會跨越折疊的空間走出很遠！
“楊凡，我們也來了！”
隨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風星華帶著三十幾名老師還有上千名學生從人群中走出。
楊凡自然知道他們出現在這里的意思，搖了搖頭說道：“今天這事和你們天風學院無關，這是我和老師的事，我們已經不是天風學院的人，希望你們不要插手！”
楊凡冷冷的說了一句后便背著長劍踏入了凌霄城中，他知道老師在最后關頭將自己逐出天風學院，隨后自己宣布退出學院就是為了保護學院不受牽連，他自然要維護老師的意思，他不會讓那些無辜的人為了自己的恩怨丟掉生命，這不是他和老師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說的話很決絕。
風星華看著楊凡的背影眼中滿是擔憂，他自然知道楊凡的意思，這些年他一直想盡辦法招收學生擴大學院的力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為自己的師兄報仇，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怎么能拉著這么多無辜的人來為了自己的恩怨送死呢！
他揮手散去了老師和學生們，孤身一人跟著楊凡的身影進入了皇城之中。
楊凡入了皇城走在熟悉的大街之上，這條筆直的街道盡頭便是那座富麗堂皇的凌霄殿！
本該熱鬧無比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影，城中的百姓聽到消息后逃得逃，躲得躲，那還有人敢出現在街上。
但有的人并不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還是出現在了楊凡的畢竟之路上，楊凡遇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一位熟人。
正是他和步凌煙第一次來凌霄皇城時招攬過他的那位孫姨。
她的身后不遠處站著幾百人，那是他們家族中最強大的力量。
“被逼無奈，但我們今天不會插手。”
楊凡點了點頭越過了他們，而在孫家之后的秦家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他們這是在賭，賭楊凡會贏。
再之后出現的便是步天河了，他站在原地并沒有動，身后的人群也很緊張，率先走出來的是步凌煙身邊的那位老者。
“放心吧，他是凌煙的父親，我不會殺他！”
老人還沒有開口，楊凡冷冷的扔下一句后便徑直穿過了他們的陣營。
而站在最后的便是這幾年新的四大世家之首—李家。
李賓白的境界依然還在感知境，但是因為他和趙凌云的關系讓他超越了步家在皇城中的地位。
面對著越來越近的楊凡，李賓白不自覺的后退了幾步，緊緊的皺著眉頭，背后全是冷汗，但是他沒有選擇，他知道楊凡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所以開始運起土之魄的力量，在身體上凝聚出了一套堅固的鎧甲。
李斌白死死的盯著楊凡，高舉手中的長劍大喊一聲“殺！”
一聲劍鳴穿透了震耳的殺聲，一道劍氣在天地間劃過“轟”的一聲劈入了凌霄大殿中。
李斌白還未出手，就已經被楊凡的劍氣斬成了兩半如裂開的樹干般倒在了地上。
步天河的眼中滿是震驚，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悔恨，現在楊凡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他的預估，剛剛那一劍不要說李賓白了，就算是他這位融魄境一重天的高手也很難抵擋！
他才多大啊，就有如此境界！
這時他才意識到楊凡的前途是多么的不可限量，如果當時他同意了步凌煙和他的婚事，他們步家又怎會只做這凌霄域的四大世家呢！
他緊緊的攥著拳頭，恨不得狠狠的扇上自己幾個耳光！
“今天趙凌云必須死，誰擋我，我殺誰！”
楊凡握著往生劍身上的氣勢開始爆發，強大的殺意從他身體中涌出，猶如血霧一般籠著著整座大殿，李家的那些人根本連動都不敢再動了。
自己的家主竟然被一位年輕人一劍劈成了兩半！
他們可不想死。
楊凡的腳步從未停過，人群為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給我殺了他！”
趙凌云帶著身邊的將軍出現在了大殿之前，對著殿前的士兵們下達了進攻的指令。
隨著陣陣殺聲，幾萬士兵開始舉起手中的武器殺向楊凡，他們習慣了服從命令，他們對趙凌云的畏懼已經深入到了骨子里！
楊凡再次揮手斬出一劍，天地間梵音四起，疾飛而出的劍氣在他身前的人海中斬出了一條血路轟到了趙凌云身前，他身邊的幾位將軍沖上前去只不過是飛蛾撲火觸之即亡！
‘一劍·梵音’產生的強大音波讓那些沖鋒的士兵全部抱著腦袋口吐白沫癱倒在了地上，有的已經當場暈死了過去，境界稍微高一點的抱頭大喊著，耳朵中已經開始流出暗紅色的血液！
這些士兵最高不過淬體境五重天，大多都是一些體格健壯的凡人，他們在楊凡的面前就算再來十萬也無法攔住他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