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那日從招商局下樓的時候接到張天來打來電話說,“縣委常委會上結果已定,金德貴在蔣大寬的極力支持下提拔成功。”當時他心里雖然一冷卻并未放棄希望,希望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自己一直在準備著。
笑在最后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誰說縣委常委會決定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改變?誰說縣長蔣大寬支持的金德貴就一定能穩操勝券?在他黃一天還沒有所動作之前,一切都只是過程,絕不是最終結果!
信心并不取決于豪言壯語,而是取決于對局面的全局掌控能力。
如果各位還有印象的話應該記得黃一天的手下有個漂亮姑娘名叫小洪,當初小洪因為受人蠱惑陷害黃一天強奸未遂被揭穿后,單位上下對其眾口一詞決定開除處分。
最后的關頭是黃一天松口給了她一個保留工作的機會,而小洪當初主動提出來的交換條件就是扳倒一直視黃一天為眼中釘的縣長蔣大寬。
千萬別小看這顆不起眼小棋子的威力,關鍵時刻小人物起到的作用未必就不能力挽狂瀾,就像這一次,黃一天之所以能挺直腰桿走進蔣大寬的辦公室跟他談條件,全仗著手里握著當初小洪交給自己的相關材料。
人常說“家賊難防”,這話用在小洪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小洪跟蔣大寬算是沾親帶故自然比外人更加了解蔣大寬家庭情況內幕。
當初她為了自保不僅把蔣大寬私底下養小三,低價從老板手里買別墅,其子出國學費從某單位走賬報銷等秘密事宜一并證據確鑿交給黃一天,甚至連蔣大寬老婆常年在某單位違規吃空餉的事情都一并告知黃一天。
原本,黃一天計劃找個合適的時間跟蔣大寬單獨“交交心”,只要把有些話當面說透了,諒他也不敢在縣委常委會上對自己提拔一事使絆子,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找蔣大寬“談心”呢,縣委常委會就已經召開了。
亡羊補牢尤未晚也。
經過昨晚一番深思熟慮后,黃一天覺的自己是時候該找蔣大寬好好談談了,即便是現在金德貴提拔一事看起來板上釘釘,誰又能保證沒有改變可能呢?
此事關鍵還看蔣大寬的態度是不是合作,他既然有本事把金德貴弄上去,就有本事讓他滾下來,而黃一天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給蔣大寬出一道選擇題讓他自己掂量著辦吧。
蔣大寬的縣長辦公室里,黃一天靜靜坐在沙發上,瞧著蔣大寬正拿眼光上下打量自己不由沖他笑道:“蔣縣長今天這是怎么了?倒像是頭回認識我?”
蔣大寬心里想的是,“此人如此年輕背景卻又高深莫測,他到底跟市委馮書記之間有什么關聯?”剛才那通電話里馮書記呵斥自己的聲音言猶在耳,眨眼功夫黃一天又出現在自己辦公室,蔣大寬覺的這世上絕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他看向黃一天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防備,主動張口問道:“黃主任這一大早到我辦公室來有何貴干?”
黃一天笑了!
他覺的蔣大寬這個問題特別有趣,明明是他在縣委常委會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阻攔自己提拔,導致自己失去了一次絕好的升官機會,現在居然有臉問自己“有何貴干?”
蔣大寬被黃一天那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弄的心里特別不舒服,忍不住皺眉問:“你笑什么?”
“我笑蔣縣長現在分明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心里卻還在琢磨怎么阻礙別人進步?”
“黃主任這話什么意思?”蔣大寬臉上露出尷尬表情,“你這次沒能提拔純屬個人原因,怎么能隨便往別人頭上牽扯?”
黃一天見到了這時候蔣大寬還睜眼說瞎話,沖他冷笑一聲質問道:“不知道蔣縣長所謂個人原因到底指的是什么?”
蔣大寬理直氣壯:“黃主任,你的女朋友受賄一事都已經被人舉報到縣紀委了,難道你還想抹的一干二凈?”
“我女朋友真受賄了嗎?”
“舉報人證據確鑿,就算你再怎么撇清恐怕也無濟于事。”
“蔣縣長的意思是鐵了心非要誣賴我女朋友受賄的罪名?”
“黃主任這話什么意思?紀委辦案子講究的是證據,你我在這里打嘴仗又有什么意義?”
“蔣縣長的意思,反正我女朋友受賄的罪名是背定了!”
“這?”
蔣大寬的腦子里突然回想起剛才市委馮書記電話里的那番話,聽馮書記話里的意思分明對黃一天女朋友受賄一事存在不同看法。
識時務者為俊杰。
蔣大寬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老領導馮書記意見不同,他臉上稍縱即逝的猶豫過后,說話聲音慢慢低下來:“黃主任,如果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替你女朋友辯白,在縣紀委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暫時不方便表態。”
“既然蔣縣長并不能確定我女朋友受賄,憑什么用這個理由在縣委常委會上反對我提拔?”
黃一天三言兩語把事情的關鍵點擺上桌面,他兩眼炯炯有神盯著蔣大寬,等著聽蔣大寬如何對這個問題自圓其說。
蔣大寬的臉色漸漸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他覺的今天八成是他這一輩子最倒霉的一天,一大早剛進辦公室坐下來就接到老領導馮書記的電話一通臭罵,這會子又被黃一天像是催命似的各種逼問。蔣大寬在普水縣官場一向是一言九鼎,即便是縣委劉書記跟他說話也要客套三分,今天卻被黃一天這樣一個官場愣頭青逼問的無話可說,一股說不出的屈辱感讓他感覺渾身冒火。
“黃主任,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蔣大寬懶得跟黃一天再斗嘴,索性打開窗戶說亮話。
黃一天沖他微微一笑提出要求:“我要蔣縣長親自還我一個公道!”
“什么公道?”盡管蔣大寬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
“前兩天蔣縣長在縣委常委會上極力推薦金德貴提拔為鄉黨委書記,那個位置原本該我的,請蔣縣長把他還給我!”
黃一天這句話一說完,讓蔣大寬頓覺哭笑不得,他懷疑眼前的小伙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縣委常委會上已經決定的事情居然還想改?
他毫不客氣沖黃一天回答:“黃主任,你所謂的公道別說我還不了,就算是縣委劉書記也很難做到。”
“蔣縣長的意思,這個忙不肯幫?”黃一天頗為玩味眼神看向蔣大寬。
“不是不肯幫,是幫不了。”
蔣大寬一時之間還沒想好用什么樣的態度敷衍黃一天比較合適,要說以前他一直把黃一天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今天接完馮書記的電話后,他已然對此人心生忌諱。
情況不明的時候繞道走。
對于蔣大寬來說,他現在沒必要跟黃一天撕破臉爭一個你死我活,只要雙方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就行。
黃一天卻不準備放過他!
他看出蔣大寬壓根沒打算幫他討回鄉黨委書記的職位,最起碼從目前蔣大寬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他是鐵了心堅決支持提拔金德貴。
既然蔣大寬不仁,那就不能怪自己不義。
黃一天慢悠悠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復印件,一抬頭見蔣大寬正眼巴巴盯著自己,輕松表情沖他笑了笑,說:
“蔣縣長,我這里有幾份材料在包里放了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準備上次的縣委常委會之前拿給您過目,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拿給您看,會議就開過了。”
黃一天突然換了一副笑臉看向自己,這讓蔣大寬不禁有些不適應,他見黃一天把手里的材料袋打開后把幾份材料拿出來,又態度恭敬把材料擺放在自己辦公桌上心里不禁疑惑,“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幾份材料都是白紙黑字,蔣大寬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已經吃驚的兩只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第一頁復印材料居然是他老婆吃空餉單位的工資單?
第二頁材料卻是他當初購買別墅時的款項收據?原價一百多萬的別墅他只花了二十萬輕輕松松買到手,收據上居然還有當時賣房子給自己的地產商簽名?
盯著材料上一行行白紙黑字,蔣大寬只覺自己心跳加速渾身血液流淌速度飛快起來,單憑這兩份材料便可以確定他以權謀私收受地產商不法賄賂金額超百萬!
蔣大寬眼前一黑,差點整個腦袋沖著那份材料砸下去!
身為一名老官場,蔣大寬心里明鏡似的,單憑黃一天手里這份材料足以讓他立馬丟官掉爵下半生從此在監牢里度過。
當蔣大寬過了好大一會終于把兩眼從面前的材料上移開看向黃一天的時候,眼神里早已不復之前的跋扈囂張,他用一種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黃一天:
“你想怎樣?”
“我只要我應得的!”黃一天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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