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一干下屬立馬隨身附和:“對對對,到底還是吳鄉長考慮周全,最好是能隨時掌握信息,咱們也能對突情況提前做好應急準備。隨夢小說.SUIMENG.lā”
什么“突情況”?
這幫人分明就是“翹以盼”!
還說什么“做好應急準備”,此刻坐在鄉長辦公室的所有人哪一個不是早已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一個個眼巴巴就等著市紀委早日對黃一天下狠手呢!
冤家路窄。
吳大觀正準備離開鄉里去縣政府大院拜訪老領導蔣大寬,卻不料剛出門迎頭撞見鄉黨委書記黃一天在新提拔的副鄉長朱家友陪同下從外面回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吳大觀原本想要裝著沒看見擦身而過也就算了,沒想到黃一天見了他卻主動打招呼:“正好吳鄉長也在,咱們一會召開鄉領導班子會議把飼料廠賠償問題研究一下吧,這個問題不能再拖延了,如此拖下去,對鄉里沒有什么好處。”
吳大觀很是看不起黃一天,都要進去的人還開會,奶奶的,真不是東西,想也沒想沖著黃一天回一句:“黃書記,要開會你自己開,我可沒空。”
吳大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不屑,旁邊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說話時那神情、那口氣、那眼神壓根沒把黃一天這個鄉黨委書記放在眼里?
黃一天原本燦爛的表情一下子平緩下來,他沖著吳大觀看了一眼,盡量壓下心頭一把火沖他問道:“吳鄉長這是要忙什么?居然連開會的時間都擠不出來?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參加會議,到時候研究的決定不要說沒有通知你!”
吳大觀也是個直腸子,當即甩臉色撂一句:“我要去縣里給領導匯報工作,你研究的事情你在這里那就是決定,等你走了,那就是廢紙,無人當回事。”
黃一天立馬通透這家伙心里琢磨那點花花腸子,他在心里冷笑一聲,“吳大觀啊吳大觀,看來你比你主子還要性急啊,可惜了,要讓你失望了。”
你不仁我不義。
黃一天心想,“既然你吳大觀巴不得早一天看我出事,我也沒必要對你客氣”,他當即換上嚴肅表情對吳大觀指示道,“吳鄉長,十分鐘后所有領導班子成員到會議室集中開會,希望你不要遲到,如果遲到,你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黃一天說完這句話看也不看吳大觀一眼掉頭就走,這下可把吳大觀給惹毛了,他當著眾人的面兩手一掐腰沖著黃一天抬高嗓門叫囂道:“黃一天,你他娘少在我面前擺架子,老子不高興開會就不開,你又能怎樣?”
吳大觀這個老家伙居然敢當眾跟自己叫板?簡直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黃一天氣的臉通紅,回轉頭沖他聲色俱厲呵斥:“吳大觀,你這是什么態度?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老子就得寸進尺你又能怎樣?惹的老子不高興,老子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吳大觀說話嗓門居然比領導還高?
“吳大觀,給你二分顏色你還想開染坊是不是?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看來上次在紀委苦頭還沒吃夠,是不是,你別給臉不要臉啊!”黃一天一時臉上掛不住,氣的跟當眾他嗆起來。
“你說誰不要臉呢?姓黃的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
吳大觀原本性格粗魯,又是個極好面子的家伙,以往雖然也有跟黃一天明爭暗斗唇槍舌戰的時候,卻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眾多下屬的面被黃一天如此沒皮沒臉教訓,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
這家伙一氣之下沖到黃一天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充滿挑釁意味向他宣戰:“黃一天,你他娘要是個男人就放馬過來,你當老子怕你不成!”
說起來,黃一天個子比吳大觀高,身材也比他魁梧,只是他沒想到吳大觀這家伙居然如此不顧分寸當著眾多下屬的面跑到自己面前來指手畫腳?
狗日的!他這是要跟自己動手啊?
黃一天從來就是遇強則強的個性,眼見吳大觀當眾挑戰自己的權威,他心里一股火“騰騰騰”往上冒,若不是顧忌自己鄉黨委書記的身份,他真想立刻甩出一記直拳搗在吳大觀臉上打他個皮開肉綻。
眼看鄉里一二號領導怒目而視一言不合要動手,旁邊一些墻頭草鄉干部不自覺后退一步準備坐山觀虎斗,吳大觀身邊原本簇擁的幾個心腹下屬一個個全都不約而同往后退。
倒是站在黃一天身邊的朱家友此刻見吳大觀張狂至極,立馬挺身而出擋在黃一天面前,伸手一指吳大觀教訓道:“吳大觀!黃書記對你一再忍讓,你別得寸進尺!”
“老子什么時候輪到你個馬屁精教訓?你一個副鄉長有什么資格教訓老子?”吳大觀眼見朱家友一個下屬居然敢指著自己的鼻子教訓氣的差點要吐血。
他本能沖動想要對朱家友動手,猛一回頭看自己身邊剛才還簇擁的幾個下屬早已退后好幾步,又看面前的朱家友人高馬大,站在他身后的黃一天同樣身材魁梧挺拔,心里不自覺先怯了幾分。
“老子大人有大量今天不想跟你們兩人一般計較,朱家友,你他娘敢跟老子過不去,你有種等著瞧,老子會讓你很慘!”
剛才還牛逼哄哄的吳大觀突然主動熄了火,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嘴里罵罵咧咧:“朱家友你個狗日的,等老子辦完正事再回來收拾你!”
眼瞧著吳大觀氣咻咻走到不遠處一輛鄉政府公車旁打開車門上車,片刻功夫小轎車屁股一冒煙開走了,朱家友有些看不透這家伙到底唱的哪一出,嘴里輕聲罵道:“這家伙腦子有病吧?”
朱家友看不懂吳大觀這一出好戲背后隱藏的真相,黃一天心里卻明鏡似的,他心里暗笑:“狗日的吳大觀這是仗著蔣大寬在背后給他撐腰準備對自己落井下石啊,可惜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次自己會平安無事,而蔣大寬卻終究害人終害己。
等到蔣大寬倒臺的那一天,圍繞在他身邊的一幫心腹親信必定會樹倒猢猻散,到那時倒是要看看狗仗人勢的吳大觀還怎么嘚瑟?”
正義戰勝邪惡?
or權謀高手掌控全局?
沒有人了解所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人們只會認為自己看到、聽到、想象的“真相”才是所謂的“真相”,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拗口卻是事實。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
當吳大觀信心滿滿乘車來到縣政府大院,蔣大寬的秘書卻告訴他,“蔣縣長剛剛去了三樓會議室”,吳大觀沖秘書打聽,“蔣縣長去辦公室干什么?他什么時候回來?”
秘書回答:“聽說市紀委來人了,縣委張書記讓人打電話通知蔣縣長去一趟會議室,具體蔣縣長什么時間能回來我也不清楚。”
聽到秘書口中說出“市紀委來人”這句話,吳大觀原本雀躍的一顆心幾乎要興奮的跳出來,他連忙沖秘書招呼一聲,轉身就往會議室跑。
三樓會議室里,市紀委書記張旭榮在普水縣委書記張天來和普水縣紀委林書記等一干人的陪同下正襟危坐,蔣大寬也坐在張旭榮右手邊位置。吳大觀趕到會議室的時候,現會議室的門縫并沒關嚴,透過會議室兩扇門中間透著一條手指寬縫正好清楚會議室里的情形,他趕忙把眼睛湊過去。
吳大觀透過門縫看見會議室里市紀委張書記坐在會議桌頂頭位置,其他一干領導分列左右有序排座,張書記正一臉嚴肅沖著自己的主子蔣大寬說話。
市紀委張書記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記重錘敲打在一旁端坐的蔣大寬心上,剛才還滿面春風的他剎那間臉上一片死灰。
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沒等張書記把話說完,蔣大寬直愣愣看向領導強行插嘴問:“張書記你說什么?你們市紀委是不是搞錯了?明明是有人舉報黃一天受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上周市紀委調查組的成員可是我親自送走的,他們在普水縣工作一周時間不就是為了調查黃一天受賄案?怎么現在市委領導卻要對我就地免職?這根本驢頭不對馬嘴嗎?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
市紀委書記張旭榮心里不由冷笑,“這位蔣縣長的政治敏感性實在是不敢恭維,難怪被人背地里證據確鑿舉報到市紀委居然毫無察覺?市委領導班子已經對他做出就地免職的決定,他居然還抱有幻想?”
眼見蔣大寬直到此時還云里霧里分不清狀況,張書記只得耐下性子跟他解釋:“蔣大寬,你和劉鳳飛之間長期保持不正當關系的事情經過市紀委調查組調查取證后已經確認,之前市紀委的確是收到過一封舉報黃一天同志受賄的舉報信,但是經過調查組認真調查后確認那封信是誣告!”
“誣告?”
蔣大寬聽了這話激動的一下子椅子上跳起來,“絕不可能!張書記,黃一天受賄案件證據確鑿怎么到了里面市紀委調查組那里卻成了誣告?張書記,這里頭一定有貓膩!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