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家都知道又能怎樣嘛,你也知道官場的規矩,上面的要求我們下面要堅決的執行,現在是市里有領導暗地里保他,咱們這些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除非”
黃一天故意說了半截停下來,眼神略顯呆愣看向丁廣,他看見丁廣臉上露出急切神情,憋不住問道:“除非什么?黃書記,您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阻止蔣大寬重新上位?你說句話,要我們做什么,我一定為你馬是瞻!”
黃一天臉上露出猶豫神情,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搓揉鼻尖位置,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搖頭道:“我記得上次蔣大寬被市里弄了個免職處分是因為作風問題,我琢磨著,蔣大寬在普水當了幾年縣長,他那屁股肯定不干凈,可惜咱們手里沒有他的證據啊?要不然”
“要不然咱們就可以拿著他的證據去市紀委告他,實在不行去省紀委也行啊,只要能把蔣大寬給告倒了,就算他市里有靠山想要包庇他也行不通,他也就別想在重回領導崗位了!”
丁廣臉上帶著興奮一口氣把黃書記剛才沒說完的話全都補充說完后,腦子里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么驚喜表情向黃一天匯報:“黃書記,你怎么忘了?咱們手里現成有蔣大寬涉嫌的鐵證啊?”
黃一天臉上露出“詫異”表情:“是嗎?什么證據?我怎么不記得啊?”
丁廣因為興奮臉色微微變紅,他說到興起出慣性伸手一拍大腿咧嘴沖黃一天臉上掛笑匯報:“黃書記您忘了前兩天讓朱家友給了一份關于飼料廠股權協議的材料給我?您當時還說了,這是飼料廠龔老板親自交給您的協議原件,讓我們拿著這份股權協議全面考慮各方面因素把飼料廠的問題處理好?”
丁廣一番話說完后,黃一天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他臉上的表情瞬間由陰轉晴,伸手一拍辦公桌也是興奮口氣:“對對對!還是丁主任你腦子靈光,我最近忙,怎么把這茬事給忘了呢?對了,上次給你的那份材料呢?”
丁廣連忙回答:“在我辦公室文件柜里放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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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股權協議書你可一定要收好了,那上面可有蔣大寬的親筆簽名,對了,還有吳大觀的簽名,那可是證明他們倆違規給企業批地,目的參與飼料廠經營獲得利益的鐵證。”
丁廣接茬說:“黃書記,那份股權協議書可不僅僅是蔣大寬和吳大觀參與飼料廠經營的鐵證,蔣大寬和吳大觀身為黨員干部卻還違規參與企業經營并每年分取紅利。他們的行為分明就是變相從企業接受賄賂!只要我把這份證據提交給市紀委,他蔣大寬別說被重新任用,下半輩子到底在哪過都很難說呢。”
“高!丁主任你實在是太高明了!”黃一天沖著丁廣豎起大拇指,“還是你丁主任的腦子好用,你說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丁主任乍然被領導夸贊還有幾分不好意思,沖著黃一天靦腆表態道:“黃書記,其實我也是憑良心辦事,您說蔣大寬這種貪官要是再有機會當領導,他得禍害多少老百姓哪?”
黃一天表面上沖他輕輕點頭,心里卻忍不住竊笑,“拉倒吧,你丁廣還不是為了自己能夠順利坐上鄉長的位置才會窮心竭力扳倒蔣大寬?說著說著還往自己臉上抹起金來了。”黃一天“由衷”贊揚丁廣:“丁主任可真是一心一意為老百姓著想的好干部啊!”
丁廣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今天接連被領導表揚了好幾次真有點不好意思,臉上的一抹紅幾乎連到耳朵根后。
眼瞅著丁廣已經心甘情愿上了鉤,黃一天臉上露出嚴肅表情,他鄭重表情對丁廣指示道:“丁主任,舉報蔣大寬的事情必須抓緊時間進行,你放心,只要上面沒有阻力,下半年胡集鄉長的位置必定非你莫屬。”
丁廣心里清楚,黃書記向來一諾千金,一想到自己很快有機會提拔當鄉長,他一顆心幾乎要激動的跳出來。
奶奶的,為了鄉長的位置,老子是豁出去了!
當丁廣從書記辦公室出來迎風往自己辦公室走的路上,他感覺自己渾身血液涌動度莫名加快,那股無以言表的興奮讓他簡直控制不了情緒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風水輪流轉,今朝到我家。
丁廣心里暗說,“吳大觀啊吳大觀,老子就要當鄉長了!等老子日后當了鄉長,一定要把你之前加諸在老子身上的侮辱一筆一筆討回來!讓你看看老子也是會做官的,老子也會戲弄下面的,老子的眼里也是融不進沙子的,你他娘等著瞧!”
話說回來,蔣大寬剛被市委公開免職處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么就得到重新啟用的機會呢?此事說來話長。
之前說過,蔣大寬在市里的主子是市委一把手馮書記,自從蔣大寬被免職后,他幾次三番趁著天黑的時候跑到馮書記家里用慣常的老辦法,匯報自己的思想,檢討自己的行為,表示以后一定吸取教訓,認真做事,企圖重金從馮書記那里砸開一個口子讓自己能咸魚翻身。
可惜這一回,馮書記似乎對他頗為失望,每次見了他來匯報工作從來不給好臉,好幾次都冷臉呵斥讓他趕緊走人,還讓他以后別有事沒事往自己家跑。蔣大寬被馮書記接連轟了幾次后心里幾乎絕望到了極點,他那段時間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一清早起床的時候伸手一抓頭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天無絕人之路。
經過了一段時間日夜冥思苦想后,還真讓蔣大寬想起了一件事,他記得自己被免職之前有一次去市委向馮書記匯報工作,下樓的時候隨口跟馮書記的貼身秘書聊了幾句家常。那天,他從秘書口中得知馮書記在海南新置辦了一套海景別墅,馮書記正愁路途遙遠別墅裝修沒有信任的人去監工,擔心那幫搞裝修的工人以次充好裝修不負責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當時蔣大寬順便多問了一句馮書記在海南購買別墅具體位置,還特意寫在一張便簽紙上,此時腦子里突然回想起這件事后,他心里頓時有了主意。幾天后,當馮書記趁著出公差的機會順道去海南查看那套別墅裝修進度的時候,一進門瞧見一個渾身衣服沾滿油漆的中年人正蹲在墻角細心一下下刷油漆。馮書記瞧那人身形看起來有些眼熟,于是皺眉走過去沖他問道:
“請問師傅貴姓啊?”
“油漆師傅”聽見馮書記的聲音連忙滿臉惶恐抬起頭來,看向馮書記的眼神活脫脫像是受驚的小兔子,直到此時馮書記才現,這位認真干活的“油漆師傅”居然是自己的老下屬——被免職的普水縣委副書記、縣長蔣大寬?
堂堂一縣之長居然放下身段跑到自己家里來當刷油漆的工人?馮書記突然看到蔣大寬那副臟兮兮形象出現在自家別墅里,當時的震撼可想而知。不得不說蔣大寬這一招“苦肉計”用的不錯,最起碼馮書記當時心里一陣感動,跟他說話口氣不自覺和緩下來。
馮書記得知蔣大寬已經在海南呆了十多天,一直忙著照應他家里別墅裝潢事宜,如果不滿意的地方自己就動手,嘴里責怪他,“蔣大寬,怎么招呼不打一聲跑到海南來了?”看向蔣大寬的眼神卻透著一股久違的溫和。
人心都是肉長的,再高職位的領導也是人,也有心軟被感動的時候,何況蔣大寬原本是馮書記一手提攜起來的老下屬,馮書記對他多少有點老情分。
那天中午,蔣大寬陪著馮書記一道吃飯的時候,蔣大寬匯報說,自己也無事可做,不如幫助馮書記看好裝潢的事情。馮書記就有了啟用蔣大寬的想法,特意交代他,“以后一定要老老實實做官,千萬別再玩那些不上路子的小聰明,尤其領導班子之間的相處一定要注意團結。”
馮書記這番話讓蔣大寬看到了希望,他在心里慶幸自己一番辛苦總算沒白費,看似無望的仕途之路也終于有了柳暗花明的機會,只是他當時并不清楚馮書記打算什么時候對自己重新啟用。蔣大寬從海南回來后,立刻又去了一趟馮書記的家,這一回,馮書記不僅沒攆他走,反而招呼他進客廳坐下來聊了幾句。
馮書記對他說,“當領導一定要上下和諧,上就是注意和頂頭上司保持和諧一致的步調,哪怕心里對領導諸多做法并不茍同,但是從大局的角度考慮問題,所以執行決策時候不能有個人想法,常委會議決定的事情必須堅決的執行,對下不能官僚主義,要講究領導科學和領導方式。”
馮書記還拿普水縣前任縣委書記劉大宇舉例子說,“劉大宇這個人沒有創新本事,或者說沒有什么才干,論工作能力他不如張天來,論口才他不如你,可為什么劉大宇被推薦提拔了,你蔣大寬卻一直在縣長的位置上動不了?”
蔣大寬本想說,“還不是因為劉大宇通知運氣好,偏巧他要提拔的節骨眼上,黃一天那家伙招商了一個大項目讓他撿了個現成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