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愛江只能勸侄女:“紅紅你聽我說,黃一天如此的不知道規矩,或者說不知道顏色的人,早晚要收拾,不過絕不是現在,叔叔剛到普水縣上任手底下連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辦起事情來難免束手束腳,你懂嗎?”
“我當然懂,只要二叔你能幫我弄到養殖場的收購權就行,到底什么時候撤了黃一天你自己打算,我也就不是很關心了。”朱紅紅覺的自己已經做出了退讓,看向叔叔的眼神透著明顯不高興。
朱愛江忙安慰她:“放心吧紅紅,二叔知道你今天在胡集鄉受了委屈,二叔答應你,早晚要那小子付出代價!”
“一言為定!”朱紅紅臉上終于露出俏皮笑容,沖著叔叔伸出小拇指勾過去。
“行,一言為定。”朱愛江的話里帶著幾分寵溺,臉上掛著無奈笑容伸手跟侄女的小手指在半空中碰了一下。
等待侄女走出辦公室,朱愛江一個人坐在那邊點燃一支煙,慢慢的思考起來,朱愛江是個做什么事情都認真思考的人,多年的從政經驗告訴他,職場是個有智慧的人的天下,沒有智慧只能是過客,也在思考中獲得很多。
一周后,黃一天正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副鄉長朱家友進來向他匯報:“黃書記,剛才縣政府辦來了個電話,說是新上任的朱縣長今天上午要到咱們胡集鄉調研,您看......”
黃一天不自覺蹙眉,心說,“看來,朱愛江這是要親自出馬了,上周他的侄女朱紅紅剛被自己轟走,這才多長時間?他又來了。”
上級領導到基層考察調研工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黃一天身為胡集鄉一把手書記總不能避而不見?他對朱家友指示:“你讓底下人準備一下,一會等朱縣長到了帶他去飼料廠轉轉吧。”
“好的。”朱家友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上午十點左右,普水縣長朱愛江在縣里相關領導的陪同下浩浩蕩蕩一支車隊開進了胡集鄉政府大院。按照正常的公務流程,領導們先進了胡集鄉政府會議室聽取鄉政府領導們相關工作匯報,喝口茶休息一會后,又在鄉領導的陪同下一塊去了鄉里的飼料廠參觀考察。
朱愛江在考察過程中自始至終臉上掛著笑,對圍擁一圈下屬們說話口氣也透著一股低調溫和,尤其是對胡集鄉黨委書記黃一天,當著眾人的面也算給足了他面子,當眾對于鄉里的各項工作以及飼料廠經營情況都表達了極高的贊揚。
朱愛江還說,胡集鄉的很多地方都是我們全縣發展的典范,需要大力推廣,鼓勵更多的鄉鎮發展自己的特色產業,壯大集體經濟,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當朱縣長率領的一干領導人考察調研工作行程結束準備乘車打道回府的時候,黃一天心里正準備松一口氣,貼身伺候朱縣長的政府辦主任悄悄挪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黃書記,朱縣長的侄女朱紅紅是不是來鄉里找過你?”
“有這事。”黃一天心里一凜,奶奶的,真如所料,考察不過是過程,結果卻在考察之后,看來這個朱愛江還是有腦袋的,知道什么是悄悄的進行。
“朱紅紅想要承包你們鄉里養殖場的事情,我們朱縣長已經知道了,對于這件事朱縣長的態度還是比較支持的,一個年輕女孩子拋頭露面做生意也不太容易,再說,普水也鼓勵更多的年輕人創業,還請黃書記能夠多多關照,形成年輕人創業干事的典型。”
按理說,一般情況下領導身邊人把領導的意思傳達給底下官員后,底下官員心里再怎么不高興,表面上的順從總是有的,黃一天卻不同。他心里原本對這件事自有主張,為了巴結一個縣長侄女就讓他隨便出賣胡集鄉這么多養殖戶老百姓的利益?這種缺德事他做不出來!
他沖著政府辦主任輕輕一笑,問他:“你說的我有點不懂,按照您的意思讓我怎么關照?這個養殖場可不是我黃一天個人私有財產,就算我點頭統一,可是鄉里的其他領導干部,還有鄉里那些養殖戶老百姓能答應嗎?你們這不是故意給我出難題嗎?”
黃一天就差沒把“巧取豪奪”四個字說出來。
政府辦主任聽了回答當場臉綠,兩眼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向黃一天,不甘心勸道:“黃書記,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們朱縣長上任不久就到你們鄉鎮來考察,說明對你很是看好,對你賞識有加,您要是在這件事上故意給他心里添堵,那可就有點太那個了。”
黃一天心里不由冷笑,“拉倒吧!朱愛江對我賞識有加?這種誆人的話你騙騙那些官場愣頭青還差不多,我跟朱愛江之間的恩怨因為洪嬌嬌和蔣大寬也算是源遠流長了,他表面上怎么看好我,那也是做給被人看的,老子是好欺騙的。”
老子是有智慧的人,不會被人牽著走。
有些事即便是眼前這位政府辦主任恐怕也無從得知,身為縣長朱愛江身邊的一條狗,他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幫主子把事情極力促成罷了,根本句不會考慮自己的情況,跟不會考慮老百姓的利益,黃一天對政府辦主任明確表態:
“麻煩你轉告朱縣長,朱紅紅想要承包養殖場的事情鄉里很難通過,你就跟他說是我黃一天即使同意也無法統一其他人的思想,涉及到老百姓利益相關的大事,不管哪個鄉鎮領導都不會退步,這事誰出面說話也白搭,因為老百姓不答應。”
黃一天這幾句話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直接把政府辦主任給說楞了。
此人也算官場老油子,在普水縣政府辦一步步從辦事員爬到政府辦主任位置上,當了這么多年領導身邊聽話的奴才,還從未見過一個鄉里的黨委書記敢如此大膽叫板縣長?奶奶的,要么是官場的愣頭青,要么是官場的老妖,黃一天究竟是什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縣政府辦主任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黃一天,他終于明白自己之前那番話算是白說了,從黃一天堅定的眼神他能感覺到,這位年輕的黨委書記絕不是在跟自己演清官的戲碼,看來自己也只是聽說黃一天的為人,確實很不了解這人。
時光如流水匆匆逝去。
隨著氣溫一天天升高,很快進了鮮花滿眼的五月,從時間上算起來,普安市首次公選出來的干部正式任職已經整一年的時間,按照公選干部相關管理規定,去年公選干部中政績較差的領導可能面臨崗位重新調整的問題。
在去年一幫公選領導干部中,只有黃一天和趙小泉擔任部門一把手職位,其他都是副職領導干部,黃一天一向政績卓越所以不用擔心被重新調整崗位的問題。趙小泉則不同,身為普水縣招商局長,他在市直機關的所謂框框太多,招商根本就沒有經驗,人又不是那么靈活,但是去年的招商任務顆粒無收,今年的招商任務更是八字沒見一撇,如果他在短期內工作上依舊毫無建樹,可能面臨被上級領導就地免職,重新任命的風險。
趙小泉急了!
趙小泉也算是病急亂投醫,為了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弄點招商引資的政績在頭上,他想到了一個臨時抱佛腳的辦法。
趙小泉心里琢磨,“黃一天的工作能力和招商引資才能一向是出了名的冠絕整個普安市,若是他能在緊要關頭拉自己一把,至少能讓自己暫時躲過眼前的難關,可自己跟黃一天一向關系不和,怎么才能讓他心甘情愿幫自己一把呢?”
趙小泉一個人冥思苦想了半天,還真是讓他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當即決定在本周末組織一次各單位公選干部聚餐活動,他心里清楚,也只有這個由頭能名正言順邀請黃一天參與進來,從而能實現自己的目的。
趙小泉在心里盤算,“萬一黃一天各種由頭推辭不肯來參加此次公選干部的聚會,他就動員其他公選干部對他采取車輪戰術,一個個不停給他打電話,用一個戰壕戰友的情分無論如何要把他請過來。”
周末的晚上,縣城香江美食城二樓的大包間里人聲鼎沸一片熱鬧景象,趙小泉為了在今晚的聚會上營造一種和諧溫馨的氣氛也算是煞費苦心,原定晚上六點半的飯局,下午四點多他就陪著幾位公選干部坐在包間里斗地主娛樂。
隨著參加聚會的公選干部越來越多,包間里的牌局也增加了幾桌,眼看著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下來,趙小泉一邊打牌一邊注意觀察包間門口動靜。
“黃一天怎么還沒來?”趙小泉在心里嘀咕。
“趙局長,該你出牌了!”一旁有人提醒他,趙小泉連忙沖幾人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這看看人來齊了沒有。”
“我瞧瞧”,有年輕的公選干部手搭眼簾上裝出一副眺望造型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后,半開玩笑口氣對趙小泉匯報道,“趙局長,好像除了黃一天和馮佳媛兩人沒來,其他的人都到了,要么我去催催,連個聚會都遲到,看來黃一天現在真的忙啊。”
“忙也不能不吃飯,黃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當了鄉鎮領導以后這架子也變大了?”旁邊有人起哄調侃道,“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跟馮佳媛在一塊卿卿我我忘了時間?居然連聚會的時間都給忘了,男人很多時候見色忘義是可以理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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