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來在心里暗下決心,“對于臺胞溫嘉成老先生決定投資興辦普水縣第一所民辦大學的事情,他將竭盡全力促進項目早日落地,為全市的發展提供更多的人才。”
縣政府辦行政大樓外陽光燦爛讓人一走出來兩眼忽然受到強光刺激有些不適應,從縣委書記辦公室到相距不過幾十米的縣長辦公室,黃一天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
當黃一天健步如飛來到縣長辦公室門口,趙小泉此時還坐在縣長辦公室跟他談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他趕緊沖朱縣長說:
“朱縣長,肯定死黃一天這個家伙來了,要是讓黃書記看見我在辦公室,恐怕你們倆說話不方便,要不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朱愛江蹙眉想了一下,現在黃一天就站在門口,這時候讓趙小泉出去兩個冤家撞對面顯然不合適,他靈機一動隨手指了一下縣長辦公室里面套間,沖趙小泉說:“要不你先進去休息一會,等黃一天走了咱們再繼續說。”
趙小泉聽了這話,連忙拎包進了里面套間,卻又暗暗將門縫留了幾厘米寬方便自己看清楚縣長辦公室里的情形。
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幾下,朱愛江輕輕咳嗽了一聲調整狀態后,沖著門口說了聲:“進來!”
縣長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黃一天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健步往里走進來,眼神非常淡定,好像坐在辦公室里的朱愛江并不是他的什么頂頭上司,而是跟他級別相當的同僚,或者說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
這就叫氣場!
筆者見過一些被人尊稱“大家”的名人大師,單從外表看或許他們衣品普通,臉上布滿滄桑皺紋跟普通的退休老工人沒什么差別。但是只要這些大師們一開口,真的,一句話的功夫你立馬能從這些大師級的人物身上感覺到什么叫真正強大的氣場!
只有對自己沒有足夠自信的人才會拼命去爭奪浮華人世間諸多名利,企圖用那些名利修飾自己的臉面讓自己在外人眼里看起來更加光芒萬丈炫彩奪目。
真正的智者自帶光圈。
大師們的人格魅力豈是那些追名逐利的凡夫俗子能媲美萬分之一?他們的從容,淡定,鉆研,豁達,所有的一切都表現的那么自然那么令人有感而發心生膜拜。
作為一名官場老妖級的人物,黃一天縱橫官場幾十年,他曾經經歷的風風雨雨又豈是朱愛江一個縣長所能理解?明面上朱愛江現在是他的頂頭上司,其實命運之手的掌控絕不是朱愛江這種資歷淺薄之輩所能把握。
黃一天心里大約猜到朱愛江這么著急找自己所為何事,他侄女朱紅紅有意收購胡集鄉養殖場項目,自己已經一而再的拒絕,看來朱愛江還沒死心呢。
“朱縣長,您找我?”黃一天進門后沖朱愛江主動招呼,從表面上看起來臉上笑容可掬,說話口氣和風細雨,其實心里明鏡似的。
“是啊黃書記,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觀點。”朱愛江擺出一副縣長的派頭不緊不慢道。
“您請講。”黃一天在縣長辦公室沙發上坐下來。
“黃書記,咱們也算老朋友了,上回市里召開招商引資總結大會的時候,你可是得了先進個人的榮譽,我當時心里就對黃書記特別欣賞。要說這招商引資的政績那可都是投資商們真金白銀堆起來的,是要各級領導干部靠真本事去招商才行,你能得到這個榮譽可不簡單哪。”
“朱縣長謬贊,我那也就是運氣好,正好碰到幾個做生意的朋友肯幫忙,哪來的什么真本事?說白了,還是市里的政策好,這才能把投資商吸引到咱們這來投資項目。”
朱愛江沖著黃一天點點頭:“你說的對,咱們市對于招商引資的相關政策的確是吸引了不少大老板有心過來投資,我聽說前兩天有位來自普安市的朱董事長前兩天特意找到你這個胡集鄉黨委書記,主動提出要收購你們鄉里的養殖場卻被你拒絕了?”
朱愛江三言兩語觸及正題,本以為黃一天聽了他的話多少臉色有所變化,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輕輕沖他點點頭,應了一聲:
“有這事。”
既然黃一天不搭腔,朱愛江也只能把把這出獨角戲繼續唱下去,他蹙眉問黃一天:“黃書記,既然朱老板主動找上門提出要收購你們鄉里養殖場,那也是擴大生產,增加規模效應和示范效應的積極作用,你作為鄉里的一把手面對這樣的政績,為什么不同意?”
“哦,這事啊。”
朱愛江坐在老板椅上沖黃一天說話的時候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作為一縣之長插手底下鄉里招商引資工作明顯手伸的有些過長,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誰讓投資商是自己親侄女呢?利益前面,誰都會多多關注的。
黃一天依舊面不改色沖朱愛江匯報道:“朱縣長,前兩天的確有位來自市區的朱董事長找我商洽關于收購胡集鄉養殖場的問題,我當時已經跟她解釋的非常清楚,胡集鄉的養殖場是鄉政府和本地飼料廠聯手合作為當地老百姓共同謀劃的增收項目。
這個項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投資利益得到最大化,重點是為了提高當地老百姓經濟收入水平,目前這個項目一切運轉正常。我們胡集鄉政府不希望養殖場項目被任何集團收購,更不希望突然冒出一個中間商來瓜分本屬于老百姓的利益。”
黃一天話沒說完,朱愛江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他聽出黃一天這是擺明了不準備給自己這個縣長面子啊,怎么著?自己一個縣長親自跟他談話他也不買賬?
看著面前黃一天一張嘴喋喋不休匯報養殖場相關情況,朱愛江的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火,“看來,還真是讓侄女朱紅紅給說對了,他黃一天哪是不給侄女朱紅紅面子?分明是故意往自己這個縣長臉上扇巴掌呢!”
“黃書記,你們鄉里能想到興辦養殖場這個項目縣委縣政府領導感覺很欣慰,不過,你們也該從更長遠的角度為老百姓利益考慮嘛。”朱愛江盡量壓抑著內心的不快勸道。
黃一天臉上露出疑惑神情,沖朱愛江問道:“朱縣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們鄉里能有幾個人了解養殖業?養殖場的項目既然做起來,當然是規模越大老百姓得到的實惠越多,如果能有跟專業的公司來管理經營養殖場,對于養殖場未來的發展豈不是更好?更能規模化?”
“您說的道理我明白,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我們鄉里才會跟飼料廠密切合作,養殖場所有的技術問題全都由飼料廠派出相關技術人員整體負責,您可能不知道,咱們鄉里的飼料廠原本去年縣里招商引資企業,這家企業的養殖技術在咱們全市都是......”
黃一天話沒說完就被朱愛江不耐煩打斷:“黃書記,我現在跟你討論的重點問題不是你們鄉里飼料廠技術問題,而是鄉里的養殖場既然有機會擴大規模生產,又正好有投資商找上門來求合作,你為什么不答應呢?”
朱愛江說這句話的時候濃眉緊鎖,看向黃一天的眼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厭惡,明顯對黃一天違逆他的意見相當不滿。黃一天的個性一向遇強則強遇弱則弱,若是朱愛江肯跟他好言好語商量,他侄女想要收購胡集鄉養殖場的事或許還有商量,他想要擺出領導的派頭強壓卻嚴重觸犯了黃一天最最看重的底線。
尊嚴!
黃一天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他沖著朱愛江公事公辦口氣:
“朱縣長,我們胡集鄉的養殖場經營模式到底是不是需要改變,鄉政府領導班子自會考慮,我們的目的很簡單,重點是要保證老百姓利益最大化,您希望鄉里擴大養殖場規模的建議我們會考慮,但現在還不到火候。”
朱愛江差點氣暈!
在他耳中聽來,黃一天剛才的表態分明是肆無忌憚以下犯上?誰給了這個年輕的鄉黨委書記這樣的雄心豹子膽?他居然連自己這個縣長的話都敢置若罔聞?朱愛江滿心怒火再也憋不住發泄出來,他沖著黃一天厲聲呵斥:
“黃書記,你這是什么工作態度?有你這樣跟領導說話的嗎?你還記得自己到底什么身份嗎?”
“媽個比還有臉問自己什么身份?老子是人民的公仆,可不是你朱愛江家養的奴才?你也有臉嫌老子工作態度不好?不就是沒順了你他娘的心意答應你親侄女收購養殖場的事嗎?狗日的朱愛江剛當上縣長沒幾天就開始利用職權欺壓下屬為了侄女的公司大開權力綠燈徇私舞弊,他他娘的還有臉沖自己比比?”黃一天心里暗罵。
既然朱愛江先撕破臉,黃一天不甘示弱沖他反唇相譏:“朱縣長,我作為胡集鄉的黨委書記,做任何決策之前首先要考慮到鄉里廣大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能為了個人的政績亂拍板,所以你提出的建議不合理,難道還不許旁人提出反對意見?你這叫獨斷綱行明白嗎?”
狗日的黃一天居然當著自己的面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獨斷綱行”?朱愛江覺的自己在官場混了十幾年還從沒遇見過如此不懂規矩的下屬!他心里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辦公室套間里縣招商局長趙小泉眼睜睜看著呢,萬一黃一天今天在辦公室后跟自己拍桌子對恃的事情被他傳出去,那自己這個縣長豈不是顏面掃地?
不行,今天一定要把狗日的黃一天這顆腦袋硬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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