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看你就別為自己軟弱好欺找借口了好嗎?自從您到普水當縣長后,我找您辦過什么事?就一件事,請您幫忙打招呼收購胡集鄉養殖場,愣是給黃一天硬生生給頂了回來。
上回的事情我就不說了,這一回他黃一天憑什么自作主張把華夏大學的地址定下來?他之前向您匯報過嗎?縣里這么大一個項目,擁有決定權的居然是一個鄉黨委書記?那還要您這個縣長做什么?當擺設嗎?”
侄女朱紅紅的一番挑唆成功撩起朱長江內心的怒火,他不得不承認,侄女說的一番話的確很有道理,怎么著自己一個縣長,明面上負責華夏大學招商項目,結果關于這次招商項目的大事小事都是他黃一天拿主意?
現在,就連投資商溫老先生都是只認他黃一天不認自己這個縣長?自己這個縣長是不是當的太窩囊了?難怪連自己親侄女都瞧不起!
孰可忍孰不可忍。
朱長江深呼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對侄女交代道:
“紅紅,你明天,不,今天下午你就親自去一趟胡集鄉,記住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了,他黃一天要是不同意把養殖場賣給你,華夏大學的項目我絕不會同意他建在胡集鄉的地盤上,即使同意,我也會想盡一切去阻礙,讓他的很多想法無法實施。”
“好好好,我下午就去胡集鄉去會會黃一天”,朱紅紅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她沖著二叔豎起大拇指贊揚道:“二叔,您剛才說話的樣子才有當縣長的氣勢嘛,做領導的權威,我跟您說,對那些下屬您就不能給好臉,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得寸進尺的貨色,您要是給他們三分顏色他們絕對開染坊。”
朱長江見侄女高興心情也跟著愉悅不少,他覺的侄女的話雖不全對卻也有幾分道理,無論如何自己作為一縣之長的尊嚴還是要有的,總不能任由他黃一天一次次跟自己對著干假裝沒看見?他在心里暗暗做出決定,“既然張書記讓自己全權負責華夏大學項目,自己就要利用好這次機會給黃一天來一次下馬威,讓他徹底認清自己下屬的身份,以后再也不敢干這種無視領導遇阻代庖的事情。”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朱紅紅再次找到黃一天的辦公室向他提出要承包鄉里養殖場的要求,黃一天對她的回答依舊如初,“不同意。”
“黃書記真就鐵了心連我二叔朱縣長的面子都不給?”朱紅紅扛著朱長江的名頭趾高氣昂,看向黃一天的眼神滿是不屑。
“朱董事長,這是原則問題,該說的話上次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這里也挺忙,不送!”
直接下了逐客令!
看得出來黃一天對這位縣長侄女是不勝其煩,就差指著鼻子罵她,讓她“有多遠滾多遠,最好以后別來煩自己”。
朱紅紅居然不惱?她從書記辦公室的沙發上站起來,兩只手隨便插進褲兜里邁著優雅的步伐在黃一天辦公桌前走了幾步后,沖他冷冷“哼”了一聲。
“黃書記,聽我二叔說你最近招商了一個華夏大學的大項目?不僅投資大,市委領導對這項目還很重視?”
“......”黃一天看向朱紅紅的眼神閃過一絲警惕。
“我還聽說,昨天縣委召開了常委會張書記親自指定我二叔全權負責華夏大學項目的進程?我到你這來之前我二叔說了,華夏大學到底什么時候能正式簽約就要看黃書記的表現了,再說,即使簽約了建設的進度那可是人為控制的,我說的不錯吧。”
朱紅紅最后幾個字說的很慢很慢,那口氣分明是捏住了對方的七寸?黃一天心里明鏡似的,這就是一場赤果果的交易!
朱紅紅今天就是代表縣長朱長江過來跟他談條件,如果自己不同意讓朱紅紅收購養殖場,華夏大學的項目必定舉步維艱。
黃一天心里一陣冰涼,他是真沒想到朱長江居然會糊涂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華夏大學的投資項目一旦落地,將會對于普水縣乃至整個普安市的政治,經濟,以及港臺關系有多大影響他不是不知道?這種事也能拿來當做交易條件?
看著剛才還目光堅定腰桿挺直的黃書記在聽了自己這句話后瞬間身子垮下來,朱紅紅感覺到自己和二叔商量好的妙計正在發揮威力。
“二叔果然分析的沒錯,黃一天的命門就是政績,只要有人動了這塊奶酪他立馬慫包。”想到這里,朱紅紅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桿心里長舒一口氣。
足足過了兩分鐘,朱紅紅聽見黃一天用一種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朱董事長,養殖場項目是飼料廠建設的,說起來是一個的企業行為,即便我們政府這邊點頭同意,恐怕也要飼料廠的法人代表龔老板點頭才行。”
“哈哈!你黃一天也有慫包的時候?”朱紅紅瞧著面前的黃一天像是斗敗的公雞無精打采心里先是一陣興奮。
她聽出這位黃書記對于收購養殖場一事明顯不是之前堅決反對態度,心里愈加得意幾分,她沖著黃一天沒好氣道:“黃書記,收購養殖場的事只要你們胡集鄉政府點頭同意,怎么說服龔老板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既然這樣,還請朱董事長跟飼料廠的龔老板好好協商解決此事吧,在商言商,你們之間的交易政府沒必要參與。”
這就算是默許了!
朱紅紅大約是沒想到今日此行居然如此奇跡般順利,原本她以為黃一天這一關口至少要磨蹭幾天,畢竟收購養殖場這么大的事情,黃一天作為胡集鄉黨委書記總得深思熟慮才能做出決定。幸福來的太突然倒是讓朱紅紅有些難以置信,她沖黃一天確認道:
“黃書記,您的意思不反對有人收購養殖場。”
“不反對。”
“那行,既然黃書記這么爽快,咱們就算是說定了,回頭有事咱們再聯系。”
“不送。”
瞧著朱紅紅像是天上掉餡餅砸到頭上一副抑制不住喜悅表情離開,黃一天看向她的背影不覺露出幾分陰沉深邃,奶奶的,如果不給朱愛江一點厲害看看,此人說不定真的是自己政績上的阻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給對方什么人情了。
朱紅紅前腳離開黨委書記辦公室,他連忙后腳拿起辦公桌上電話撥通了胡集鄉飼料廠龔老板的電話號碼。
“龔老板嗎?我黃一天。”
電話里傳來龔老板熱情聲音,“哦是黃書記啊,有什么事嗎?您說您說”,龔老板這會八成正在車間里檢查工人生產情況,電話聽筒里不時傳出機器轟隆隆不停聲。
“你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個重要情況跟你通一下。”
“好的好的,您稍等。”
一分鐘的功夫,電話聽筒背景聲音蕩然無存,龔老板在電話里問道:“黃書記,到底什么事您說,我一定認真執行。”
黃一天直言不諱:“龔老板,朱縣長的侄女朱紅紅一心想要收購咱們鄉養殖場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這事您不是沒同意嗎?再說了,咱們飼料廠在鄉政府的鼎力相助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養殖場辦成如今的規模,您怎么可能同意被不相干的外人順手摘桃子呢?”
“此一時彼一時了”,黃一天嘆了口氣說。
電話那頭的龔老板立馬察覺不對勁,追問道:
“出什么事了黃書記?”
“朱紅紅剛才又到我辦公室來,拿華夏大學的項目威脅我,說是我一天不同意收購養殖場,朱縣長就要在華夏大學的項目上給我使絆子。”
“這臭娘們!還真是歹毒!”龔老板氣的在電話里滾粗。
“龔老板,我的意見是,華夏大學的項目一定要辦好,這個項目可不是一般的招商引資項目,這個項目里飽含了溫嘉成老先生對家鄉的感情,溫老先生在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這個項目落成完工為家鄉的發展出一份力,咱們不能薄了老先生的這份心哪。”
龔老板越聽越不對勁,說話聲音不自覺夾雜抗拒:“黃書記,您不會是想要舍棄養殖場來換華夏大學順利動工吧?”
“你要這么說也未嘗不可。”黃一天回答。
龔老板一下子急了!沖著電話喊道:“那可不行黃書記,肯定不行!您想想看,咱們養殖場的項目涉及到多少養殖戶的切身利益?
當初鄉政府可是答應妥妥的,務必把這個項目辦成惠民工程,我們飼料廠在養殖場項目上花的心血不少,眼下連本都沒收回來就要被別人搶了果子,那怎么能行呢?”
黃一天早料到龔老板對此事的反應必定非常激烈,他在電話里輕聲慢語勸道:“龔老板,兩害取其輕的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若是你在我的位置上,遇到這種兩難問題的時候你會怎么做?”
“我?”龔老板一時語塞。
過了半晌,龔老板苦口婆心道:“黃書記,我能理解你的為難,可咱們也不能連累那些養殖農民利益受損失吧?養殖場要是真被收購了,誰知道下一任老板是什么樣的經營模式?
不管怎么說,他們絕不會像我們飼料廠和鄉政府的領導一樣盡心盡力為養殖場的長遠發展考慮,為養殖戶的切身利益考慮,您說是不是?”
7×24小時不間斷超速更新!
請按CtrlD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