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那個副主任武達算是錢主任手下的老兵,自己不過是一個新來的新兵,兩人要是真為了工作上的事情在錢成貴面前爭起來,錢成貴毋庸置疑心里絕不會偏向自己。
“暫時先忍忍吧!幸好早晚還有咸魚翻身的那一天,等到對付黃一天的事情完結后,副縣長張二江兌現承諾讓自己官復原職,自己的苦日子就算熬到頭了。”趙小泉在心里企望著。
趙小泉坐在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半晌也沒聽見錢主任再說出一個字心里不禁犯疑,他抬頭仔細盯著正在看一份資料的錢主任打量了片刻后,終于還是忍不住主動問:
“錢主任,辦公室的人打電話通知我過來,說你找我有事?”
“啊,有事。”錢成貴嘴里應了一聲,一動不動繼續低頭看資料。
趙小泉見此情形心里不禁琢磨,“錢成貴今天一大早唱的哪一出啊?他讓底下人把自己叫過來,自己人來了他卻又一句話都不說?搞什么鬼?”
又過了足足五分鐘,錢很貴像是終于看完了面前的資料,抬起頭來看向趙小泉,公事公辦口氣問他:“趙副主任應該明白我今天找你過來聊什么吧?”
趙小泉搖頭,心說,“我又不是你錢成貴肚子里的蛔蟲,你找我干什么我哪能猜到?奶奶的,你也不重用老子,老子對你的事情也不感興趣。”
錢成貴見趙小泉一臉茫然,心里不禁為眼前這位找趙副主任的智商著急,你說這年頭還有誰當官越當越小?答案是,趙小泉。
這個趙小泉自以為聰明過人,其實聰明反被聰明誤,他這會心里肯定還在盤算著勾結陳貴怎么對付黃一天呢,殊不知黃一天早已將他背后最大的靠山搞定,正準備將他和陳貴一鍋端呢。人哪,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必須明白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若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爬的越高跌的越慘。
錢成貴手指在面前的資料上點了兩下,一副語重心長口氣對趙小泉說:“趙副主任,最近底下關于你的舉報信真是不少啊。”
“舉報信?”趙小泉一臉懵圈,“什么舉報信?”
“還能有什么舉報信?你自己干過的事情難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嗎?舉報信上可是把時間地點部分企業開發商向你行賄的經過都寫的一清二楚,這種時候你還想抵賴有用嗎?”
“開發商向我行賄?這怎么可能呢?”
趙小泉驚慌過后第一反應先為自己喊冤:“錢主任我沒有啊,我自從到了經濟開發區任職后,跟那些開發商私下根本沒什么接觸,哪有什么人向我行賄?不信您可以讓紀委的人來查,我趙小泉一身清白問心無愧。”
“一身清白?問心無愧?”錢成貴頗為意味深長眼神看向他,提醒問道,“趙副主任,這位舉報的開發商提供的材料那么詳細具體不像是誣告啊?你是不是認為即使做了只要不承認就不會出事,如果這樣,我想紀委過來調查,那么你就可能說實話了。”
“錢主任你要相信我,你心里最清楚,我調到經濟開發區才多長時間啊?我連這棟大樓里的人都沒認全呢,怎么可能認識什么開發商嗎?”趙小泉說著說著差點委屈的哭出來。
“哦”,錢成貴眼皮耷拉下來,眉頭微皺問道,“你要是這么說,這事可就奇怪了,既然你沒拿人家開發商的東西,為什么人家一口咬定你收了禮物呢?而且還證據確鑿連人證都是現成的,難道人家和你天生有仇,還是......”
趙小泉聽錢成貴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趕忙追問:“還是什么?”
錢成貴臉上露出猶豫神情,像是在腦子里琢磨了一會才輕聲道:“還是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在背地里栽贓陷害?”
趙小泉臉上頓時一副被雷劈震驚表情,他當即心虛聯想到了自己最近正勾結陳貴對付黃一天的事,轉瞬卻又在心里被自己堅決否定。
“對付黃一天的事情知道內情的人很少,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陳貴和張二江,按理說這兩人心里都清楚事關重大絕不可能泄露出去,既然如此,那還會有誰呢?”
趙小泉蹙眉思索的功夫,錢成貴在一旁“好心好意”勸他:“趙副主任,你說你一個外地人在普水縣工作,也確實不容易,加上老婆出事了,也就更加的不容易,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做事多好,不得罪人,做事成績優異了,也就理所當然的提拔,不提拔也能在領導崗位上好好混下去,被人也就不會惦記著你,可是你為什么不省心,為什么總是沒事找事招惹是非呢?”
“我聽說你最近跟我們經濟開發區前任辦公室主任江佳欣的老公陳貴走的很近?你一個領導干部,即便是被貶職到經濟開發區當了副主任,好歹也還是機關干部,怎么會天天跟一個混混在一塊廝混呢,那可是很不正常啊?”
“再說了,陳貴的老婆江佳欣當初也是因為犯了錯被紀委抓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總是跟他在一塊鬼混能學什么好?這對你的領導形象也有所影響吧。”
錢成貴說話聲音不疾不徐,那情形就像是苦口婆心勸自己的下屬回頭是岸,卻不知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卻都讓趙小泉一陣陣心驚膽戰。
當趙小泉聽錢成貴口中不時提及“陳貴”的名字,心里剛剛被否決的念頭一下子又翻覆過來,他感覺錢成貴明顯話里有話,他這分明在警示自己什么?
趙小泉腦子里一下子想起之前聽人說過錢家兄弟一向跟黃一天關系匪淺,這讓他不自覺心里對錢成貴拉起一道厚重的防線。
他在心里盤算,“錢成貴這分明是在替黃一天探聽消息?難道說黃一天已經聽說了什么?還是他已經了解了自己背地里勾結陳貴謀劃的勾當?”
一念至此,趙小泉忍不住一顆心微微顫抖,他強裝鎮靜眼神看向錢成貴,沖他反問道:“錢主任,我能問一句到底是哪一位開發商在背后對我栽贓陷害嗎?”
錢成貴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當即口中報出一位開發商老板的名號,這下趙小泉倒是愣住了,因為他在昨晚的確是收下了這位老板贈送的一箱子禮物。
這事說來湊巧,昨晚上副主任武達親自打電話讓他過去一塊陪開發商吃頓飯,趙小泉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吃頓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答應下來。
到了酒店后他才發現,請武達和自己吃飯的人是經濟開發區剛剛進駐的一個開發商老板,這位老板不僅酒量好口才也不錯,酒桌上一直是歡聲笑語氣氛不錯,臨走時老板還相當懂規矩給他和武達每人送了一箱子禮物。
當時他見武達一句話也沒說收下了禮物便也順水推舟占了個小便宜,沒想到昨晚剛收下的禮物今天那位老板老板的舉報信居然就擺到了錢主任的辦公桌上?
陰謀!
絕對是陰謀!
趙小泉這才反應過來,敢情昨晚上武達副主任突然好心拉自己一塊陪開發商吃飯居然是一個早已設置好的陷阱?他居然還美滋滋自己往里頭跳?笨哪!
趙小泉忙不迭向錢成貴解釋:“錢主任錢主任你聽我解釋,昨晚是武達和開發區的企業老板吃飯,我也就是參加了,結束后那個開發商給每一個參加的人都送了禮物,所以說受賄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他昨晚上......”
錢成貴心知肚明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慌張的男人,他突然有種好笑的感覺。趙小泉此刻的表現就像是一個被人隨便擺弄的木偶,就他這點道行居然還敢跟黃一天過不去?黃一天隨便動動手指頭,他便死無葬身之地。
錢主任適時“安慰”他:“趙副主任趙副主任,這樣的事情你可不能做,受啊賄那可是再三要求領導干部禁止的,再說,拿了別人的東西,當時不好意思退,那么之后你也要立即退了,那才能不被人說出什么,武達等人做的就比你好,他們在當天晚上就把禮物集中到一起,還給了老板。
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人沒有退還,當然你也別著急,有什么話你慢慢說,你放心,黨的紀檢部門絕不會冤枉一個清官,但也不會放過一個貪官。”
“錢主任,您不能冤枉我,我這是中了那個武達的套了,奶奶的,他們收了老板的東西當晚就退了,為什么不通知我,為什么不告我一個人?對了錢主任,不信你現在就把武達副主任叫過來,我可以跟他當面對質,我剛才跟你說的話絕無需言哪。”
錢成貴心里長嘆一口氣,心說,“趙小泉哪趙小泉,我當然知道你跟我說的都是實話,因為武達昨晚拉你去吃飯,并指使開發商給你送禮的主意還是我讓他干的,你是不是被陷害我豈能不知?可惜啊,誰讓你心術不正背地里要對付黃一天呢?這可都是你自找的,老子要升官,只能犧牲你。”
眼看著該說的都說了,錢成貴假裝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時間沖趙小泉一揮手道:“趙副主任,我看這件事暫時先這樣吧,禮物你也是拿了,也還沒有退,你剛才說的情況我已經了解清楚了,不過,有些事我也不能聽你趙副主任一面之詞,就像你剛才說的,無論如何昨晚上你的確是收下了開發商的禮物到現在不退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知道這是我做事不到位,思想上沒有重視,一定認真改造靈魂,強化思想提升,老板送給我的東西我退我一定退,我馬上就退還禮物,實話跟您說吧錢主任,那箱子到現在我都還沒拆開看呢,我馬上把箱子送還給那位開發商。”
趙小泉現在想的就是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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