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領導的話總是要聽的,辦公室主任連忙沖著鄺思銘應承一聲后轉身出了主任辦公室的門。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辦公室主任一走,鄺思銘一屁股坐回老板椅后慢悠悠晃蕩起來,他翹起一條腿隨便擱在辦公桌上心里卻有一股火慢慢往上冒。
直到此時,鄺思銘心里才真正有所忌諱,奶奶的,這個黃一天看來真的不好糊弄啊,他沒想到昨天一個電話竟然平白為自己惹來了禍端,這他娘不是沒事找事嗎?早知道那個縣紀委的黃書記說翻臉就翻臉自己得罪他干什么?
現在后悔肯定已經晚了,鄺思銘有些懊惱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頂,又彎腰拿起桌上一包煙和打火機,從煙盒里掏出一支點上不緊不慢吹出煙圈來。看著眼前不斷有煙圈往上飄而后又逐漸散去,鄺思銘心里盤算開來:
“看來新來的縣紀委書記是不了解老子的底細啊!他要是知道老子的大哥就是普安市委副秘書長,又是市委林副書記身邊的心腹親信恐怕他未必敢跟自己叫板。”
“既然他已經派了一隊人馬殺過來,說明這位黃書記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跟自己記下仇了,眼下最要緊是化干戈為玉帛私底下握握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行。”
“對!必須找個中間人從中說和才行,必須讓那個姓黃的明白自己這個縣發改委主任是他得罪不起的主,這樣一來他必然會知難而退。”
“可是找誰來當這個中間人合適呢?”
鄺思銘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還真是讓他想到了一個自以為最合適的中間人的人選,此人就是青龍縣縣長——程振義。
按照鄺思銘的想法,程振義身為青龍縣的縣長也是黃一天的頂頭上司,何況程振義也是市委林副書記的老下屬平日里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對自己一向禮讓三分,讓他出面做一個順水人情幫忙解決此事肯定沒問題。
鄺思銘主意打定后立馬讓司機送自己去一趟青龍縣政府大院,急匆匆上樓后進了縣長程振義的辦公室。
程振義看起來臉色不好,正一個人趴在電腦旁也不知道看什么十分入神,鄺思銘站在敞開的辦公室門口敲了好幾下門他才發現門口站著人。
“鄺主任,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坐吧。”程振義主動沖鄺思銘招呼。
鄺思銘也不客氣,抬腳進了縣長辦公室后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從程振義招呼道:“程縣長,您正忙著呢?”
程振義剛才正上網百度呢,他在查閱一些關于官員貪污受賄金額多少相對應的法律條款處罰規定以及一些貪官東窗事發之前一些亡羊補牢的措施。自從跟隨他多年的辦公室主任田志高被紀委帶走后,這幾天程振義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心情七上八下坐臥不寧,昨晚上愣是做了一夜噩夢從夢中驚醒后怎么也睡不著。
今天一大早剛上班他迫不及待打開電腦后又開始上網查閱相關資料,一來是看看網上類似案情是怎樣的判決結果,二來也是抱著僥幸心理看看若是退出部分賬款會不會換來平安落地。
反正田志高被抓明顯對程振義打擊很大,身邊的秘書們都能感覺到程縣長這兩天不僅精神變差了不少,說話做事也明顯帶著心事重重。
鄺思銘第一眼看到程振義的時候也發現了他與往日不同,于是沖他問道:“程縣長最近公務繁忙嗎?怎么白頭發好像都有了?”
程振義沖他勉強笑笑敷衍道:“我這歲數大了,白頭發早就有了,最近事多忘了收拾而已。”
“哦”,鄺思銘輕輕點頭,轉瞬把自己今天來找程振義的正事說出來,“程縣長,我今兒可是求您幫忙來了。”
程振義眼神微微波動,問道:“鄺主任可真是玩笑了,我能幫你什么忙?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打個電話給你大哥還有他解決不了的?”
鄺思銘聽了這話心里一陣舒坦,人嘛都喜歡聽順耳的話,何況程振義身為領導因為自己大哥的緣故對自己高看一眼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鄺思銘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沖程振義道:
“程縣長,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張不開嘴,我這忙啊我大哥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幫不上,唯獨請你幫忙最合適。”
既然鄺思銘找上門來求幫忙,程振義心里琢磨自己當面一口拒絕顯然不合適,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他大哥鄺思高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給面子呀。
于是程振義問道:“鄺主任有話直說吧,你這是遇上什么難處了?”
鄺思銘輕描淡寫口氣:“也沒什么大事,昨天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在電話里得罪了縣紀委書記黃一天,沒想到那家伙倒是夠狠,今兒一大早就把調查組派到我發改委了,您可是縣委書記,這家伙公報私仇您可不能不管哪。”
程振義現在一聽到黃一天的名字就頭疼,他沒想到黃一天突然又跟鄺思銘杠上了,心里不由暗罵,“狗日的黃一天,前兩天剛抓了田志高,這兩天又開始不安生了,他居然連鄺思銘都敢動?看來這家伙現在就像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啊。”
程振義心里瞬間對鄺思銘充滿了同情,他心里非常清楚被黃一天盯上的嚴重后果,田志高的例子活生生就在眼前呢。
鄺思銘眼見自己說話后程縣長的表情從驚訝到沉默嘴里卻沒說出一個字不禁詫異,對他說:
“程縣長,您可是咱們青龍縣主持工作的縣長,黃一天現在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您可一定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程振義扼腕長嘆一聲:“鄺主任,這事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根本就管不了啊。”
“為什么?”鄺思銘納悶。
程振義沖他苦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兩天前,縣紀委的黃書記親自帶人闖進我的縣長辦公室,把正跟我商談工作的辦公室主任田志高給抓了,這事到現在連個結果都沒有,你說我找誰喊冤去?”
鄺思銘眼里閃過一道訝異,他整天不是跟朋友喝酒打麻將就是上班時間在電腦上玩游戲看美女,還真是沒人跟他說道起這件事。現如今這消息從程縣長口中親口說出來,又是在自己求他幫忙的時候,這讓他心里不由一沉:
“奶奶的,連程振義的辦公室主任都敢抓,這樣的人真是牛逼啊,難道自己這回真是遇上了得罪不起的主?”
官場中人的慣性思維是:凡是牛逼哄哄的領導干部,要么背后有靠山無所畏懼、要么傻逼二百五不知天高地厚,鄺思銘認為黃一天居然連縣長身邊的親信都敢抓肯定是上頭有人了。
所有人卻都忘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無欲則剛!
歷朝歷代官場都不乏一些對國家對老百姓心底無私的官員,他們敢于直面權貴暢所欲言并非為了自身利益得失而是站在更高的利于國家角度說話,比方說唐朝的魏征,明朝的盧象升等。
當今社會高度物質文明的基礎上,不管是身處什么樣的崗位的領導干部只要心底無私自然腰桿挺得直,哪怕是背地里有人想要栽贓陷害穿小鞋也很難找到機會。
程振義從鄺思銘的眼里看出一絲害怕的意味,心里不由一動,“眼下豈不是扳倒黃一天一個絕好機會?他既然不知深淺跟鄺思銘杠上了,鄺思銘的大哥鄺思高能坐視不管?若是能挑唆鄺家兄弟跟黃一天斗起來,說不定以鄺思高的能力還真能把這眼中釘拔掉。”
別看程振義平常一副沒腦子的模樣,遇到什么事情總喜歡找辦公室主任田志高拿主意,這會沒了指望自己也開始動腦子想辦法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后連忙勸鄺思銘:“鄺主任,這事你還是趕緊請你大哥出手要緊,萬一他黃一天在發改委查出什么對你不利的情況來,恐怕到那時再出手可就晚了。”
鄺思銘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轉變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他之前還指望著請程振義從中說和緩和自己和縣紀委書記黃一天之間的矛盾,事情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想來之前的打算竟然大錯特錯。
黃一天既然連程縣長身邊最信任的田主任都抓了,他在這青龍縣眼里還有誰?恐怕就算程振義親自出面幫自己跟他說好話他也未必給面子。
這讓鄺思銘心里失望之余不由生起一股憤怒,“他娘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個黃一天是非要逼自己跟他徹底翻臉么?”
不管怎么說,鄺思銘原本把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在程振義身上的想法已經被徹底抹掉了,他不得不在心里重新思考如何解決問題。
“難道還真要請大哥親自出馬才能收拾得了那個不長眼的黃一天?”鄺思銘在心里猶豫不決走出了程振義的縣長辦公室。
到了晚上,鄺思銘剛下班回到家,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上手機鈴聲大噪,他瞧著手機屏幕上顯示本單位辦公室主任電話號碼,皺著眉頭摁下了接聽鍵:
“什么事?說!”
鄺思銘對下屬說話口氣從來都是命令式,在鄉下當土霸王習慣了,很多時候處理問題就像是將軍行兵打仗殺伐決斷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拖泥帶水。
辦公室主任懊喪口氣向他匯報說:“鄺主任,出大事了!”
鄺思銘現在聽到辦公室這副喪氣聲音就滿肚子來火,今兒一大早這家伙進辦公室的時候頭一句就說這話,當時還不被他狠狠訓了幾句,沒想到這家伙壓根不長記性。
鄺思銘在電話里沒好氣沖他教訓道:“你說你怎么跟狗爪子落地似的,早上跟你說什么都忘了?一張口就是不吉利的話,你還能說兩句好聽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