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請柬,正是副市長陶書蘭和市委督察室主任丁子英的結婚喜帖,徐浩東笑道:“我算是他們的媒人,這我得去,小潔,你要是愿意你也去。”
許云潔道:“我挺著個大肚子,我就算了。”
岳母問道:“浩東,要隨禮吧?”
徐浩東道:“有規定,干部結婚不能收禮,而且他們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儀式,請幾個人吃頓便飯。媽,你的字寫得好,請你給寫一幅,我裱好后當禮物送給他們。”
岳母點了點頭,“聽說他們是好事多磨,而且女比男大,走到一起不容易,我寫。”
第二張請柬,是徐浩東父親的好友的兒子結婚,請柬是發給徐浩東父親的,父親遠在老家,徐浩東應該代為出席。
徐浩東道:“這個肯定要隨禮了,以我父親的名義,我去露個臉,不吃飯,隨了禮就回來。”
岳母問道:“這禮要隨多少錢,要么不隨,要隨就不能太少,否則會丟你父親的臉,讓人笑話。”
徐浩東道:“這個么,陳阿姨肯定知道。”
陳醫生道:“說不好,上個月我朋友女兒出嫁,我隨了一千,上周老街坊兒子結婚,我隨了五百,這大概是工薪階層遇喜隨禮的一般情況。咱們云嶺市雖然比較富裕,送禮之風盛行,但隨禮的多少還是比較理性的。”
徐浩東道:“那就隨一千吧,我父親有幾十個好朋友,他們平時從不來麻煩我,我得替我父親延續他們之間的友情。”
第三張請柬,是小時遷龍在天家升遷之喜,許云潔說,請柬是小時遷龍在天恭恭敬敬送來的。
徐浩東笑道:“奇了怪了,這小子搞什么名堂,他和他奶奶在去年年底就搬進新房子里住了,怎么現在還辦酒宴啊。”
許云潔笑道:“我怎么知道呢,反正那臭小子特別強調,徐叔要是不去露個臉,就相當于看不起廣大人民群眾。”
陳醫生笑道:“徐書記,這是咱們云嶺的老風俗,房子可以隨時入住,儀式可以推遲,但一定要挑一個好日子,黃道吉日,你說這是迷信吧,但太多數民眾都是這么做的。”
徐浩東大笑,“哈哈,那我就非去不可了,不但要去,而且還要隨禮。小龍這個臭小子,我要是不去,他敢找記者數落我的。”
第四張請柬,徐浩東還沒打開,許云潔就竊笑起來。
原來,這是同學聚會的邀請函,是初中同學。
徐浩東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岳母道:“是郵寄的,放在樓下的信箱里。”
徐浩東問許云潔,“小潔,你笑什么?”
許云潔笑道:“關于同學聚會,現在的名聲可不好聽哦。”
岳母和陳醫生也都笑了起來。
徐浩東裝傻,“同學會的名聲不好聽嗎?我怎么不知道呢?”
許云潔笑道:“據網上說,全國每年因同學聚會造成的出軌事件,高達五十萬起,因同學聚會造成的家庭破裂,至少在十萬起以上。”
徐浩東哦了一聲,“同學聚會的殺傷力有這么大?我不信。我去網上查查,如此危言聳聽,根據從何而來?是如何統計出來的?”
說著,徐浩東起身去了書房。
許云潔步履蹣跚地跟進書房,蹭到徐浩東身邊,直接就坐在了徐浩東身上,“哎,你真要去參加同學聚會呀?”
徐浩東一本正經道:“不去的話,老同學們會罵我絕情,畢竟我現在是個當官的,而且當得蠻大的,不去不好。”
“不許你去。”許云潔伸手,在徐浩東身上掐了一下。
“給個不去的理由。”徐浩東一臉的誠懇。
“怕你不干好事。”
“這不是理由,對一個一慣干好事的人來說,你應該給予充分的信任。”
“你要去的話,那必須帶上我。”
“呵呵,挺著個大肚子去參加老公的同學聚會,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我是認真的。”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不許你去,不許你去,不許……”
許云潔的小拳頭,接二連三地捶在徐浩東身上。
“哈哈……”
笑過之后,徐浩東道:“小潔,你傻不傻啊,現在嚴禁干部特別是領導部參加各種聚會,包括同學聚會和同鄉聚會等,我怎么可能去參加同學聚會呢?”
許云潔道:“我知道你不會去,我是在給你打預防針。”
徐浩東笑道:“我這樣的好男人,是不需要打這種預防針的。”
“難講。”許云潔附在徐浩東耳邊,小聲說道:“我媽說,這個時候,你是最容易犯錯誤的。”
徐浩東不解,“這個時候是什么時候?”
許云潔噗地一笑,“就是現在,我懷著寶寶,你不能那個,你要是熬不住,很有可能出去偷吃。”
徐浩東咧著嘴樂了,“是啊,我熬不住了,我怎么辦呢?要是我的身體被熬壞了,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嘻嘻。”許云潔壞笑道:“這個我倒是有辦法,我幫你網購一個,保證讓你有別樣的感覺。”
徐浩東更樂了,“你饒了我吧,市委書記網購,這一定能上頭條新聞,我一定臭名遠揚。”
“噢,我差點忘了。”許云潔擰著徐浩東的耳朵問道:“你今天晚一個小時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徐浩東苦笑道:“我是市委書記,我加班最正常不過,小潔,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許云潔吃吃笑道:“不是不能加班,我的問題是,你今天是為什么加班。”
徐浩東道:“好吧,我匯報一下,一般情況下,我的時間是安排得很工整的,但退休干部和下崗工人分別前來拜訪,一撥一撥的,七嘴八舌,時間就很難把握。退休干部和下崗工人,這兩個群體都相對比較特殊,我總得耐心接待吧,總得聽他們充分表達訴求吧。”
“噢,是這樣呀。”許云潔笑道:“反正,反正你以后要及時向我通報,免得我把你往壞處想。”
“遵命,遵命。”徐浩東道:“小潔,你就放心吧,外有組織管著、媒體盯著、廣大人民群眾看著,家里有你嚴防嚴守,我是根本沒有機會去干壞事的。”
許云潔問道:“那么,那么有沒有干壞事的念頭?”
徐浩東反問:“這個,這個也要匯報嗎?”
許云潔笑道:“誅心,也在匯報之列。”
徐浩東不得不撒謊,并小小的反抗了一下,“報告老婆,暫時沒有。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老婆,心理學上有逆反一說,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誅心,那很可能會促使我泛起干壞事的念頭。”
許云潔忙道:“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徐浩東松了一口氣,笑道:“快去睡吧,我要為李子健的破書寫序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