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道路的原因,大型機械設備到西坪村時,都快中午了,夏建先是讓駕駛人員隨便吃了點午飯,就立即開始了工作。
村西頭第一家便是陳康家,這陳康他爹就在這次災難中去世了,六十多歲的人,要不是腿腳不便,也不至于送命。
夏建帶著方芳,身后還跟了陳二牛等村里的一些強勞力,大家帶著工具,就直奔陳康家而來。歐陽紅領著鏟車隊,從另一邊繞了過來。
陳康家倒塌一片的院子里,有十多個人站在沒膝的泥漿里,有男人,也有女人,而且還有幾個小孩,大家的頭上,都纏著一條白布。
“夏建,這陳康看來想鬧事“陳二牛小聲的提醒著夏建。
房全倒了,人也死了,這么大的事,攤誰身上,都難免會有情緒,夏建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思想準備。
他朝前跨出了一步,大聲的說:“陳康哥,叔走了,大家都難過,你要讓他盡快入土為安,而且你家地處西坪村第一戶,如果這些泥漿不盡快清理,埋在下面的哪些動物的尸體,很快就會腐爛,有可能會造成無法預測的疫情“
“我不管,我知道你這兩年長了點能耐,說道理一套一套的,可我爹死了,房子倒了,總要有個人出來說句話吧!你是臨時的,我不難為你,這全部清理掉了,將來我們住哪兒?就算這些爛東西不值幾個錢,那也得用錢去買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怒氣沖沖的吼道,他就是陳康。
陳二牛搶前一步,大聲嚷道:“陳康哥,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吧!夏建可是大家共同任命的,再說了,這是天災,不是,你也知道,全鎮有二十多個村子受了災,這個時候,有誰能給你出來說話“
“二牛,你可別忘了,你也姓陳,我不講道理,你說這道理該咋講?我爹死了,下葬也要錢啊?家里這么十幾口人,將來吃什么,總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里吧!“四十多歲的人,說到后面竟然哭了起來。
這場面誰見了都得難過。
夏建走了過去,拍了拍陳康寬厚的肩膀說:“都怪我們大意,忘記了你家的處境,這樣,我這里錢不多,先給你二千塊,你趕快讓叔下葬,這是頭等大事,至于你家的吃住問題,昨晚歐陽鎮長已經上報了,當然,你家先清理,就肯定先建造“
夏建說著,從方芳手里接過了兩千元錢,遞給了陳康。陳康感動的直點頭,他問道:“這房子是政府幫我們建嗎?“
“是的,你放心好了,我歐陽紅是平陽鎮的鎮長,代表政府說話“淌著泥水,歐陽紅從另一邊的小巷子里走了過來。
陳康看了一眼夏建,低聲說:“你是咱村的,你說的我信“
歐陽紅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夏建,夏建趕忙對陳康說:“你就相信吧!她說的全是真的,趕快把叔下葬吧!有需要盡管招呼一聲“
陳康點了點頭,領著一家人走了,聽說他爸的尸體就停放在村口。
夏建一揮手,村里的幾個年輕后生,就開始大干了起來。
不一會時間,幾臺大型機器已從村西頭碾壓出了一條新路,和村民們形成了合圍之勢,不到天黑,陳康家的院子已經清理了出來。
夏建臉上露出了少許的微笑,他一回頭,就見巷子口的一塊大石頭上,歐陽紅卷曲著身子,已經睡著了,夏建這才想,她們昨晚一夜未睡。
傍晚時份,等夏建回到村委會時,電話已經通好了。
“夏建,我看這樣進度太慢了,咱們應該分成幾個小組,白天和晚上都要工作,而且把村里所有人都要派上用場,不論男女“歐陽紅坐在電話機旁,看樣子剛打完電話,一看風夏建,立馬就說。
夏建想想也是,這第一天確實有點盲目,現在不過理出了點頭緒,按歐陽紅說的應該效果最好,他長出了一口氣問道:“你調的哪些日常必用品,什么時候到位?好多村民的糧食和面都被大水淹埋了,今天聽大家說,就快撐不住了”
“明天會有一部分米面先到位,吃飯問題就解決了,不過你放心,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嚴重,一個村子,受災戶只占了65,還有35的村民,家里應該還有余糧,如果全部拿出來的話,撐上個十天半月應該沒有問題,可是這些人…“歐陽紅翻著小本子,看來她的工作做的十分仔細。
夏建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什么,立馬打斷了她的話,搶著說道:“那好吧!讓村里原來的哪個婦女主任,還有趙紅,分別領導村里有勞動能力的女人,給干活的村民,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讓陳二牛和夏三虎,分帶兩個組,在夜間工作,我們倆也是一人一組“
“非常合理,接下來我們就這樣干“歐陽紅立馬同意。
就在這時,陳二牛赤著雙腳跑了進來,他喘著粗氣說:“不好了,陳貴他老婆挺著個大肚子,鉆到了鏟車下面“
“什么?好好的,鉆到鏟車下面干什么?“夏建一聽就火了,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陳二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完后,這才說:“不是,現在不是清理到陳貴家了嗎?這個癟犢子明知自己是村干部,不好出面,就暗中鼓動自己的老婆鉆到鏟車下面,阻止我們干活“
“你等等,陳貴也有老婆了?還是個大肚子?“夏建越聽越糊涂,這個陳貴他還是清楚的,王有財的跟屁蟲,沒少挨他的打,他怎么一年多的時間,又是當上了干部,還娶了老婆,還真有點鯉魚跳龍門的感覺。
陳二牛干笑了兩聲說:“你是不知道,這家伙一當上村干部,就神氣多了,手頭有了點閑錢,先是修房子,再就弄了個老婆回來,結婚之前肚子就大了,一看就是個狐貍精“
“行了行了,盡說這些沒用的,歐陽鎮長,咱們去看看?“夏建說著,人已經出了門。
陳二牛沖歐陽紅一笑說:“你看他這急脾氣,剛才不是他問的嗎?還說我盡說沒用的“歐陽紅呵呵一笑,急步趕了上去。
陳二牛家的巷子口,圍了一圈人,有干活的,也有跑過來看熱鬧的。
“怎么回事“夏建喊了一聲,人群立馬散了開來。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披頭散發的坐在地,兩只腳伸在鏟土機的大輪胎下,旁邊站著的正是陳貴,他一看到夏建,便一臉奸笑的迎了上來。
“喲!領導,你可來了,你看我這個婆娘,一點都不爭氣,聽說你給陳康家補助了兩千元錢,她也喊著要,說不給,她就坐在這兒不起來,我拿她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她是個大肚子,稍不留意,就會有麻煩,你說是吧!“陳貴還是以前哪個滾刀肉的樣子。
這要是以前,夏建早一腳把他踢飛了,不過他心里清楚,這家伙知道他現在不敢,所以故意刁難,無非就是想多弄幾個錢,農民人苦,但是用這種方法來跟他討價還價,夏建從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陳貴啊!你好歹也是村里的干部,應該比其他人覺悟高點才對,我給陳康的兩千塊錢,哪是安葬費,但有一點你給我弄清楚了,哪不是什么補助費,是我夏建自己掏的腰包“夏建說著,慢慢的走了過去,他想看看,坐在地上的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陳貴鼻子一歪,冷哼一聲說:“是不是補助費,我們也不知道“這句話夠傷人的,夏建心中不由得怒火直往上竄,拳頭已握的吧吧直響。
眼看著,一場大戰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