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薔的臉色也嚴肅下來,道:“有什么問題,你說。”
林濤道:“今天金劍一前輩讓你帶我出來。”
風薔歪了歪腦袋,“是啊,給你放放風么?”
這個灰頭土臉的女人雖然還在笑,但是笑容總給人一種十分勉強的感覺。
林濤用逼問的語氣道:“僅僅是防風么,沒有其他目的么?”
風薔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林濤,道:“還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林濤繼續逼問:“我總覺得,金劍一前輩是故意支開我的,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想讓我知道。或者,不想讓什么人知道我。”
風薔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就好像林濤的話觸動了她心中的某根最敏感的神經。
林濤繼續自己的攻勢,道:“行了,不用裝了。”
風薔大吃一驚,“誒?”
林濤淡然的揮了揮手,道:“詳細的情況,莫前輩都已經告訴我了,我只是想試探試探你,才問你的。”
莫前輩也是跟他們同住的一名流放者,來的比金劍一稍稍晚了一些,但在風薔這些人面前,成為前輩是斷斷然沒有任何問題的。
林濤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唉,金劍一前輩也真是的,這種事情有什么可瞞我的呢,我又不是外人。”
風薔懊惱的嘆息,道:“莫前輩也真是的,金劍一前輩一再強調要保密的,他竟然還把這件事告訴了你。”
林濤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笑了笑,表示這根本不是什么大問題。
風薔繼續道:“其實,赤練他們要來這件事,真的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林濤聽到風薔主動提了起來,立即來了精神,問道:“赤練是誰?”
風薔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的凝視著林濤,道:“你不是……好啊,原來剛才你在詐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對不對?”
林濤道:“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赤練要來了,赤練是到底是誰啊。”
風薔扭過頭去,道:“這件事金劍一前輩跟我特意交代的,一個字都不能向你透露。”
林濤道:“那我就跟金劍一前輩去說,就說什么赤練要來,到時候金劍一前輩就問了,這是誰告訴你的啊。我就回答,還能有誰啊,我今天也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話啊。”
“你!”風薔咬著嘴唇指著林濤,指了半天,終于懊喪的垂下腦袋。
林濤和聲安慰道:“其實,我現在既然已經是你們的一員了,有什么事情我理所應當知道,跟大家一同分擔”
“而且,我的身份和我的忠誠也沒有什么好懷疑的,我們都是仙界被流放到這里的,難道不應該互相信任的么?”
這幾句話其實并沒有什么說服力,但風薔還是決定將整件事告訴林濤。
可能她心里早就有這種打算了吧,盡管金劍一不許,她還是有自己的想法:林濤理所應當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
風薔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在這個星球這個世界,不僅僅有很多像是我們一樣躲在地下艱難生存的人么?”
林濤點了點頭。
風薔道:“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他們是這個星球的原住民,而我們這些人,被他們成為賤民和奴
隸。”
風薔鉆了一把沙子,緊緊的握住,然后松開手,任由沙子從手中流走。
有那么一瞬間,林濤從這個女人的眼神中看都了悲傷,強烈的悲傷混合著許多復雜的情緒。
風薔道:“而那個赤練,就是這個星球的原住民,是統治者之一。”
風薔背著林濤回到地下洞穴,洞穴深處傳來爭吵聲。
風薔循聲探了過去,卻被莫前輩突然攔住,沉默的搖了搖頭。
里面的爭吵聲,準確的說來,是呵斥和辱罵的聲音相當刺耳,回蕩在整個底下洞穴。
林濤和風薔都聽得出來,似乎是有個陌生人,可能就是那個名叫赤練的人,正在劈頭蓋臉的辱罵金劍一,時不時的還伴隨著一頓拳腳。
金劍一當年是何等的英雄,是何等的人物?
可是現如今,他挨了對方的辱罵和拳腳,卻好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孩,一句話都不敢說,一動都不敢動。
就連林濤這個從來沒見過赤練的人,此刻聽到洞穴深處的這番對話,都不由得感到悲涼落淚。
也許是打也打夠了,罵也罵夠了,赤練終于也拿著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沒有法子了。
最后,他撂下一句狠話:“金劍一,再給你一晝夜的時間。”
一晝夜就是太陽升起又落下的一個周期,折合成仙界的時間就是一個月。
“一晝夜以后,我就要帶走風薔,讓她心甘情愿的成為我的女奴。”
“要是一個晝夜以后,你還是這么軟硬不吃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讓你這個狗屁狗窩喂了那些亡靈!”
然后,又是一陣劈頭蓋臉踢到瓶瓶罐罐的聲音,那幾道氣急敗壞的腳步聲漸漸的走遠了。
風薔和林濤闖進里面的洞穴,金劍一正俯身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
金劍一抬起頭看著林濤和風薔,那張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
風薔撲了上去,抱住金劍一,眼淚撲哧撲哧的便落了下來。
“金劍一前輩,等下次赤練他們再來,我就跟著他們走吧。”
金劍一憐愛的撫摸著風薔的秀發,道:“如果我連你們都保護不了,你們妄稱我一聲前輩。”
這個男人雖然被詛咒,沒有一點的仙力,如同一個凡人。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站了出來,不屈服于強大的對手,他是真正的英雄!
風薔只是在哪里哭泣,沒有說話。
林濤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觀看,此時這其中的關系也看的個不離十了。
林濤上前一步……不對,林濤往前爬了一步:“金劍一前輩,我們的確不能再這么忍下去了。”
金劍一看了看林濤,嘆息道:“我又何嘗不想反抗,可我們現在……”
他的話已經不言而喻了,現在他們全部都被詛咒了,沒有仙力等同于凡人。
以他們這種血肉之軀,怎么可能和那么強大的對手對抗?
更何況,赤練只不過是這個星球原住民中微不足道的一員,他的背后可是有成千上萬的家族成員啊。
就憑金劍一他們這十幾個人,還都是老弱病殘,又有什么資格和對方對抗呢?
林濤眼中閃爍著淚花,道:“金劍一前輩,你知道當我在仙界和天行戊他們對抗時,最絕望的時候,是誰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么?”
金劍一注視著林濤。
林濤道:“是你,金劍一前輩,是你重新喚起了我的希望。”
“如果沒有你之前所做的一系列鋪墊,我是斷斷然不會打敗那么強大的對手的。”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你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那就是,無論面對多么強大的對手,都要戰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倒下,直到精疲力盡。”
林濤說完這番慷慨激昂的沉思,金劍一重重的點頭,拍了一下林濤的肩膀。
“林濤,你說的對。”
林濤道:“金劍一前輩,你同意我說的話吧?”
金劍一道:“完全同意。”然后整個人便向后一載,瞬間倒下了。
“金劍一前輩!”
“金劍一前輩!”
眾人一哄而上,聚攏山來,手忙腳亂的將金劍一抬到土堆的臺面上,又是一頓民間治療手段。
良久,金劍一緩緩的復蘇過來。
風薔關切道:“金劍一前輩,你收到赤練那個狗賊的毒打,大腦受了傷害,所以突然暈倒了。”
金劍一緩緩的點了下頭,目光搜尋林濤,虛弱的道:“林濤……你說的對,我們要反抗,我們要站起來迎擊對手!”
林濤重重的點頭道:“嗯。”
金劍一道:“林濤,你有什么對策沒有,大家,有什么對策沒有?”
所有人都低著頭不說話。
很多時候,計策的確能夠取得奇跡般的效果,能夠戲劇般的改變結局。
但那只是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對不對等的情況下。
如果一方有一百個人,另外一方有一千個人,如果一百個人使用計策,或許可以擊敗對手。
但當一方有一萬個人,而己方只有自己的時候,所有的計策都是紙上談兵而已。
林濤沉吟著道:“當前我們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恢復我們的仙力。”
只要恢復了自身的仙力,能夠施展神通,對付赤練,對付這個新球上的原住民也就有了底氣。
他們現在受到詛咒,全部都是戰五渣,像他們現在這種實力,就算來上一個加強連,來上一個億,也是被對手一招秒殺的事兒。
金劍一嘆息道:“我也知道,恢復仙力是我們的重中之重,可我自從一千多年前被流放到這個星球,然后失去仙力開始,尋求了很長時間恢復仙力的方法,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直到有一天,我意外的聽到了一個說法,你們不用這么看著我,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我失敗了。我聽到的這個說法是,想要破除詛咒,恢復仙力,除非這個星球徹底毀滅。否則,詛咒就會永遠跟隨你,跟隨這個星球存在下去。”
“當然了,我一開始并不相信這套理論,可是,當你看過無數次死了復活,復活又死掉的情況發生,你就不得不相信,在這個地獄般的星球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而我們身上的詛咒,我們不斷復活的秘密,似乎也都跟著這個星球綁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