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的好機會,”姜猛這孫子頓時來了精神,往前挪了挪身子,催促說:“你給老子說說,怎么就是逃走的好機會。”
那名狗腿子道:“你想啊,這莊稼地里連成一片,誰也看不見誰,咱們就假裝干活兒,等到了莊稼地的深處,隨便找個其他的方向,調頭就跑,等他發現咱們都跑丟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姜猛用他那個沒怎么用過的大腦,低頭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
但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兒啊。
“你這個辦法,聽著好像是那么回事,”姜猛托著下巴,愁眉緊鎖的道:“但總覺得有什么漏洞啊。”
那狗腿子完全沒有想到,道:“大帥,你多心了,這就是個好辦法,怎么會有什么漏洞呢!”
這話徹底打消了姜猛的疑慮,他一拍大腿,興奮道:“好,那咱們就采用這個辦法,等事后老子逃了出去,肯定有你一份功勞。”
“能給大帥出注意,那是我的榮幸啊,還敢要什么功勞,”狗腿子笑吟吟的道,嘴上一邊拒絕,心里卻美滋滋的,感覺輕飄飄的。
不遠處,兩名兵士正聽著姜猛和狗腿子的對話,嘴角露出了一絲絲的冷笑。
他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的議論著,“真是天真,以為這樣就能逃走了么?”
“難道他們把林濤當成了傻子么,據我所知,林濤可不傻。”
“唉,別說了,可能林濤就是想戲耍一下他們,先讓他們逃走,再把他們給抓回來。人家手里頭有騎兵,四周又都有崗哨,他們兩人加在一起一共四條腿,往那里逃走?”
“什么都別說了,等他們兩個逃走的時候,我們就去向看守報告。一會兒我們兩個跟在他們后面,監視著他們的舉動。”
這兩個人,曾經都是魯三思的部下,這也就意味著,他原本是李奇將軍的老部下,最看不上姜猛的為人。因此,這次姜猛制定了越獄計劃,他們才決定在背后給他使個絆子。
苦力時間開始,眾人紛紛進入了莊稼地里,一入田地深似海,很快守衛就被眾人遠遠的甩在后面了,眼前只有一望無際……不,應該是深不見底的莊稼農作物。
“唉,這地里的蟲子怎么這么多啊。”姜猛一邊抱怨著,一邊裝模作樣的干活兒,其實一刻沒停的向著深處移動,而兩名魯三思的老部下,也緊緊的跟在后面,和他們隔著十幾個身位的距離。
過了一會兒后,姜猛似乎感覺時機到了,突然和狗腿子偏離原定的路線,向著旁邊的莊稼地沖了出去。
“這狗日的要逃走了,我們快去報告看守。”兩個跟蹤者心有靈犀,立即折返路線,朝著最近的一處守衛點移動。
按照事先的布置,這里應該有幾個帶著馬匹和兵器的守衛,可他們抵達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兩個人站在空曠的莊稼地頭,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兩人的頭發。
“這里,不是應該有守衛的么,怎么什么都沒有?”
他們不知道,此時所有的青城宗弟子都已經被偷偷召走,所有的俘虜都已經處于沒人看管的狀態。只是這些俘虜現在還蒙在鼓里,對一切不知情,還在兢兢業業的收獲莊稼。
轉眼間,一夜的時間過去了,這群傻子們終于醒悟過來,看守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便開始了大批的逃亡之旅。
作為最先逃亡的先驅者,姜猛和狗腿子兩個人已經逃出了大半的距離。
他們兩個人都是路癡,什么上又沒有攜帶地圖,又找不到官道所在,所以只能沿著大體的方向漫無目的的游蕩。
很快,兩個人的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身體也已經到達了極限,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了。
姜猛灰頭土臉,步履蹣跚,嘴唇也干裂了,炎炎烈日下,呆滯的看著遠處,道:“你說,我們該不會已經走出了騰國的邊境了吧,騰國的背面是那個國家,是吳國么?”
那個狗腿子到底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姜猛一眼,嘴角扯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當然他沒讓自己的表情被姜猛看到。
“大帥,吳國和我們十萬八千里呢,我們的北面不是吳國,是魏國。”他到底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最起碼在地理方面,“我們邊境城到達國都,騎馬也要走將近一天的時間,我們兩個現在是步行,沒有個幾天是絕對到不了的。所以,大帥您盡管放心,我們仍然在騰國境內。”
“我放心個屁,”姜猛呸了一聲,道:“老子馬上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嶺了,早知道是這樣,”他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狗腿子,道:“老子當初還不是穩一點,當個俘虜不好么?”
狗腿子哭喪著臉,笑著比哭還難看,“大帥,您看……咦?”
他突然豎起了耳朵,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大帥,您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好像是馬蹄的聲音,好像還不少。”
姜猛側著耳朵去聽,臉色突然慘白如紙,急的原地打轉:“完了,完了,林濤他們發現我們失蹤,看來是追上來了,我命休矣。”
狗腿子也頓時慌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十幾騎的快馬呼嘯而至,卷起了一地的灰塵,讓人看不清來者是誰。
理所當然的,姜猛就把這伙人當成了林濤派來的追兵。
姜猛往地上那么一跪,腦袋埋了下去,道:“饒命,饒命啊,我們不是有意要逃走的。”
灰塵彌漫,那頭聽到這個聲音,停住了馬蹄的腳步,“你們不是有意要逃走的,你們是什么人?”
姜猛緩緩的抬起了頭,聽這個聲音,聽這個語氣,好像不是林濤一伙兒啊。
難道是……友軍?
這時,滿地的灰塵漸漸的散去了,姜猛隱約看到了來者的模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父、父親?”
騰國宰相姜華,冷冷的“哼”了一聲,算作是對兒子的回應。
十幾騎中,為首的大將軍周瑜訕訕的笑了笑,打圓場道:“父子難得相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來啊,給姜公子他們留下兩匹馬,我們先回到大營中去。”
留下兩匹馬后,十幾騎兵士又是一陣馬蹄長嘶,漸漸的消失在了遠方。
一時間,這里只剩下了宰相姜華,姜猛和那名狗腿子三個人,還有三匹快馬。
姜猛臉上尷尬的一紅,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撲掉身上的灰塵,訕笑說:“父親啊,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呢?”
姜華冷冷的道:“還不是為了找到你,聽說你們逃走以后,我們大軍為了找到你,耽擱了原本的行程。否則,昨天半夜就能抵達邊境城,偷襲林濤他們了。”
姜猛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原來如此,不過父親啊,你們現在抵達邊境城,也一定能讓林濤他們束手就擒!”
“晚了!”姜華恨鐵不成鋼的道,蹙了蹙眉頭,感覺就像在和一個弱智講話。
“晚了?”姜猛一臉的茫然,道:“為什么啊?”
姜華的手掌抽動了兩下。
真想一巴掌把姜猛掀翻在地啊。怎么這么弱智呢。
姜華陰沉著臉,道:“你還沒有明白么,林濤故意放走你們,給你們逃走的機會,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現在我估計他們早已經逃出騰國的境內了。”
姜猛這才恍然,原來是這樣啊,為啥子我之前就沒有想到呢。
對了,一定是受到了奸臣的干擾。
姜猛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狗腿子,目光陰森可怕,令狗腿子身子一縮。
宰相姜華嘆息一聲,擺了擺手,道:“罷了,我們先回到大營吧。”
姜猛唯唯諾諾的答應了一聲,道:“父親啊,那……那林濤他們怎么辦,就放任他們逃走么?”
顯然,他到底還是不甘心的。
林濤折磨他們,玩弄他們……咳咳,總之就是虐待他們那么長時間,這個仇不報,他一輩子都不會舒坦啊。
宰相姜華瞅了兒子一眼,目光里充滿復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心吧,”姜華淡淡的道,轉身駕馭馬緩緩奔跑起來,道:“我已經派人去聯系了其他幾個國家的人,并且想辦法支會了仙界遠征軍,一路上圍追堵截,林濤他們總共就幾十個人,就是長了翅膀,也絕對跑不了太遠的。”
“駕!”說著,宰相姜華驅著馬匹,一路揚塵的向著遠處跑開。
“大帥,我們現在怎么辦?”狗腿子望著遠處的煙塵,問道。
姜猛翻了翻白眼,道:“當然是跟上去,不然等在這里喝西北風啊。來,你扶我一下,我現在身體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沒有一點力氣,上不去馬了。”
其實,那名狗腿子也不比他強了多少。
但身為一名狗腿子,就要有一名狗腿子的自覺。
如果眼前只有一塊干糧,就算自己親娘餓死,也要給主子吃。
所以說,狗腿子真不是一個容易干的工作,不是良心泯滅的人,斷斷干不了這個活兒。
狗腿子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緊咬著牙,將姜猛扶上了馬。
“大帥,您稍微等我一會兒啊,我這就上另外一匹馬。”
“駕!”
姜猛好像就沒聽到狗腿子說話,一揮馬鞭,騎著大馬就揚長而去。同時,另外一匹馬也被他拉著韁繩,帶走了。
“大帥……”狗腿子向前奔走兩步,望著漸行漸遠的馬匹,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撲通一下,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