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眉毛一擰,瞬間停住了腳步,回頭瞅著那名傳令兵。
李京道:“你有什么話帶到?”
那個傳令兵氣喘吁吁,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道:“我們家的向宰相說了,如果你們強行攻城的話,對雙方而言損失都太大了。”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雙方比武決出勝負,來一場君子之爭。”
李京眉頭一皺,他們現在攻打下來這座城,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向寵竟然突然又來了這么一招,其中很明顯有陰謀的味道啊。
正要開口回絕這個提議,旁邊的陸城卻搶先一步,說道:“你們說比武決出勝負,怎么個決勝法?”
那個傳令兵眼珠子緩緩的轉動一圈,道:“很簡單,每邊派出三個人,輸了就由后面的一個人替補,贏了就繼續。”
“而且,既然是君子之爭,自然要按照規矩來辦。若是我們輸了,便拱手讓出城池,若是你們輸了。”
停頓了一下,那個傳令兵道:“那你們便自愿退兵,怎么樣,很公平吧?”
李京氣得握緊了拳頭,這公平個屁啊。
他按捺住了心中的怒火,冷笑道:“你們向宰相莫非當我們是傻子么?”
“我們兩千大軍圍住你們,現在這座城已經唾手可得了。”
“現在,你們向宰相卻想我們放棄之前的優勢,來跟你們比一場君子之爭。”
“哼,兩軍交戰,勝負才是最重要的,一場比武的勝敗根本無關緊要。”
“你們竟然想用一場比武,讓我們退兵,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李京氣得用力的一揮手,道:“你快走吧,回去告訴你們的向宰相,就說我李京天生是個慫包,但一個時辰后,我就會登上你們城池的城頭。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向宰相若是還想比武的話,我們隨時奉陪,要比多少都可以。”
那個傳令兵唯唯諾諾的答應了兩聲,轉頭向外走去。
“且慢!”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李京的背后想了起來。
李京眉頭一橫,回頭看了看聲音的主人,道:“公子,你又想怎么樣?這個時候可兒戲不得。”
陸城自信的笑了笑,說:“李統帥,我可不是兒戲。我覺得,要是不敢接這樣一場比試的話,未免太折損我軍氣勢了。”
李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道:“公子,兩軍交戰勝負才是關鍵,什么氣勢不氣勢的,根本不重要。”
“李統帥,其實在這件事上,我是同意我弟弟的看法的。”陸川也緩緩的走上前來,笑著道。
李京吃驚的看了陸川一眼,對于他突然出頭感到相當的意外。
陸城和陸川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陸川比陸城大了兩歲半左右。
不但年齡更大,心智也更加的成熟穩重,在趙國國內頗有一定的名聲。
甚至還有這樣一種傳言,趙國的國君的三個公子,老大老三一個是殘疾,一個是書呆子,只有老二最有希望繼承國主的位置。
但除了老二陸晉以外,陸川雖然在血緣上稍微遠了一些,卻也是繼承國主位置的有力人選。
有人曾經把陸川和陸晉兩個人的自身素質做了一個綜合的對比,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各有千秋。
李京蹙著眉頭,道:
“長公子,你說……你同意公子的看法?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
陸川淡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李統帥,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妨就跟敵人來這么一場比試。”
“你想想看,我們來入侵羌國,本來就是一次師出無名的行動。”
“但是現在,我們恰恰可以接著這次比試,給這次行動一個名聲。”
“你不知道,李統帥,我在來的時候偷偷的調查過,附近百姓對我們并不服,認為我們是侵略者。”
“所以,即便我們現在攻城,也會遭到城中的頑強抵抗。”
“可若是我們在比試上贏了對方,對方仍然不肯出城投降的話,我們便全力攻城。”
“況且,我們現在可以確定城里并沒有敵人的援軍,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
“李統帥,你覺得呢?”
李京低頭沉吟了一陣,足足好將近一刻鐘的時間,他才緩緩的抬起頭,點了點頭,道:“長公子,就按你說的來吧。”
羌國國都前,趙國大軍擺開陣勢,嚴陣以待。
唐諾換上了一身的戎裝,騎著一匹全身裝甲的高頭大馬,手里提著一桿紅纓長槍。
唐諾原本有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此時,這一頭長發被一根紅繩束在了一起,扎成了一條單馬尾。
任何人看到這個女子,都不由得由衷的贊嘆一聲,不但姿容美麗,而英姿颯爽。
唐諾提著長槍,騎著大馬,往陣前這么一站,后面的大軍立即歡呼起來。
“唐姑娘,加油!”
“唐姑娘,我們愛你!”
陸川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倒是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要比他激動和熱情的多,扯著嗓門子大叫:“諾諾,小心啊,千萬不要傷到自己。”
聽到這聲叫喚,一向好強的唐諾冷哼了一聲,拍馬上前。
羌國國都的城門緩緩的打開,從里面走出了一名年輕的將軍。
嚴格的說來,不能算是一個年輕的將軍,只能算是一個年輕的小隊長。
唐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這個年輕的“將軍”幾眼,輕蔑了哼了一聲。
她自從五歲開始,就受到了家族嚴格的武學訓練。
所以,只需要一眼,她便能夠判斷出對方的武學根底如何。
此刻,在唐諾的眼中,一眼就把對面的這個“將軍”看的透透徹徹的了。
唐諾冷哼了一聲,高聲喊道:“羌國沒有人了么,竟然派出這么一個人來濫竽充數,一點武學功底都沒有!”
聽到了這句話,唐諾的身后,趙國的大軍爆發出一陣轟然的笑聲。
那名被唐諾嘲諷的“將軍”滿面通紅,嘎聲說道:“你這個婊子,不要太小看人了,對付你只需要我上場就夠了!”
這個“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和張天秀一道陷害秦英的那個隊長,那個張姓甲士,張儒。
他原本打算,羌國大軍離開以后,帶著金條偷偷離開大營,前往別的國家,下輩子錦衣玉食了。
可卻在這個關頭,趙國的大軍攻了過來,他也被迫留在了城中。
此時,城中全部都是老弱病殘,他這個沒有什么本事的老兵,也被臨場抓來充當了壯丁。
盡管心里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可是沒有辦法啊。
國家需要你,羌國現在很困難,你必須要站出來啊。
所以,張儒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唐諾面對張儒,自然是沒有什么壓力的,雙方放了幾句狠話,就準備開打了。
張儒一拍坐下的戰馬,戰馬嘶鳴了一聲,突然兩條前蹄揚了起來。
張儒緊緊的抓著戰馬,卻還是被戰馬給甩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對面的陣營中,又爆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城池的上空。
張儒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頂著刺耳的聲音,重新站了起來,重新登上了坐騎。
然后,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提著長劍向對面沖了過去……一秒,兩秒。
兩秒鐘后,雙方短兵相接了,張儒的長劍向著對面那個身材傲人的女人刺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得手了,張儒激動的心臟砰砰直跳。
這一戰以后,我張儒必將成名,畢竟成為羌國的英雄!
可是,緊接著,一陣強烈的刺痛從下腹傳遍了全身,張儒手里的劍就掉了下去。
張儒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一把寒芒四射的長劍,剛剛穿透了他的肚子,他的血正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同時,傷口的位置火辣辣的,感覺突突的……
張儒下意識的伸手,去捂住那道還在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腦袋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不會死吧?這個傷口不算是很大,我應該不會死吧?
快,誰來救救我,幫我包扎一下,我應該不會有事的。
他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對手,看著這個面容冷漠的美麗女子,目光中充滿了求助。
“我認輸了,快找人來救救我。”這句話剛剛要說出口,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卻被一口鮮血給頂了回去。
張儒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接著,整個腔子和腦子里,好像都涌滿了鮮血。
這次,張儒感覺到了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眼中露出了強烈的恐懼。
“誰來救救我啊。”
他用眼神在求助,在傾訴,可是回應他的,是那個面容清冷的女子冷漠的目光。
接著,他的視野和四周的聲音一點點的變得模糊了。
朦朦朧朧之中,他忽然聽到了他的對手的聲音。
那個一臉驕傲的女人,用清脆響亮的聲音說:“上面的羌國,第一輪比試,你們輸了,再派下來一個耐打一點的吧。”
然后,他又聽到了那群趙國兵士的叫囂:“是啊,派個能打一點的吧,別再被一招秒殺了。”
“太丟人了吧,一招就秒殺,這個人是第一次上戰場的么?”
“又抓了一個倒霉鬼上陣,看來羌國真的是沒有人了啊!”
從始至終,他只是別人眼中的一個倒霉鬼,一個連名字都不配有的人。
輕輕的嘆了口氣,張儒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抓向了腰間的那個口袋。
可是抓到一半,手上的動作卻突然停止了下來,那個口袋接著從腰間掉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口,口袋里隱隱的露出一個金燦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