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緬邊境常年活躍著眾多大大小小的毒梟組織,周福剛原先也只是其中一個小組織當中的小頭目。人如其名,這些年活躍在云南邊境走馬幫運海洛因,居然一次沒有沒有失手,偶爾幾次與中國邊境緝毒大隊擦肩而過也都只是有驚無險,時間長了也在組織里混出個“福將”的名頭,經他之手再輾轉到香港、新加坡乃至澳大利亞的毒品不計其數。吃“軟黃金”這口飯,誰都不想有命掙錢沒命花,所以大大小小的毒販也都樂意跟這員“福將”合作,小組織變成了大組織,大陸軍方數次掃毒和黑吃黑后,周“福將”也搖身變成了周二當家。
其實周福剛這一次本來沒想過要親自出馬,但是組織一把手“德叔”,對這一單生意非常重視,并且明言只要能將歐洲和中東的生意談下來,今年過年給他封個九個數的大紅包。周福剛能在邊境的槍林彈雨中活下來,自然知道回報越高風險也自然越高,但想到富貴險中求,還有德叔畫給他的九位數的“大餅”,狠狠心,他還是帶了四個心腹低調北上。這回北上周福剛還存了點私心,大陸這邊的銷路一直是他負責的,如今環渤海和珠三角的散貨速度很正常,每天就看著源源不斷的鈔票往口袋里滾,可是唯獨長三角這一塊市場遲遲打不開局面。先前派來開拓市場的人連連失利,后來干脆一個接一個人間蒸發,周福剛尋思著自己應該是碰到長三角地區的強力地頭蛇了。所以借著這一次北上江南洽淡歐洲和中東業務的機會,一舉將長三角拿下。
周福剛很聰明,也相當小心謹慎,甚至一步都沒有踏入上海這座長三角的核心城市,相反在素有“上海后花園”之稱的蘇州找了落腳點。
尋了先前派來的手下問了話,周福剛才知道長三角的散貨速度一直上不去,主要被兩個人擋在路中間,一個叫蔡修戈,另一個則是在江南黑白通知的秦孤鶴。蔡修戈在上海,又是后起之秀,據說還有軍方背景,周福剛就挑了相對背景模糊的秦系下手。而德叔那邊也傳來消息,讓他好好配合大客戶在長三角的“布局”。對方要布什么局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管,只要不是跟他們搶“軟黃金”的生意就成。雖然這一次的主要目的還沒有達成,但是雙方在對付秦系的問題上,這兩個月的時間里一直合作得相當愉快。威逼利誘,蘿卜加大棒的手段網羅了不少見錢眼開的莽夫,之前在城北郊區被解決的鄭胖子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這一次向來有幸運女神青睞的“福將”似乎被女神一不小心給忘記了,等他被一盆清水澆醒時,赫然發現自己赤身躺在套房客廳的地上,眼前站著幾個陌生的男人。
“黑吃黑!”這是周福剛驚醒后第一反應,因為警察不可能抓了人以后還把他丟在酒店,況且手上也沒有手拷。剛剛他也跟對方兩人過了兩招,估計兩招都不到,他兩眼一抹黑了,這會兒才看清眼前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拿了把椅子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身后站著兩個穿著酒店服務生制服的高大男人。
“喲,醒了?”男人穿著一身很考究的西服,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一張南方面孔的男人面帶微笑,語氣關切,絲毫不像站在對立面的敵人,相反卻像極了認識許久的朋友。不過周福剛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看人從來不看外表,單從那雙微微瞇起的狹長眼睛里,他就讀到了一絲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有的戾氣,他很清楚,這種戾氣只會在殺過人后才會出現。
“兄弟,咱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要多少,盡管開口,我現在馬上就給你開支票!”周福剛看這架勢,立刻“服軟”,光著身子,一臉討好的訕笑,加上他帶著云南邊境的口音,聽上去更顯得滑稽。
“誤會?”李云道坐在椅子上,彎著腰,雙肘撐著膝蓋,也學著周福剛的樣子訕訕一笑,“真的我要多少你給多少?”周福剛立刻將腦袋點得飛快,眼珠子卻在不停打量著周邊的環境,四個心腹手下仍舊昏迷不醒,隨身帶的槍放在臥室,另外還有兩把,一把在衛生間,另一把在客廳的沙發下面,可是沙發卻在對方身后。
李云道伸出張開五指的手掌,周福剛故作驚訝道:“五百萬?”
對方微笑搖頭。
周福剛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才繼續試探:“五千萬?”
對方仍舊搖頭。
周福剛頓時面如死灰:“五億?”
李云道輕輕一笑:“你還真有五億?怪不得明知道是殺頭的大罪,還有那么多人趨之若鶩,看來販毒還真不是一般地賺錢。”
毫無任何征兆,周福剛精瘦卻肌肉勻稱的身子突然間如同豹子般暴動,鐵鉗般的手直接卡向李云道的脖子。
李云道連動都沒有動,妄想偷襲上演擒賊擒王的周福剛在距離李云道半步之遙時,一個魁梧的身子陡然上前,一記異常漂亮的側踹,不但李云道化險為夷,就連周福剛也被一腳蹬飛,直接落在客廳的青瓷大花瓶上,頓時一只價值不菲的贗品粉身碎骨,落地后的周福剛也哀嚎不己。這幾年當上了二當家,哪還要出去跑馬幫,身手早就拉下了不少,一對一單挑前特種軍人,那純粹是打著燈籠進廁所——打死來著。
“嘖嘖嘖嘖,好好兒說話不行嗎?非要動手動腳,來來,王漢,把周先生扶過來,咱們好好兒聊聊,不動粗。”李云道一臉謙遜的笑意,但看在周福剛眼里,卻比任何其它表情來得猙獰。
“你到底想要什么?”周福剛慘笑自己爬起身,赤著的身子已經被青瓷劃出不少傷口,但此刻他也顧得這些正流血的地方,因為相比這些小傷口,眼前這個從頭到尾都在微笑的男人更可怕。
“你知道我是誰嗎?”年輕男人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不知道為何總讓周福剛有股心驚肉跳的錯覺。
周福剛也冷笑一聲,此刻他倒是鎮定了下來:“我跟閣下似乎并沒有淵源吧。”
“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在蘇州待了兩個月,挖墻角的事情我就不去說了,可是你這人實在不厚道,居然還打小孩子的主意,你說說看,是不是該天誅地滅啊。”
“你……你是秦孤鶴的人!”一提到孩子,周福剛立刻猜到了李云道的身份,“你就是李……李……三?”
“哦?李三這個名字很出名嗎?”李云道故意回頭問王漢和馬朝,兩張鐵疙瘩臉一臉無辜,表示不知情,李云道又轉向周福剛:“你這人就是不厚道,我就一無名小輩,你還真想誆我不成?”
一提到李云道,周福剛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從他聽到李云道的名字后,最近辦的事情就沒有一樣是順利的,就連之前聯系好的綁匪也臨陣反水,那群從內蒙過來的混蛋在道上的名氣很響,誰也沒想到那些狗日的會臨陣倒戈,就這樣也就罷了,還干掉了大客戶手下整整一個隊的精英好手。隨后,他之前花重金收買的秦系內部人員也開始出現躁動和反水,怕惹禍上身來退錢退物的也不在少數。“李,云,道!”周福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
早就練就一副厚臉皮的李大刁民嘿嘿一笑:“不用客氣,其實今天我也是來找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周福剛剛剛快泯滅的期望又重新衍生,“你想插手白粉?”周福剛精瘦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李云道再次輕輕一笑:“抱歉!我雖然不信佛,但這種喪盡天良絕人子孫的事情,我還真做不來!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周福剛感覺自己仿佛被戲弄了一般,惱羞成怒:“休想!有種一槍崩了老子,邊境的槍林彈雨老子都過來了,還怕你個婊子養的小雜種?”
李云道嘴角的弧線一瞬間更加迷人:“哎,我母親惹你了嗎?你千不該,萬不該,唯獨不該嘴賤。王漢,掌嘴。”
周福剛說話那句話就后悔了,隨后就看到那個眉間有道猙獰刀疤的魁梧漢子一臉如愿以償的笑意。這回李云道總算見識了一回古書里所說的“左右開弓,頰如爛泥”,被那兩只鐵掌扇了不下百個耳朵,一張原本精瘦的臉立刻“豐滿”了起來,只是那皮開肉綻的感覺,看上去總有些觸目驚心。有馬朝按著,周福剛有勁也使不出,百來十個耳光下來,嘴巴、鼻子、耳朵都開始往外滲血。
看差不多了,李云道這才制止兩個對毒梟恨之入骨的軍人,而周福剛也如同一團爛泥般軟攤在地上。
“再給你一次機會,這生意你做還是不做。其實我剛剛伸手,不是要五億,我只是想要五條人命。”仿佛取一條人命就如同殺一只畜生一般,這句話從李云道嘴里緩緩道出,陰森詭譎,尤不得周福剛不信。可是周福剛卻還在猶豫,正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合作的時候,李云道突然大手一揮,“看來跟你合作是沒有希望了,這樣也好,相信你的手下應該不會如同你這般嘴硬了。喝孟婆湯的時候,記得多喊幾聲我的名字,下輩子好來找我報仇。”
王漢再次陰笑著上前一步,剛剛還軟趴在地上的周福剛嚇得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口中直呼:“等等,等等,我合作,我愿意合作!”
李云道讓王漢將周福剛拎到套房的臥室里,關上門,隨即冷哼一聲:“你別想著法子騙我,過會兒我會一個一個問你的手下,只要有一處異樣,我就剁你一根指頭,手指沒有了剁腳指,接著耳朵,手腳都可以剁,你別擔心我下不了手,八百斤野豬王我一刀子下去一樣剝皮刮腸,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正好我讀過幾本關于明清百種酷刑的古書,還沒有在人身上嘗試過,我倒不建議周先生你來當這個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