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巷子深處,破舊而冷清的獨棟院子,在這昏暗的房間里,朱高煦竟有一種安心感和感。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不管這婦人如何,朱高煦感覺這里破了點、環境還挺好的。
朱高煦抓住婦人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拿開,說道:“姐姐遇到過嗜好不太尋常的客人么?”
“喲?”婦人的目光停留在朱高煦的臉上,“郎君有甚么不尋常的嗜好?話可先說好了,奴家這身子骨可經不起不尋常的折騰,什么鞭打用強的消受不起,若是郎君執意如此,價錢得算好,奴家得養多久才養得好身子……”
“倒不至于如此粗暴。”朱高煦道。
婦人微微坐正了身子,“您說。”
朱高煦手指放在下巴搓了兩下,又撓了一下后腦勺,“有人不喜自己上陣,只想看,特別是窺視,就能得到莫大的慰藉。”
“哈!”婦人笑了出來,忽然伸手探了過來,“你騙奴家吧,這不是有起色了?”
朱高煦再次把婦人的手拿開,苦思片刻,道,“姐姐聽說過遲懈嗎?”
“甚么?”婦人愕然。
朱高煦用手比劃了一個動作,道:“便是在雲雨時無法完成事情,只能一邊看那好風景,一邊自個動手。”
婦人皺起了眉頭:“你進來究竟想干甚?”
朱高煦從懷里摸出了一把寶鈔,放在了床鋪上,“我躲到耳房里,窺視姐姐雲雨之事,一回算五貫寶鈔,看到我滿意為止。若是這些錢不夠,臨走時我再補足。何如?”
“五貫?只看?”婦人詫異道。
這個價錢顯然非常貴了,京師富樂院精挑細選的姑娘,用寶鈔也就四貫左右,已算是最昂貴奢侈的地方。在這破巷子里,賤至二三十文的價錢也不是不可能。
朱高煦點點頭,姿態放得很低,“我也很苦惱,舒服一回并不容易,姐姐同意罷?”
婦人抓起床鋪上的寶鈔,猶自拿在手里數了數,又對著那小窗戶細看,回頭笑道:“可以,奴家做這皮肉生意不就是讓爺們舒坦么?不過郎君千萬別出聲,萬一客人察覺了,怕鬧事兒。”
“姐姐只管放心。”朱高煦道。
朱高煦便起身走進旁邊的耳房,里面更黑,他好不容易才讓眼睛適應。觀察了一番,小小的屋子里有張床、一條方凳,別無它物。他轉身把門關上,又閂好,從門縫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床頭。
等了許久,那婦人帶了一個中年胖漢進來,并不是張信。
很快朱高煦便猜出張信喜歡到這里來的原因了。婦人那股子勁頭簡直到了骨頭里,無論是手抓床單的動作還是聲音都十分夸張。朱高煦聽得慌,有時候甚至擔心她要掛掉了,仿佛那長聲嘆氣比進氣還少,又放得很開,聲音大得估計院子外面都聽得見。
估摸著,張信好的就是這一口,并不喜歡什么矜持的女人。不然就這地方、這姿色,似乎沒有什么可以吸引一個貴人反復光顧的。
朱高煦守株待兔比較無聊,心下揣測,當年張信和齊泰爭的那個窯姐,估計也是這么一個貨色,最多再年輕一點。張信的愛好,一直沒變吧。
守了整整半天,依然沒見張信來。朱高煦沉下心,打算吃住在這里,不信等不到他!
這點難處,對現在的朱高煦根本不在話下。前世他那種出生和身份的人,要辦成一件什么事不困難?
光線更暗了,婦人端了一盞油燈到臥房來,豆粒大的燈焰,屋子里依然朦朦朧朧,看不大清晰。
就在朱高煦百無聊賴時,忽然聽見外面一個聲音道:“洗過么?多加五十文,趕緊去洗!”
他急忙從門縫里看出去,見一個頭戴幞頭、身穿灰袍的大漢,不是張信是誰?朱高煦一動不動,仔細觀察了許久,直到完全確認那人。
他鎮定地等待著,并沒有急著打攪張信。過了好一陣,等外面夸張的響動消停了,朱高煦才門口的破凳子上站起來。
朱高煦左手抓住木門,右手輕輕放在門閂上。突然,他動作迅猛地一手扯開門閂,一手猛地拉開房門,身體隨即跳了出去,整個過程仿佛發生在同一瞬間。
“他娘的!”張信大吃一驚,脫口罵出來,他剛剛穿好一條犢鼻短褲,上身赤條條的,接著瞪圓眼睛又道,“你他娘的是誰?”順手一抓,抓起了一只枕頭握在手里,仿佛手握了一塊板磚的姿勢,隨時要砸過來。
“啊!”婦人也驚呼了一聲,但很快一臉哭喪的樣子,又有些惱怒地看向朱高煦。
“自己人!”朱高煦馬上掏出一塊鑲金腰牌,伸到張信面前。
張信看了一眼腰牌,又瞧了兩眼朱高煦,“你……”
朱高煦轉頭對婦人道:“之前給你的錢,不用找回了。我與這位客人是相識,能讓咱們聊一會兒?”
婦人轉頭向張信,張信揮了一下手,“出去罷。”
“哦,哦……”婦人急忙抱起衣服,逃出了臥房。
朱高煦跟了出去,又把廳堂的門一起關了,返身走回臥房。張信正忙活著穿衣服。
朱高煦在一把藤椅上坐下,“張將軍,這地方沒人知道,不可能再有別人見過咱們,說話也方便,不然那婦人剛才不會喊叫得那么大聲。”
“哼!”張信從鼻子里應了一聲,只顧穿衣,似乎慌著想走。
朱高煦觀察他穿衣的進度,提高了一點語速,“張將軍知道我為何找你么?”
“為何?”張信隨口回應了一句。
朱高煦道:“上月我和兩個兄弟去了京師一趟,聽到風聲,兵部尚書齊泰要把你往死里整,張將軍最近什么事得罪他了?”
張信頓時抬起頭來,“聽誰說的?”
朱高煦道:“不止一個人,都督府的人、幾個皇親國戚都在說,你不知道?”
張信手上的動作稍停,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又道:“敵人的敵人,自然可以成為朋友。因此父王才選中了張將軍。”
“哼!”張信又出了一聲,意義不明,不知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不多解釋,張信這種位置的人肯定很懂。削藩派主力就是齊泰和黃子澄,燕王和齊泰當然不對路,算得上敵人。
“齊泰把張將軍放到北平,估計就是那個意思了。”朱高煦又道。
張信道:“啥是那個意思?”
“張將軍還不明白如此淺顯的道理?若是北平出了什么事兒,最后誰贏不好說,但光是在北平城這一陣,好些人就躲不過去!”朱高煦說話放慢了,讓張信有足夠的時間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些人,就是朝廷最近調到北平的人,你以為,他們在北平能玩過我父王?”
朱高煦頓了頓,道,“張將軍曾跟隨過父王,你應該明白在父王的地盤上,究竟誰強誰弱。眼前的近憂你們就躲不過去,還有資格談遠慮?
況且,你就算躲過去了,齊泰能就此罷手么?當今圣上聽武將的,還是聽文官的,張將軍能斗過齊泰?”
“哼!”張信又出了一聲,他已經穿好衣服了,什么都沒回答,只道,“告辭了。”
朱高煦在背后說道:“這條胡同徑直往窮漢市走,在胡同口有家‘斌’字招牌的酒肆。張將軍若是想通了,到那里來,說找洪公子便是。”
等張信走了之后,朱高煦也出了院子,此時天色已黑了,他便到自己買的酒肆,暫時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