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子軒上輩子,這輩子除了治病救人的時候就沒正經過,永遠都是一副喜歡用鼻孔看人的欠揍模樣,熟悉他的人都很不適應他正經起來的樣子。
向祁萱跟他不算熟人,算是仇人,因為這小子把她的話全當耳邊風,實習第一天就放了她的鴿子不務正業的去跟一票大騙子、小騙子、老騙子搶飯碗——賣假藥,實在是可恨、可氣。
現在向祁萱這個米子軒的仇人也很適應不了米子軒正經起來的樣子,不適應她到也忍了,可米子軒竟然膽大包天、不自量力要給倒在地上的女人做氣管切開術,他膽大妄為到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向祁萱忍不了,也嚇得夠嗆,臉都白了,匆忙道:“米子軒你別胡……”
向祁萱這句話終究是晚了,米子軒的動作比她說話的速度要快得多,就在她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米子軒已經一口咬掉了老式鋼筆的半截筆尖,然后一手握住,一手死命的按著女人的頭部劃向她頸部的皮膚。
向祁萱就要說出最后一個“鬧”字的時候,半截筆尖撕裂皮膚的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細小怪異聲音立刻傳入她的耳中,最后一個字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血,紅色的血呼的一下涌出來,眨眼間便染紅了女子的頸部,而她也痛得五官扭曲在一起,樣子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圍觀的人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立刻后退兩步,滿臉的懼色,甚至有膽小的女性尖叫出來,手術誰都聽說過,但真見過的卻沒幾個,真見到的時候才知道手術是多么的血腥與震撼。
那是人,不是一只雞、一塊肉,大家可以拎著菜刀把這些東西又切又剁的,在說了現在很多人連殺雞都更不敢,更別提在人身上動刀子了。
并且米子軒用的還不是刀,而是一根滿是灰塵的老式鋼筆,他用這種東西切開人頸部的皮膚帶給眾人的震撼更大。
很多人都不敢看了,捂著眼、皺著眉,只感覺一股涼意順著腳底板蹭蹭的往腦門上沖,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事發突發,又不是在醫院,米子軒自然沒利多卡因為地上的女人做局部麻醉,而他手里的也不是鋒利的手術刀,而是一根少了半截筆尖很鈍的老式鋼筆,躺在地上的女人終于知道鈍刀子割肉是個什么樣的感覺了,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劇痛,立刻伸出手去推米子軒。
米子軒急道:“忍一下,不要亂動。”
但地上的女人因為窒息與疼痛早已經神志不是太清醒了,那里肯聽?掙扎得越發的厲害了。
她這個狀態實在沒辦法手術,米子軒不得不沖向祁萱求助:“幫我按住他,手術很快就能完成。”
向祁萱到底是見慣了血的醫生,雖然是個女人,但膽子卻比周圍的人大得多,她下意識的就按住女子的手急道:“你真的能在這里完成手術?”
米子軒看看她急道:“你就別廢話了,你現在要做的是按住她,一定要按住。”
說到這他也顧不得手上全是血了,拿起向祁萱丟在地上的錢一摞摞的墊在女子的肩部,墊高了她肩部,能讓她的頭后仰的幅度更大,這個體位更有利于米子軒盡快完成手術。
切開了皮膚下邊就是猩紅色的肌肉,米子軒握著半截鋼筆立刻就捅了進去,對,還是捅,他沒時間,患者也沒時間等著他跟在醫院一樣,一點點分離開肌肉。
就這一下,周圍立刻響起動靜不小的驚呼聲,而女人疼得掙扎得更厲害了,但好在向祁萱死死的按著她,沒讓她一把推開米子軒。
手術做到這個地步,向祁萱也沒辦法在阻攔米子軒了,只能心中祈禱這小子是真有兩把刷子,而不是胡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胸骨甲狀肌被米子軒捅出個口子,他仍掉手里的鋼筆兩跟手指順著肌肉中的口子探進去,就看米子軒兩只手一用力,肌肉立刻發出讓人牙酸以及頭皮發麻的撕裂聲。
鈍性撕開?這是向祁萱腦海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隨即就是震驚,他竟然摸都沒摸就找到了胸骨甲狀肌的薄弱點,跟做闌尾炎一般來個鈍性撕開?這……這怎么可能?
此時在向祁萱眼里米子軒根本就不是個人,而是個妖孽,身為醫生的她很清楚就算是把耳鼻喉科的主任請來,他也做不到就看一眼便找到肌肉的薄弱點直接來個簡單粗暴,但卻是最為快捷有效的鈍性撕開。
米子軒現在兩只手上全是血,他把水性筆拿起來放到嘴中中,就聽“喀嚓”一聲,他直接把筆咬成了兩截,筆芯什么的被他隨手仍到一邊,更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米子軒直接握著半截斷筆高高舉起,猛的向下用力,他手里的半截鈍筆跟氣管接觸的那一霎那,發出一聲悶響,然后就刺進了氣管。
周圍很靜,死一般的寂靜,誰也沒想到眼前那毛頭小子竟然把手術做得跟殺豬似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此時都想罵娘,沒辦法都被米子軒給嚇住了。
就在這時候半截斷筆中發出“呼呼”的氣流噴出的聲響,而躺在地上的女人慘白的臉也終于有了一分血色,然后就看她發出大大的咳嗽聲,然后米子軒就悲劇了,順著半截斷筆沖不但噴出不少血,還有很多的痰液,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噴了他一臉。
米子軒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用手擦臉上的血跟痰一邊喘著粗氣。
此時不用向祁萱這個縣醫院的醫生解釋,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地上的女人得救了,因為她已經能坐起來了,只是臉色還不是太好,但也比剛才那副嚇人的死人樣強得太多了。
剛勸米子軒別瞎扯淡的大爺豎起一根大拇指道:“小伙子你牛,不過……”
手術一做完米子軒果然又恢復了常態,一臉我不是正經人的樣子,他嬉皮笑臉的道:“不過什么大爺?”這貨明顯是想接受大爺的表揚。
就聽大爺道:“不過你救人就救人,用不用把這手什么術的做得這么嚇人?你大媽被你嚇得血壓都高了,我心臟病也差點被你嚇出來。”
米子軒臉一黑,很是無語。
不過很快大爺就拍著手道:“好樣的。”
有大爺帶頭,掌聲很快響起,救護車也是終于到了,急診的人一看到女子脖子上那半截斷筆一個個都是面色古怪,誰這么牛逼在銀行用斷筆給患者做個氣管快速切開術?
范月香值班,看到向祁萱后以為是她做的,立刻贊嘆道:“向大夫你可太厲害了,斷筆都能做氣管切開術。”
向祁萱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香汗苦笑著一指米子軒道:“他做的。”
米子軒一臉的血,范月香根本就沒認出他來,還以為他也是患者之一,聽到向祁萱的話看看米子軒才認出來,就看范月香長大了嘴,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道:“你是人嘛?”
米子軒的臉更黑了,不悅道:“唉,你怎么說話那?怎么上來就罵人那?”
范月香這才發現口誤了,吐吐舌頭,向祁萱道:“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把患者送醫院去。”
女子很快就被擔架抬走了,走之前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救了他命的米子軒,她現在不能說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氣管被切開了,她只能感激的沖他微微點點頭。
女子一走米子軒的臉一下就跨了下來,因為他那十萬塊錢上全是血,這還能存嗎?
向祁萱此時到是對米子軒的印象改觀不少,同時也很好奇他一個衛校出來的實習生,怎么就先來個驚艷的胸腔閉式引流術,這又來了一臺雖然粗暴,但依舊非常驚艷的氣管切開術,還是在沒有任何器械、藥品的情況下。
向祁萱很好奇,相當好奇,如果她心里的好奇能拿出來的話,估計能活活嚇死十幾頭貓。
看著米子軒苦著臉,向祁萱立刻猜透了他的心思,輕聲道:“別擔心,我朋友在這里,這些錢還是可以存起來,或者換的。”
米子軒一聽這話立刻是長出一口氣,用滿是鮮血的手拍著自己的胸膛道:“嚇死本寶寶了。”
說到這米子軒看向祁萱要張嘴,在她頭上道:“是不是想問我一個衛校出來實習生的怎么會做氣管切開術?”
看到向祁萱跟個好奇寶寶似的點點頭,米子軒立刻很臭屁的道:“因為本寶寶是天才啊,哈哈,天才!”說完撿起地上的錢一溜煙的跑去存錢了,留下一頭黑線的向祁萱凌亂在風中。
很快米子軒的聲音又傳來:“老頭我先來的,你別插隊。”
大爺怒道:“什么你先來的?看看叫到幾號了?34號,到我了。”
“什么34號,我不知道,總之就是我先來的,老頭你要是插隊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嘛?排隊都不知道!”
“嗨,你個小兔崽子!”
這還是剛才那個一臉鄭重之色治病救人的米子軒嘛?向祁萱的心非常亂,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