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一夜的濕氣沾濕了所有人的衣衫,露水仿佛精靈一般,與晨起的人們調皮的打著招呼。
四十來人的隊伍重新集結在一起,趕著兩輛馬車繼續往西出發,模糊的晨霧,迫使車隊放緩了速度,慢悠悠的在官道上前行。
馬車內突然間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嬌呼聲,接著又傳來一個男子放浪的笑聲。女子的扭捏嬌喘聲與男子嘿嘿的笑聲交織在一起。
奉命保護這輛馬車的護衛撇了一眼馬車,神色正常的繼續往前趕路,這一路上,馬車里是經常發出這種聲音,他們已經習慣了。
更讓人驚嘆的是,有時候透過馬車車窗的玻璃,都能夠窺探到里面香艷的場面。甚至,有時候賀蘭公子還特意會拉開窗簾,讓他們透過玻璃欣賞里面那具,凹凸有致的白花花落體。
女子嬌媚誘惑的婀娜"",男子喘著粗重的氣息,在清晨的濃霧里此起彼伏,主導著血花與香艷的場景。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劃過,馬車四周的護衛在霎那間竟然全部無聲的倒地,甚至都來不及發出警告馬車里的賀蘭敏之一聲。
“這些人竟然是從折沖府調來的人?”無法與無天站在一起,瞇著眼睛透過濃霧,箭矢從兩人旁邊破空而過。
“有關系嗎?聽從爺的吩咐就是了。”無天看著四十個人還來不及反抗示警,已經倒下去了一大片。
“馬車里的人怎么辦?“精衛”的線索里可是指明了這是賀蘭敏之。”無法像是在與無天商量。
“爺沒讓殺他,命留著吧。”無法說完后,突然間舉起手里的弓弩,射向了馬車窗簾處。
“砰”一聲,弩箭如流星一般,帶著疾風射進了馬車車廂的木門上,入木三分,箭尾帶著羽翼顫抖著,像是提醒馬車里的人千萬別輕舉妄動。
“新弩真是不錯,速度快,準度高,力量足,簡直就是殺人利器。”無天看著無法快速的射中目標,贊嘆道。
緊緊眨眼間的功夫,車隊四十個護衛已經全部無聲的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檢查馬車。”無天像是對著空氣說話。
接著便從道路兩側突然間涌出七八個人,來到第一輛馬車跟前,謹慎小心的打開馬車門,一個人迅速的鉆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鉆出來。
跳下馬車走到無法無天跟前,說道:“沒錯,是咱們丟的東西,少了一些木炭,其他都在。”
“撤。”無天說道。
“是。”那人轉身便再次跑到馬車跟前,牽過從一開始暗殺到結束都未曾受驚的馬,緩緩從官道上調過頭,駕著馬車便往東面方向馳去。
無法無天兩人緩緩從晨霧中出現,兩人并肩走到了另外一輛馬車跟前,馬車的門緊鎖,里面傳來男子的聲音:“你們是什么人?可知道這是誰的馬車?”
無法懶得跟他說話,手指敲了敲窗戶,示意他出來。
此時只見馬車里那女子""半掩、雪白修長的美腿赫然裸露在外面,此刻正與男子倉惶的爭扯著彼此的衣服。
看著兩人著急的樣子,無法無天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馬車旁邊靜靜的等著,里面香艷誘惑的女子身體,在他們眼里沒有一點兒吸引力。
賀蘭敏之匆忙從車里鉆出來,看著兩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人,神色一怔。原本還以為會是兇神惡善的兩個模樣的人兒,沒想到竟是兩個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強盜,倒是很像流民。
“二位劫財還是劫色?如果求財,馬車歸你了,里面早就給二位備好了一切,不光有金餅、馬蹄金,就是連麟趾金都給二位備齊了。如果二位看得起在下,美艷女子歸你們也沒問題。其他的我也不問,只要二位給一條生路即可。”賀蘭敏之英俊的臉上寫滿了誠意。
“那一輛馬車里的木炭去了哪里?除了你們還有誰接觸過馬車里的東西?”無法不理會賀蘭敏之拋出的誘惑,問道。
“木炭這兩日被我取暖用了,除了躺在這里的四十人,沒有人接觸過馬車里的東西。”賀蘭敏之痛快的說道。
“你可知道這馬車里的東西是干什么用的?”無法再次問道。
“不知道。”賀蘭敏之堅定的說道:“但應該很有用,只要運到西域,能夠賣上很高的價錢。”
“賣給誰?”
“吐火羅遺民、拜火教。”賀蘭敏之有問必答,這是他的一貫作風,而且面對這么兩個頃刻間就能夠無聲無息的消滅掉自己四十個護衛的人,賀蘭敏之不覺得硬碰硬自己能占到便宜,誰知道這迷霧中,是不是此刻就有弓弩對準著自己。
“滾吧。”知道了該知道的后,無天沉聲說道。
然后無法推開兩人,牽過馬車,與無天各坐在一邊的車轅上,駕著馬車悠然自得的便離開了,把賀蘭敏之與香艷女子兩人就那么仍在路邊,看也不看一眼。
馬車緩緩的走過約莫百十步的距離,晨霧漸漸散去的官道上,再次傳來弩箭破空的聲音。
賀蘭敏之一驚,急忙拉住旁邊的美艷女子擋在自己身前,利箭頓時穿過女子脖頸,箭頭離賀蘭敏之鎖骨處不過三五寸的距離。
賀蘭敏之一身冷汗的看著鋒利的箭頭,卻沒有看見從馬車里飛出去一只白鴿。
“哼,早就防著你們滅口了。不過你以為你們這樣大搖大擺的,馬車也不改裝下就能夠回去?這可是太子的馬車啊,官府看見后你們就等著見閻王吧。”賀蘭敏之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隨手推開身前,瞪大眼睛,一臉不相信神情的美艷女子,隨意的像是在扔垃圾一般。
拍拍手便在路邊找了個比較干燥的地方坐了下來,他相信,不到中午,官府的人肯定會找到這里來,把自己接回去的,太子的手令,可不是誰都敢無視的。
而且就算是昨日經過的驛城沒發現馬車異樣,前面再有幾十里地的驛站,已經接到了自己中午即將到達的信息,如果自己中午沒有到,肯定會派人來找自己的。
長安城上空,一只白鴿飛快的掠過,扇動著翅膀向濮王府的方向飛去。
夏至匆匆的走到李弘的書房門口,輕聲道:“太子爺,工部尚書閻立本求見您。”
“閻立本?他來干什么?”李弘從一堆紙中把頭抬起來問道。
“他沒說,只是說有要緊的事情求見您。”夏至說道。
“讓他進來吧。”李弘把書桌上的紙張收拾放好。
閻立本匆匆忙忙的跟著夏至往太子的書房走去,心里卻是十萬火急加默默的祈禱,真希望太子能夠有辦法啊,這工期如果再拖下去,陛下可就真的要發怒了。
大明宮一根約莫十丈長、三人合抱粗的木柱始終無法架立在正在修建的正殿房頂,而且還有一塊巨大的石塊,也是想不出任何方法能夠運送到九十九道臺階上。
今日視察時,急的他是抓耳撓腮、嘴唇上都因為上火都起了水泡,但就是無法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但就在他望著那根巨型木柱與巨石發呆時,特意過來視察的監察御史王義方在知曉他的難處后,向他提議,或許問問太子殿下,說不準能夠有意想不到的辦法。
閻立本頓時眼前一亮,是啊,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向來以聰明多智的太子殿下給忘在腦后了,于是便飛快的趕了過來。
李弘聽完閻立本的來意后,也有些目呆:“閻大人,您覺得我行嗎?”
“殿下,臣如今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求殿下您的。當初在圖紙上看著應該不是很難,但沒想到,實際中想要架起一根完整的巨柱,實在是……實在是難如登天啊。”閻立本手邊的茶杯急忙放下,繼續訴苦道。
“王義方竟然沒有彈劾您拖延工期?據我所知,他那兩眼睛可賊著呢,就是我都不敢在他跟前晃悠超過一個時辰,不然非得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告到我父皇那里去的。”李弘說道。
“殿下,臣不瞞您說,臣已經顧不得如此多了,彈劾歸彈劾,哪怕到時候罷了臣的官職呢,只要能把這根巨柱架上去,臣都認了。”閻立本急切的說道。
閻立本在皇爺爺在世時,曾經出任過刑部侍郎、將作少監等職,但真正被重用,還是父皇在打算重修大明宮時,任他為工部尚書。
六十多歲的人了,熬到六部尚書一職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您也別著急,先喝點兒水去去火,歇息一下,我便隨您同去看看可好?”
閻立本一聽太子同意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感謝道:“如此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還請太子殿下現在就去如何?”
“我……好吧,您年齡大,您說了算,走吧。”李弘頗不忍面對面色焦灼的老頭兒,認命說道。
而就在他們前往大明宮工地時,王義方這個貨已經跑到了李治面前,一邊彈劾閻立本荒廢工期,一邊又說閻立本請了太子去大明宮,希望太子能夠幫他想到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