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武費了好大的勁,額頭都冒汗了,才把太子殿下擒住。
李治如今有個特別的嗜好,就是在李弘被擒住后,他很喜歡看揚武有如提小雞仔似的提著李弘,于是,在眾朝臣的目瞪口呆中,小雞仔被人提到了后宮。
慘叫聲在朝臣回到宣政殿下方的門下、中書等等部門后,開始從后宮傳來,仿佛不時還能隱隱聽見皇后助威聲。
“父皇,您可是皇帝陛下,您不能打人。”李弘在被提進如今武媚的宮殿蓬萊殿后,被揚武夾在腋下說道。
李治嘴里哼哼著看著他:“皇后,你那雞毛撣子呢,借朕一用,今日朕要讓小兔崽子知道知道朕的厲害。”
“妾身這就給您拿去。”武媚美滋滋,樂呵呵的親自跑到寢室,拿出了一桿外形難看,快禿了毛的雞毛撣子。
沒辦法,這都是打李弘打出來的經驗,如果換做羽毛豐滿的雞毛撣子,打不了幾下,整個宮殿內就開始雞毛滿天飛,簡直就是真正的雞飛狗跳的情形。
被按著的李弘撅著屁股,李治手里的雞毛撣子不客氣的狠狠落下,頓時慘叫聲就響徹后宮甚至整個大明宮。
殿外有些宮女聽到如此凄慘的叫聲,手上一哆嗦,差點兒把手里的伙計掉到地上。
被宮女抱著在太液池找小魚兒的太平跟李旦,聽見第一聲慘叫后,就兩眼放光,亢奮的讓宮女趕緊抱自己回去,好美美的看看皇兄被揍的樣子。
兩個小家伙被抱到宮殿時,只看見不知何時從揚武腋下掙脫的李弘,正與李治在滿宮殿內追逐著。
“父皇,您可是一國之君,打人是犯法的,大唐律令有這一條的。”李弘手扶椅背輕輕一躍,躲過李治的圍堵哦,急急說道。
“犯法?朕是天子,朕就是法律,老子打兒子,咳咳……犯哪門子法兒?還是只許你母后打你?你以為朕就不敢打你不成?站住別跑。”
“我又不傻,憑什么站住讓您打,還有,您這是公報私仇,私鑄新錢本來就是死罪,按我大唐律法連坐罪,您都應該向大理寺道歉。”李弘躲到武媚身后求救。
“別碰我,你那臟手都是汗。”武媚很無語,自己腰際衣服被他一抓,立刻出現了眾多褶皺。
但看著二皮臉那德行,她也是無奈:“你有能耐就跟你父皇說清楚,說起來我還有氣呢,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半梅,再拿一個雞毛撣子過來,本宮想起來就來氣,正好一起跟他算賬。”武媚想起小兔崽子還給他爹留一個在外面飄著,就頓時眉頭冒黑線。
小兔崽子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賀蘭敏月懷了龍種怎么辦?皇家子嗣流落在外,這個罪過可不是他李弘擔待的起的,到時候看皇家廟堂怎么找他算賬。
想起這些,武媚的鳳爪一伸,就要去揪李弘的耳朵,但不想李弘早有先見之明,兩手扶著她綿軟的腰腹一推,正好把她推進了追過來的李治懷里。
然后李弘跑到門口,抱起了最新的護身法寶太平公主李令月。
一道讖語,在武媚跟李治撞入滿懷的時候,也被太監花吉拿著送到了蓬萊殿門口。
而此時,被李治接見后的阿史那特勒,此刻則是剛剛走出長安城,與副都護李浚帶著大唐皇帝陛下親賜的糧食,準備返回云中。
從長安去往各地的官道,這幾年被工部尚書閻立本,在李弘巨大的金錢支持跟鼓惑下,每一條官道都用水泥修筑了百十來里遠。
而最為矚目的,自然是前往洛陽這一條官道,竟然全部是用水泥修筑而成,無論是大唐商人、還是百姓,更別說外國商人,每每行走在這平整如鏡的路面上,都不得不出感嘆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這么長的路,都是用昂貴的水泥修筑而成。
而這一條官道,也徹底解決了從南方經運河運往洛陽,再經6運到長安的一切物品的難題。
阿史那特勒騎在一匹駿馬之上,意氣風的走在隊伍的最前列,看著著筆直平坦的官道,他心里也充滿了自豪跟驕傲。
對面一隊約莫十幾人的騎隊,馬蹄聲清脆的敲打在水泥路面上,身在后面壓陣的李浚眉頭不由的皺了皺,對面這十幾人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百姓似的。
但看著一個個與阿史那特勒擦肩而過,甚至還有人在錯身時,友好的對著阿史那特勒微笑致意,于是心里也就放松了警惕。
阿史那特勒只是在與騎隊最中間那個與他微笑示意的人擊掌時,總覺得這些人中有好幾個面熟的,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哪里見過。
看著十幾人的騎隊緩緩從他旁邊經過,直到最后一個人從他身邊經過,他也依然沒有想起來這些人到底是誰。
李浚看著那十幾騎揚長而去,車隊暫時擺脫了危險后,便打馬追上最前面的阿史那特勒,淡淡的說道:“這些人是什么人?看著不像是長安人。”
“不知道,估計是你們大唐的商人吧,現在長安到洛陽……咦?我脖子這里看看有什么,像是針扎似的疼。”阿史那特勒用手撫摸著脖子,不由得把身子靠近李浚,讓他幫自己看看。
“什么也沒有,估計是你多日沒洗澡的緣故吧。”李浚輕輕的笑著打趣道。
“不可能啊,我有洗澡啊,今日在那鴻臚寺提供的住宿處,我可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的,唉……這一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享受這長安的富庶跟繁華,簡直就是天堂啊,看看那大唐皇帝陛下住的宮殿,咱們云中都護府簡直……都不如人家的馬廄。”阿史那特勒一只手繼續撫摸著脖子,細細的摸索著,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扎在脖子上面了。
李浚看著他有些難受的樣子,說道:“一會兒經過驛站,洗把臉,把你那一年洗不了兩次的脖子好好洗洗,說不準就好餓了。”
“哈哈……誰說我們一年洗兩次澡?不是說我們是一生只洗三次澡嗎,出生的時候洗一次澡,然后成親的時候洗一次澡,再就是死的時候洗一次澡。唉……沒想到,長安百姓竟然對我們是如此的認識,要不就當我們是草原狼,覺得我們無情兇狠冷酷,要么就當我們是為開化的蠻夷,低等下賤卑微,總之啊,云中與關中百姓啊,對彼此都有著區別很大的看法兒啊。”阿史那特勒仰頭看看正午頭頂上的太陽,又看看腳下平整如鏡,仿佛天路一樣的官道,不由的感嘆道。
李浚似笑非笑的看著阿史那特勒,呵呵道:“看不出來,這幾日在長安,竟然還有如此細心的觀察,不過還好吧,現在大唐正值繁華盛世,以后隨著客商們的來往增多,會改變那些片面的看法的。”
“怎么越來越疼跟癢了呢?”阿史那特勒皺著眉頭,梗著脖子繼續摸索著說道。
李浚驚異的看了一眼,警告道:“你別撓了,都被你撓出血來了。”
“沒撓啊,只是摸了摸……。”阿史那特勒聽到李浚的話,把手拿到眼前一看,赫然是帶著絲絲血印,顯然是脖子處滲出血來了。
“你沒事吧?”李浚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阿史那特勒,關心的問道。
“沒……沒……沒事……。”
砰的一聲,阿史那特勒從馬背上突然間栽了下去,趴在地上突然間開始抽搐起來。
“停止前進,戒備各自的馬車,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李浚看著阿史那特勒從馬上栽下去,急忙翻身下馬,一邊查看阿史那特勒,一邊大聲對隨行的車隊護衛命令道。
“阿史那特勒……阿史那特勒……。”李浚看著抽搐的阿史那特勒,急忙把趴在地上的身體翻過來,胡亂的擦了擦栽下去時,臉在水泥路面上磕破的血跡,搖晃著依然抽搐的阿史那特勒。
“嗯……嗯……李浚,我……死了……有人殺我。”阿史那特勒迷迷糊糊的,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雙眼目光渙散。
“怎么會這樣?”李浚對人死之前的神情很了解,看著阿史那特勒的樣子,就知道這家伙已經處在彌留之際了。
李浚檢查著阿史那特勒的身體,手臂胸口都完好無損,后心更不可能有傷口,剛才翻過來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
極短的時間,原本還在他懷里抽搐的阿史那特勒,突然間一動不動了,李浚的心卻開始越來越往下沉,雙手捧著的阿史那特勒的頭顱越來越重,就在一只手稍微一松時,隨著阿史那特勒的頭顱一偏。
李浚此時只見,一直被阿史那特勒喊疼、喊癢的脖頸處,此時竟然是烏黑一片,紫黑色的血跡看不出來像是在往外流,倒是像在往脖頸里面滲入!
“這是怎么回事兒?為何會這樣?”李浚撥開阿史那特勒的眼皮,瞳孔此刻已經渙散,人已經真正的死掉了,此時就剩下了一點兒身體的余溫。
而與此同時,身在晉陽,早就已經被廢為庶人的王景、王康,以及在晉陽等候迎接阿史那特勒的兩個手下,木昆跟葛邏祿,此時正無聲無息的趴在酒桌上,臉色成中毒的紫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