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弘剛剛靠近窗戶邊上,外面又是一陣犀利的箭矢射了進來,讓李弘想要探頭看一眼外面都沒有機會,而門口的尉屠耆,也因為吐蕃人人數上的優勢,一時之間難以沖出去,給李弘搶來先機。
“白純他娘的真是個敗家娘們!不知道射擊他們的弓弩手嗎?還有,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多弓弩手!”李弘氣急敗壞的罵道!
剛剛一探頭,一支箭矢擦著鼻梁飛了過去,差點兒把他整破相!于是頓時把白純破口大罵了一頓!
李賢跟李哲一人躲在一個角落里,一個頭頂案幾,一個手拿椅子,縮頭縮尾的骨碌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老五站在窗戶旁跳腳大罵。
但讓兩人驚奇的是,仿佛白純能夠聽到李弘罵她般,不過幾息的時間后,尉屠耆率先從門口沖了出去,而那一陣陣的箭雨也毫無聲息的停止了,任由李弘怎么探頭,哪怕是站在窗前,也沒有一支箭矢在射擊過來。
李賢跟李哲看著李弘作死的站在窗前,一刀砍翻了一個想要跳窗進來的吐蕃人,于是兩人也一同站了起來,李哲替白純鳴冤道:“你還罵人家白純,看看,這不是已經把敵人的弓弩手全部消滅了。”
“放屁!那是箭矢射完了!笨蛋!”李弘剛要跳窗出去,門口失去了尉屠耆后,立刻竄進來兩個吐蕃人。
而李哲跟李賢驚叫一聲,緊忙拽住李弘的衣袖,驚慌失措的指了指門口。
李弘扭頭,看了看向他們沖過來的吐蕃人,呆滯著臉說道:“對啊,現在有門我干嘛還要跳窗呢。”
隨后李弘便轉身,向那兩個沖進來的吐蕃人走了過去,身后的李哲跟李賢心一橫,這個時候再縮頭,就真是李弘釋義的王八了!
兩人一人提著一個椅子腿,跟在李弘后面還沒有反應過來,吐蕃人標志性的彎刀就砍斷了李賢手里的椅子腿,而后整個人直挺挺的趴倒在地,后心一個血窟窿正瀝瀝往外冒著鮮血!
李賢傻傻的看看自己手里的半條椅子腿,再看看身前的李弘,一把橫刀正好插進了另外一個吐蕃人的脖子里,鮮血瞬間噴發出來,濺的他與李哲臉上都是點點猩紅溫熱的鮮血。
而李弘還沒有拔出橫刀時,李哲這個神經病雙腿用力一躍,跳起老高雙手舉起手里的椅子腿,泰山壓頂般砸在了被李弘一刀刺穿脖子的吐蕃人頭頂。
隨著他的椅子腿用盡了吃奶力氣砸下去,李弘剛剛拔出橫刀,與李賢并肩而立,頓時又被還未倒下去的吐蕃人,從脖頸處噴出一股濃濃的鮮血,噴的兩人滿臉都是一股惡臭的血腥味兒!
“你大爺的!”李弘跟李賢頂著血腥的花臉,看著同樣手中只剩下半拉椅子腿的李哲,異口同聲的罵道!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幫你!”李哲有些尷尬的扔掉椅子腿,退到了兩人身后,因為門口又沖進來吐蕃人了。
“拿起刀,一起殺出去。”李弘抹了一把臉,冷聲說道。
李賢學著李弘霸氣的樣子,也抹了一把臉,頓時惡臭的血腥味道,熏的他差點兒吐出來,急忙彎下腰干嘔了兩嗓子,然后奪下了吐蕃人手里的彎刀,跟李弘一起,三人并肩向門口殺去!
一架雪白的馬車在幾十個神情彪悍的兵士保護下,緩緩停靠在了茶肆附近,隨著車簾被掀起,白純緩緩的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站在馬車上面,迎著風與雪,火光清晰的照耀在白純的身上,一陣風雪吹過,白純長長的秀發在風雪中隨著雪花翩翩起舞,像極了從雪山上走下來的仙子。
不遠處的文成公主同樣被幾十個吐蕃人圍在街邊,原本注視著茶肆的文成公主,待看到白色佳人從馬車上飄然而下時,便知道今日大勢已去!
“文成公主,收手吧,這樣說不準還能保住,遠在吐蕃的贊普芒松芒贊一條狗命。”白純在眾人的保護下,緩緩走向了文成公主不遠處,望了一眼遠處依然還在廝殺的場面,冷冷的說道。
“放肆!你一個奴婢,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如此跟我說話!你當你真是唐人了!你忘了你父親是怎么死的了!”文成公主穿著黑色的皮裘,與白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迎著風雪,喝斥白純道。
“我是不是唐人不是由你說了算!你為了你一己之私,斷送了吐蕃贊普的性命,而且甚至還會殃及更多的吐蕃百姓為此送命!身為圣救度佛母的你,難道就不感到良心難安嗎?”白純對于文成公主提及她父親的死,只字不提,在她心里,如今沒有誰比李弘對她更重要!
“吐蕃是吐蕃人的,并不是由你們唐人支配,更不是你唐人的疆土!夫君生前把吐蕃與芒松芒贊交給我,我不能讓夫君在天空,看著吐蕃在我手里葬送!葬送給了你們大唐,這樣我還有何顏面面對我的夫君!”文成公主余光掃過自己這邊的護衛,看著騷動不安的他們,知道那個小畜生再一次控制住了局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自小受大唐熏陶,難道連這點兒也不懂嗎!何況,吐蕃在未被殿下征服時,一直都是狼子野心,時刻覬覦我大唐百姓,想要吞噬我大唐的疆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何你就能容忍!難道這就是你一直向唐人傳播的你是為天下蒼生祈福的宗旨嗎,你不覺得可笑嗎?”白純毫不相讓,挺直了身板,清脆的說道。
“你……不過一個亡國的小國公主,有何資格教訓我!”文成雙眼閃爍著淚花兒,雪花同時凝結在長長的睫毛上,融化后和著淚水,順著臉頰上緩緩往下流。
今日自己身邊,都是誓死跟隨她,誓死效忠她的吐蕃勇士,而現在,在那小畜生的刀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原本四周雪白的積雪,隨著李弘從茶肆里殺出來后,開始在火光下緩緩融化,呈現一種褐色的花朵,就像是花兒枯萎后要掉落花莖的最后一刻。
“我從來不是什么公主,我自小就知道,我是一件工具,用來與他國和親的工具,但是我比你幸運,我沒有走到你那一步。”白純低垂著眼簾,不遠處的人間慘劇,她不想看,甚至不想聽那些慘叫聲。
文成痛苦的閉上雙眼,同白純一樣,她不愿意再看到吐蕃最最忠誠的勇士,被一個劊子手無情的殺戮。
“你不會理解我的苦楚,大唐的基業如果毀在李弘的手里,你會是什么樣兒的一番心境?吐蕃的百姓尊崇我,是因為我遠嫁吐蕃,為他們帶去了富足跟安康,給他們帶去了精神上的信仰!他們犯了何錯,為何要受大唐的奴役!”
李弘、李賢、李哲三兄弟各自手提一把橫刀,還未放棄抵抗的一些吐蕃人,在三兄弟的合力之下,一個個像是紙糊的一樣,隨著凄厲的慘叫聲,一個個的倒在了雪白的積雪上!
“安西四鎮的百姓又犯了何錯?為何歸順大唐后,還要忍受你們吐蕃的侵擾?龜茲就沒少被你們吐蕃侵擾、襲擊,年年不也一樣為你們吐蕃送上貢品,他們又犯了何錯,要被你們壓迫?”白純低垂著眼簾,淡淡的說道。
清脆的聲音在殺戮聲跟慘叫聲交織的風雪夜里,卻是清清楚楚的送進了文成公主的耳朵里。
“這是弱肉強食的時代,也是強者為尊的時代!你可以說我李弘殘暴、嗜殺!但仁治能換來什么?大唐屈尊降貴,把你遠嫁吐蕃,就是希望能夠換來與吐蕃的永世和平!但最后呢!你帶走了大唐多少勞動力跟作物,跟先進的知識,用你帶走的大唐先進知識,非但沒有讓吐蕃產生與我大唐永世和平的愿望,反而是助長你們囂張、狂妄、無知的野心!以為我大唐遠嫁一個公主,就是怕了你們吐蕃,以為我大唐可以任由你們吐蕃予取予求,肆意騷擾、侵略我大唐,難道這就是你文成遠嫁吐蕃后,大唐對你的期望嗎?”
李弘手提血淋淋的橫刀,身后一左一右便是李賢跟李哲兄弟兩人,同樣是橫刀滴血,殺意十足,三人緩緩的踏在褐色與白色交織的雪地里,向這邊走過來!
“大唐遠嫁你于吐蕃,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已經忘的一干二凈!你只知道吐蕃在你手里變得強大了,變得可以向大唐索取更多的好處了,同樣,也使你變得像神一樣在吐蕃百姓心里,也使你忘了你最初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了!你的使命,大唐的期望,便是希望大唐與吐蕃永世和平,而不是讓你助紂為虐!大唐給予你們足夠的禮儀、尊重,你們非但不感恩答謝,反而還要繼續索取,我李弘能做的,便是讓你吐蕃,把從我大唐拿走的所有一切,全部吐出來!”
“暴虐無道!你敢如此,吐蕃百姓會把你當成惡魔,永世釘在惡魔的恥辱柱上!”文成睜開眼睛,凄厲無助的看著李弘,指責道。
“你不仁還要我對你夠義氣?你當我大唐就這么好騙嗎?想要吐蕃百姓不受今日之事的牽連也容易,立刻寫一封親筆信給芒松芒贊,廢除吐蕃贊普,而后向大唐稱臣,成立吐蕃都護府,我任他為吐蕃都護府副都護!然后你自盡!”
“如果我文成不答應呢!”文成公主銀牙緊咬,她早該料到,今日想要殺李弘,本來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但她不想吐蕃百姓受到牽連。
可如今,李弘就咬定了要以吐蕃百姓的性命,來讓她償還今日的罪責。
“不答應?那我李弘不介意屠城十日!直到殺光殺順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