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船艙來到船頭的甲板上,舉目望去,只見在離夫諸號不遠處的海面上,一艘倭國戰船正漂浮在對面,上面一個舌人正在拿著同樣的喇叭向李淳風喊話。
接過無法遞過來的望遠鏡看過去,只見在這艘倭國戰船的身后遠處,竟然陳列著數十艘同樣的倭國戰船,每一艘戰船上都是盔甲齊全的兵士,手持長勾、矛、斧等武器,正神色緊張的望著前方。
“進入戰斗狀態了嗎?”李弘開口問旁邊的李淳風道。
不知道何時殿下站在他身后的李淳風,聽到了李弘的話語嚇了一跳,轉過頭后看著李弘精神奕奕的站在身旁,正聚精會神的望著那遠方一排排的倭國戰船。
“回殿下,都已經準備就緒了,隨時可以開戰。”李淳風同樣是一身甲胄,行禮說道。
“說明來意即可,再不賠償,就立刻開戰。”李弘推開了無天遞過來的盔甲,只是接過了一把橫刀,拄在甲板上說道。
“殿下……。”李淳風還是有些猶豫。
“跟他們不必客氣,讓他們見識見識夫諸號的厲害。”李弘望著倭國戰船船頭上,跳腳大罵的倭國武將,冷冷的說道。
倭國人向來就是欺軟怕硬的德行,只有徹底打服了他們,他們才會對你尊敬有加,才會如狗一樣搖尾乞憐,才會發自內心的服從大唐。
“火繩弩準備發射!”李淳風看了看李弘,腦子里瞬間都是昨日里李弘在甲板上的那一番話,于是便沉聲下令道。
隨著李淳風的命令從傳令兵、以及通過傳聲筒向各個船艙下達命令后,整個夫諸號便開始一陣緊張起來,而船帆也開始緩緩的升起到一半,開始在海面上如同一頭巨鯨般,瞬間開始快速的動了起來。
“呼……。”
火繩弩帶著一股青煙快速的從舷窗處發射了出去,而后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精準的擊中了離他們最近的一艘倭國戰船的甲板上。
火繩弩的箭頭與普通的弩箭箭頭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里面加入了帶有引線的炸藥,從而使得這種火繩弩帶著炸藥在射入船體后爆炸。
隨著最前方的這一艘倭國戰船的船身開始被炸開,倭國戰船上的拋石車攜帶著一顆,在空中由紅轉黑,如人頭大小般的圓球向夫諸號飛了過來。
只是不等靠近夫諸號,離夫諸號還有百十來步距離時,便從空中快速下墜,掉進了浪濤洶涌的海面上,隨之而來的,在圓球掉落的地方,便突然間冒起了一股白煙。
夫諸號船體開始傾斜,四支桅桿上的船帆開始緩緩升起,并在空中轉換著方向,夫諸號也開始向前方那數十艘倭國戰船方向游弋過去。
“看見了吧,這幫王八蛋學的多快,當初戰船上的利器,已經被他們完美的復制了,只是著射程跟精準度差了很多罷了。”李弘身體跟著船身傾斜,跟李淳風看著那股白煙瞬間消失的海面,冷笑道。
“倭國戰船太小,戰船上的熔爐想來也不會很大,看剛剛墜入海中的鐵球便知道了,如果射程遠一些,精準度高一些,倒還真能夠給我們造成威脅啊。”李淳風神情凝重的說道。
這種鐵球,便是在安置在船上的熔爐以鐵水融化而成,在行成通紅的鐵球第一時間,便會從后方的拋石車上被快速的拋向敵船,一旦砸到敵船上,隨著鐵球的滾落,便會燙傷、打亂戰船上兵士們的陣勢。
而一旦依然是高溫的鐵球沾染上布帛等其他易燃物品,第一時間便會給戰船引起火災,讓海戰中的船只無法再集中精神進行攻擊。
而這并不是一種近年來才發明的海戰利器,實則在三國時期,就已經有戰船配備熔爐,利用鐵水凝聚成鐵球后的高溫,向對方的艦船攻擊。
而大唐水師都督崔知辨,包括幾年前在白江口大敗倭國戰船,這種戰法便讓倭國戰船吃盡了苦頭,戰船被全部殲滅,兵士同樣不是被殺便是溺死在了大海。
但這才不到十年的時間,倭國又一次打造了如此多的戰船,而且同樣也引進了這種高溫鐵球的攻擊手段。
可以想見,如果再給倭國十年的時間,其在海上的實力,對于大唐又是一個重大的威脅。
夫諸號在倭國戰船的攻擊范圍外游弋,一支支火繩弩讓倭國戰船防不勝防,加上帆船的機動性要比倭國戰船靈活了太多。
這一場海戰說是海戰,不如說是一場單方面的破壞、屠殺似的戰爭。
一艘艘倭國戰船沖出了他們所謂的船陣,想要讓夫諸號在自顧不暇之間,能夠讓他們的其他戰船,在射程上夠的上夫諸號。
但夫諸號就像是長了翅膀的魚兒一樣,在波濤洶涌、慘叫聲中如同在海面上飛行般,讓其他倭國戰船只有原地打轉、徒呼奈何的份兒。
而且在每一次的追擊中,甚至是自殺式的想要靠近中,他們寬大、笨拙的船體,總是難以躲避夫諸號上的一只只火繩弩的攻擊。
李淳風也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夫諸號真正的戰斗力,當年白江口戰役,他也是親身經歷過的,那一次雖然大唐水師同樣是以完勝告終。
但在其過程當中,與今日比起來,簡直就不是一個等量級的,當年海戰可是兇險萬分,船只與船只對撞也是時有發生。
加上大唐艦船數量、人數、武器裝備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所以白江口一戰才能完勝,但那次的勝利,可是傾聚了整個大唐的水師力量的。
而現在,只是三條戰船,就把這數十艘倭國戰船,在他們的海面上,把他們耍的團團轉。
李淳風不由得感嘆道:“這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嬉鬧打斗,夫諸號就像是一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一樣,而倭國戰船就像是沒有腿,架著拐棍兒一般笨拙,如此一來,豈有便宜可占?如此看來,這樣的帆船可保我大唐海上百年無憂啊。”
“你要是有這種心思,那么不等我大唐水師真正走向強盛,就該衰亡了。十年前你們用鐵球擊敗了倭國,如今倭國也有了鐵球,如果沒有夫諸、朱雀、玄武三艘戰艦的話,你認為我們的勝率會有多高?還有沒有優勢可言?”李弘漫不經心的問道,時不時連帶著無法無天,以及李淳風,跟著整個船體搖晃著。
李淳風自信的笑了下說道:“十年?就是給倭國三十年,也不見得他們能夠造出這樣的船只來,何況,這就是拿銀子砸出來的啊,倭國有這么多銀子嗎?”
“但也不能驕傲自滿,從而原地踏步啊,既然如今領先他們三十年,那么我們的下一個目標,便是領先他們五十年,一百年才行!”李淳風看著一艘倭國戰船飛快的張帆沖來。
看似來勢洶洶的戰船,不等進入它自己的射程,就被數十支一同射擊的火繩弩擊中,瞬間在海面上爆炸,變成一了一片碎屑。
而與此同時,崔知辨的朱雀號、張翌統領的玄武號,同樣是在一南一北遇到了倭國戰船的抵抗,只是相比起來李弘跟李淳風遇到的戰船規模,要小了很多。
但即便是如此,看著倭國戰船在面對大唐戰船時,那不堪一擊、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是讓兩人心情舒暢、高聲的在船上呼喊起來。
這一戰讓他們徹底揚眉吐氣,少了一些碰到倭國戰船后的謹慎,多了一些霸氣跟強勢。
這一戰,三艘戰艦徹底解決,甚至是瓦解了整個倭國的水師戰斗力,隨著太陽漸漸西下,沉沉的落入海面之下。
以博多城海岸為主的整條倭國西海岸線,再次陷入到了寂靜當中,漁民們怔怔的望著平靜如舊的海面,卻無法見到每一個人打漁歸來后,臉上該有的喜悅。
一桿白旗緩緩的、恥辱的從博多港升起,而后便是一艘小舟攜帶著三四個形色匆忙的使者,快速的劃離了海岸,向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駛去。
倭國整個西海南線綿延上萬公里,以李弘如今三艘帆船,想要實施真正的封鎖根本是不可能。
所以無論是朱雀號還是玄武號,也不過是一南一北的航行了兩三百公里,但這樣也已經足夠威懾到整個倭國,使得倭國朝野上下產生巨大的震動了。
整個倭國的西海岸線,最為重要的,便是瀨戶內海這條狹長的海峽,穿過瀨戶內海狹長的海峽,就算是進入了倭國的腹地,等于像是鉆進了倭國的后花園,或者家里一樣。
所以李弘與李淳風并未命令夫諸號游弋,反而是就像是無賴一樣,堵在瀨戶內海的出海處,堵在博多港不遠的一個稍顯避風的地方,扼住倭國的咽喉似的,不讓其自由的喘息。
“殿下您看,一艘小舟正在奮力的向這邊劃了過來,是否放蒙沖船只過去盤查?”李淳風望著星光滿滿的海面,看著敞胸露懷,吹著海風的李弘問道。
“去吧,應該是過來談何的,讓無法無天過去盤查,小心著了他們的詭計。”李弘放下雙臂,手握船頭甲板上的船舷,極力遠望,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小黑影在浮動,就像是今日海戰時,一塊兒破甲板漂浮在海面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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