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又一個“英勇”的冒失鬼,一手護頭,一手橫刀在身前‘亂’舞著闖了進來。
王勃只感覺捂頭的胳膊處粘粘的,有股熱呼呼的感覺,但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受傷,因為沒感覺到疼痛。
兩名兵士被那名首領兵士召喚過來,三人一手馬槊一手橫刀,把闖進來后,用戰馬后蹄踢飛了一名敵人的王勃,跟張柬之二人護在了里面。
“找到人了嗎?”面對三人的保護,張柬之手里的橫刀揮也不是,橫著也不是,只好舉起來問道。
“就在前面,大人跟上。”兵士首領頭也不回的大喊著回答道,但手里的馬槊跟橫刀卻是毫不留情,特別是跟得自薛仁貴真傳的馬槊,揮舞之間,一捧捧血‘花’便在那長長的槊刃上飄灑,呈現著一股詭異的畫面。
廝殺人一直在繼續,而王勃跟張柬之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后悔自己的冒失了,看著自己身邊聚集了五名兵士保護著二人,心中更是對于自己貿然闖進來的舉動,產生了深深的悔意。
戰爭、廝殺,遠遠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那么你是身在戰場邊,只要你沒有真正的投入到戰爭、廝殺當中,你就永遠不會知道,這戰爭是多么的殘酷,敵人手里的武器,是多么的無情跟冷酷!
王本立大聲的叫喊著,雖然看不清楚人影,但張柬之在適應了戰場后,還是分辨出了那有些熟悉的聲音。
“再往前一些。”手里的橫刀在五名兵士的縫隙中,來回的刺來刺去,減少敵軍對自己等人的偷襲機會。
“住手!”王勃額頭青筋畢‘露’,甚至因為用力大喊的緣故,腦袋都跟著吼聲在搖晃。
張柬之只覺得耳膜都有些發疼,回頭看著王勃,王勃同樣看著張柬之,兩人絲毫沒有料到,這一聲大吼的住手,竟然真換來了短暫的安寧。
“快說啊。”王勃沖張柬之急使眼‘色’。
“說什……哦,住手!我乃是朝廷禮部尚書張柬之,王本立蓄意謀反,勾結外敵,克扣百姓薪柴、炭火,欺壓巴州百姓,如果你們繼續反抗,將會被視作王本立的謀反同謀!大軍已經降至,還不放下武器投降!”張柬之反應極快,但所說的,因為倉促之間,加上心里本來就緊張,說的是極沒有水平。
但越是這種糙話,也越對這些人的胃口,所以讓王勃跟張柬之料想不到的是,這段話,這些人竟然還都聽明白了。
整個院落內瞬間一片寂靜,顯然,都是在等著張柬之接下來的后話,而那名原本護在張柬之身前的兵士首領,從張柬之手里接過了令牌,舉的高高的,讓在場所有的人辨認著真假。
“放箭!”薛仁貴立在城頭,抹去眼前的雪水,看著在厚厚的積雪地上發出轟隆隆的馬蹄聲,而那騎隊身后,就像是一層雪霧一般,被馬蹄濺飛。
隨著薛仁貴一聲令下,弓弩在三十名兵士的左右手中,如同六十張弓弩一樣,瞬間‘射’出了一層層的箭矢。
戰馬的嘶鳴聲、牧族人的慘叫聲瞬間在城外響徹,狂風卷著雪‘花’,帶著呼嘯聲在曠野中四散飄落,興奮的湊著熱鬧。
“王本立,你瘋了嗎?”城外一片倒在雪地的戰馬中,飛快的爬起一個人,沖著城頭喊道。
薛仁貴不說話,只是透過層層風雪,望著那說話之人,而后示意兵士瞄準準備‘射’擊。
城樓下的城‘門’口處,黑齒常之緊握馬槊,身后只有五十名兵士,時刻準備聽薛仁貴的命令,出城殺這些牧族人一個措手不及。
城樓上接連不斷的發‘射’弓弩的命令聲,讓城外的人意識到了不妙,顯然,城頭上的人并非是王本立的人,這兩年與王本立偷偷來往做生意,他不太可能把自己這個金主往外推才是。
就算是不想與自己‘私’下做生意,把被朝廷發現,也完全可以停止做生意,而不是用弓弩來伺候。
但不論骨篤祿如何大聲發問,城頭上的人都是默默不語,一言不發,瞅準了機會便那弓弩‘射’擊自己。
骨篤祿旁邊的人在其耳邊低語了幾聲,而后骨篤祿便臉‘色’沉重的望著城頭,示意其他人用弓弩還擊。
這個時候,他們是沒辦法原路返回部落了,先不說面對城頭上給他們帶來的傷亡,就是這漫天風雪,也讓他們無功而發的想法,變成了不現實的想法。
“還擊。”骨篤祿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的說道。
“發‘射’。”薛仁貴再次下令,只是這一次下令后,城‘門’突然間便被打開。
“殺!”黑齒常之手中的馬槊在雪‘花’中一震,而后領著身后,薛仁貴的五十騎親衛,瞬間沖出了城‘門’口。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時候,在李遮匍殘余的弓箭更加靠近城墻時,注意力都放在城頭上時,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雪‘花’在戰馬飛速疾馳的過程中,有一種像是雨點打在臉上的感覺,甚至能夠感覺一片一片的雪‘花’,接連在臉上碰撞。
馬槊震開眼前的風雪,長長的槊刃直指為首之人,黑齒常之與薛仁貴比起來,到底是年輕幾歲,馬上的功夫顯然比起這個時候的薛仁貴要更好一些,而這也是兩人爭執之后,決定的誰來守城誰來攻擊的唯一理由。
五十人的騎兵像是給曠野中的漫天風雪注入了更大的能量,挾著濃濃的殺氣跟高昂的戰意,毫不退縮的向牧族人沖了過去。
特別是這些薛仁貴的親衛隊,這些年一直就在安西磨練,對上牧族人之后,無論是馬上的功夫,還是手中的兵器,都要比牧族人強悍上不少,而這也正是大唐能夠成為強國的根本。
所以,面對人數遠多于他們的牧族人,他們是毫不畏懼,加上牧族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虛實,一開始利用快打快,瞬間就利用小三角隊形,把數百人的牧族人給沖散開來。
五十人的騎兵從不分開,不貪功、不戀戰,緊緊跟隨在黑齒常之的身后,婉若游龍一樣,在曠野里游走著,讓被打‘蒙’了牧族人一時之間,難以組成有效的防御措施來。
薛仁貴立在城頭,心頭充滿了焦急,如果這個時候,哪怕手里再有五十人,自己就敢帶人沖出城,把他們全部殲滅在城下。
但現在,自己身邊只有三十人,實在沒辦法配合黑齒常之做到對敵最大的殺傷,一個‘弄’不好,甚至還會讓牧族人鉆了空子,一頭扎進這無人防守的巴州城內。
而就在外面殺的熱火朝天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間跑了過來,這讓城頭緊張戒備的薛仁貴一驚,第一時間便是想到,難道張柬之失敗了?
“薛將軍!”那人離城頭還有一段距離,看著腳下漸漸被雪‘花’淹沒的箭矢,急急喊叫道。
“沛王李賢?”薛仁貴聽著那聲音,眉宇暫時松緩了下來。
而后示意兵士放其上來,看著李賢率領著近三十人的家仆,薛仁貴疑問的眼神挪到了一只袖子,正在風雪中‘亂’舞的李賢臉上。
“薛將軍,有什么我能夠幫的上忙的地方嗎?您放心,這些家仆對我都是忠心耿耿之輩,絕不會怯戰的。”李賢看著薛仁貴的眼神,慷慨的說道。
薛仁貴正要說話,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不等發‘射’箭矢警告,馬背上的人就開始高喊道:“薛將軍,已經拿下王本立。”
薛仁貴虎軀一震,雙眼瞬間比剛才見到李賢又明亮了很多,而后看著李賢沉聲說道:“好,沛王殿下既然愿意幫忙,末將正是求之不得,只要殿下能夠率領家仆,看好城‘門’即可!”
面對薛仁貴的無條件信任,李賢一時之間‘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路來的路上,他想過自己如何說辭,才能夠讓人家信服自己是真心為了幫助大唐,甚至,想過可以留下家仆,自己離去的極端方式,來讓薛仁貴等人信任自己。
但萬萬沒想到,所有自己的復雜設想,在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候,竟然變得如此簡單,甚至讓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定不辱命,只要我李賢還活著,就絕不讓牧族人闖進城來!”李賢看著馬背上的薛仁貴,高聲說道。
“多謝殿下!所有人給我殺出去!”薛仁貴不顧風雪往嘴里使勁灌,張口怒吼一聲,帶著城頭上的三十名兵士,以及張柬之帶回來的二十名兵士,正好五十人,快速的殺了出去。
元日將近,長安城的皇城東宮內,李弘卻陷入到了沉思當中,安西發生小規模的叛‘亂’,甚至還有朝廷的地方官員卷入其中,而且還是巴州這一個小小的地方!
呆呆的盯著案幾上的好幾份奏章,這里有薛仁貴與黑齒常之聯名上奏的,有張柬之獨自上奏的,還有李哲寫給自己的奏章,但無論是那一份,都在這份奏章中,詳細的敘述了李賢在這一戰的功績。
“殿下,父皇來了。”裴婉瑩敲了好幾下書房的‘門’,但卻毫無反應,只好輕輕的推開‘門’,走進來,看著發呆的李弘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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