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骨骼重傷,劉馳馳給他留了條命。
劉馳馳命懸一線,王建給他留了一把劍,劍就插在他胸口,名曰悔斷。
前悔不可追,惘然斷離舍。
在漆黑的山路上的顛簸,這匹像驢般的小馬硌得他胃疼。
可這畜牲跑得真快!死死地和后面一隊追趕的烏甲軍保持著距離。
傷口不斷滲血,他一次次在暈眩中搖搖欲墜,要不是身后的蒙面女子把他死死摟緊,恐怕他早就要摔下馬去了。
芳香從他耳邊傳來,“駕!駕!”這女子一遍遍焦急地催促著馬匹加速,企圖甩掉追兵。
畢竟是兩人合乘一匹馬,那馬逐漸疲勞得放慢了速度,后面追兵很快追了上來。
兩名烏甲騎兵超過了他們,在前面把他們截停下來。
后面四五個包抄,迅速把他們圍在當中
黃衫女子下馬,她托扶著劉馳馳把他放在地上,一回頭從袖口亮出兩把短匕!
“繡春刀!”
烏甲軍中有人識貨,立馬叫了出來。
這女子眉目一擰,叱喝著揮刀迎向一名騎士。
那騎士迎面揮槊刀力劈,女子舉左手匕刃火燒天式架住槊刀,順勢劃一道白光殺向那騎士身前。
那騎士退身想避,但那女子不容他閃,右手刃已出,“撲”得扎進他腿里。
那人哎呀一聲被她掀翻地上。
一兩下出手極是利落干凈,女子一閃身又護到他跟前,眼神伶俐地掃視了一圈。
后面又陸續追上了三兩個騎兵,一個個肅于馬上,對峙著慢慢縮小著包圍。
那女子凝目展刀,依舊護于他身側,但是一時找不到突擊的辦法,雙眼已露出焦慮之色。
劉馳馳極度困難地睜眼,裂開失血而蒼白的嘴唇,語氣微弱:
“你近前來。”
那女子聽到,微伏下身子將一張粉臉貼到他嘴邊。
“你這樣”
“你確定我可以?”女子急轉臉問他,險些吻到他嘴唇。
“嗯。”
劉馳馳說完,氣血一陣上涌,倒頭又暈了過去。
黃衫女子聽罷,起身把他穩穩扶上馬背靠定,一扭頭疾發出一聲叱喝。
叱喝聲中,嬌身如花簇似的盤旋而起,追花逐影般黃影四濺。
白光掠過處,烏甲騎士來不及閃躲就已肢體分離,一時間四肢圍他們散落了一地。
七八匹馬孤單單立著,山谷間蕩滿了血腥。
女子落到馬上,收起雙刃,皺眉喃喃道:
“這一招太狠了吧!”
一提韁繩,那馬揚起前蹄長鳴,撒開腿跑進了黑夜的群山里。
他第一眼便是看到一扇方形的窗。
窗的上方好大一張周杰倫彈鋼琴的海報,還掛滿一溜還在滴著水的襪子。
陽光撒了一屋子,落在地板上反光。這讓他想起某人的笑臉,用個詞來形容,叫做明媚。
他從上鋪下來,打開門,然后茫然地游走在樓道里。
早晨的男生樓亂糟糟,臭哄哄,到處響著嘩嘩的水聲、茶缸的聲音和隔壁胖子煙抽多了的咳嗽聲。
有人開門,一嘴的牙膏沫子朝他笑了一下,徑直往洗手間跑去了。竟然是殷十六!
一只籃球很大力地砸在樓道墻上,有人高高跳起接住,李克用!只見他神氣活現地吹了記口哨,然后走了
樓道口的光線里,李默余拿著本書來回閑逛,嘴上嘟噥著什么。他湊近一看,吐吐舌頭,滿紙張的之乎者也。
他打心眼里喜歡這樣的早晨,春光明媚,各自都在。
梨花于門口處繽紛落盡,恍若和自己隔著漫長的幾世。
梨花深處,小仙煢煢而立,粉顏如雪。
她走向自己,不覺中,竟兀自老了容顏
他大叫,胸口鉆心般疼痛,竟醒了過來。
石室,空蕩蕩的石室。
撲面的陽光把一尊佛像諾大的身影投影石壁上。
這是在龍門山佛像后的石室里。
剛才只是自己的夢境!
他激動得想要直起身,卻不料一陣鉆心的裂痛從胸口輻射般的蔓延開來。
他疼得一咧嘴撲咚摔回到地上,幸虧地上早鋪了一層草褥。
草芥撓得身上發癢,他低頭發覺自己光著上身。
胸口的劍早已被拔掉,傷口處敷著些墨黑粘稠的藥汁,且用布條細致包扎著。
這時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急促著趕來,他一抬頭,看到鵝黃的流蘇里露出一雙白嫩嫩的腿。
這姑娘不穿褲子么?
該死!然后他又疼暈了過去。
如沐春風般斜陽里,一枯瘦的老僧佇身站定。
長眉明目,面容骨骼分明。雖無太多表情,但自若神態中看起來倒是像位西域高僧。
“來,伸手。”
不知為何,有種力量讓他放心坦然地伸出手去。
“展掌。”
他展開掌心。
這西域的僧人伸手在他掌心一撫,掌心處便多了枚烏綠的扳指。
這不是自己錦盒里那枚扳指嗎?!
他手托著扳指拿到眼前細看,只見那盈盈的暗綠色通透得像水珠般晶瑩,直要透進他皮膚里一般。
那僧人和顏而笑,口中念念有詞,似是梵音傳經般悅耳。
他一時有些沉醉,漸漸閉上眼睛
待睜開眼,那僧人已不見了,再看手心,那一枚扳指早已溶進他手心,化成手心一個淡淡綠痕般的小圈。
他著急的呼道:“大師,大師!”
正疑惑間,有人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嬌笑著問他:
“誰是你大師啊?”
他一睜眼,醒了。
咫尺處,冷泠煙一張粉紅的嬌顏正含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