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謙臂膀上那道醒目的火焰紋印,蘇楚瀾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強烈的親切感來,他不禁問道:
“那我們究竟是什么人,這身印記因何而來呢?”
“我們皆是一群伺迦。”徐謙平靜地答道。
“伺迦?”蘇楚瀾重復著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前浮現出賒刀人猙獰著面目大叫“青紋伺迦”的畫面。
徐謙細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窗外的長日浮生,用略是悠長的語氣說道:
“這可能不是我們生來的命運,但機緣使然,一旦我們被烙上這個紋印,我們便終生脫不開守護佛舍利的使命。”
佛舍利!這是自蘇楚瀾回到現實世界后第一次聽人提到這個名詞,而在他穿越過的那個時代唐朝,他幾乎用了一大半的時間,在和那幫打佛指舍利主意的家伙周旋。
徐謙那邊正在自顧地講述一個故事。
“你或許知道,2500年前佛祖釋迦牟尼涅槃之后,眾弟子們從他火化后的灰燼中得到84000顆真身舍利子的事吧?”
他點頭。
“之后,這些舍利圣物就分由八位國王帶走,回國建塔安奉。而同時,釋迦佛祖座下迦葉、阿難等眾弟子也向人世遣出八十一道護符,寄于世人身上,代替他們日夜守護圣物舍利,并代代不息—他們就是伺迦。”
蘇楚瀾聽得目不轉睛,他已隱隱聽出其中與自己的關系來。
“至公元前3世紀,印度孔雀王朝國王阿育王為弘揚佛法,取出舍利,分盛入八萬四千個寶函,送于世界各處并重建了八萬四千座新塔安奉。從此,這八十一道護符也隨之在世界各地留傳,尋找一代一代的伺迦傳者。由于其過程隱晦深奧,外人往往不明所以,所以他們從不以伺迦傳者的身份示眾。”
“這就是你們各有其工作和社會背景的原因嗎?”蘇楚瀾問。
“你也是一樣。”徐謙看著他說道:
“我們這些人一旦暴露了身份會引起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你看,你的身份稍事曝露,立刻就有麻煩找上門來了。“
蘇楚瀾笑容一窘,尋思說道:
“那按說這山鬼獄族和我們伺迦傳者并沒有什么瓜葛啊,他們追殺我們為什么?”
在他的理解里,山鬼、巫族和獄族什么的只是遠古巫儺文明里的一支,他們的生存環境體系應該是佛教宗義扯不上任何關系的。一個遠古文明,以神靈崇拜為主;一個宗教文明,以思想教義為主,何來的沖突和敵對呢。
徐謙也皺了皺眉,一副久思不解的神色。
“我也尋思了許久,一直沒有找到頭緒。歐曼云倒是有一種猜想,我想她一定跟你說過。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或許”
他說著抬頭看著墻上那幅國畫的山鬼圖。
蘇楚瀾順著他眼光望去,恍然間覺得那畫上半裸的山鬼女子,仿佛和那甜兒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正心思游移間,聽徐謙說道:
“或許這個答案正是你要尋找出來的,而它可能來自于你穿越過來的那個時代。”
“唐代嗎?”蘇楚瀾問道,心里想難不成還要我再穿越回去?
“是,這些賒刀人。”他頓了下:“也就是獄族,他真正追殺我們的目的,答案可能就在你來的地方。”
說著,徐謙向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們幾個也曾引起過他們的注意,所以我們才隱藏起來用現在的身份作掩飾。而自從你回來,幾件事已不經意地暴露了你青紋的身份,這就是導致你現在被追殺的直接原因了。”
蘇楚瀾明白,他所說的好幾件事情,就是指公寓樓和酒吧發生的那幾件事。
“這些獄族,對時空間的任何動靜都有敏銳的感知,很神奇。”怕他不明白,徐謙還是特別說明了一下。
蘇楚瀾皺皺眉,直接陷入了沉思。
談話間已到了午晌,那老匠人上樓來問做飯的事。
徐謙對他介紹道:
“這是徐伯,我老家的遠房伯伯,他可是個資深的老花匠哦。”
蘇楚瀾忙客氣地叫了聲“徐伯”。
徐謙接著又道:
“中午就在這吃點吧,都是他們自己種的菜,不敢講有多豐盛,但至少新鮮健康。”
蘇楚瀾本來是個喜葷的貨色,但是和徐謙交流的機會難得,他便一笑沒再推辭。
吃飯當中,蘇楚瀾了解到徐謙是南都市一家知名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因喜歡古建,所以出資修繕了久已失修的靈谷書院。又請人整理入冊了館藏的書籍,加上自己多年的一些藏書,重新掛牌了“靈谷書院”。對外接洽一些學者級的文化人物來做一些交流、學術研討和文化講壇什么的。對內,也自然多了一塊他自己看書、學習、休憩會友的清凈之所。
“你以后可以經常過來,他們也常來,不定期的溝通信息,聊聊情況。”徐謙向他發出邀請。
“你說的他們,是指歐曼云她們嗎?”他問。
“嗯。”徐謙點頭:“不止是歐曼云,還有王漢邦、若雷他們”
“王漢邦,若雷?”
“噢,王漢邦就是'赤痕',我們的老大,金牌工程監理。若雷,就是'金術',政府機關的。”
蘇楚瀾想起徐謙是做房地產的,便問:
“那王漢邦跟你公司常有合作咯?”
徐謙微笑道:“經常合作。”
三三兩兩的又談了一些,蘇楚瀾便起身告辭了。
徐謙送他到樓下,問他現在住在哪里。他便把剛剛搬到歐曼云的湖景山居的事跟他說了一下,徐謙聽罷,思慮了下說:
“也好,搬出來就別回去了,免得再遭來麻煩,你現在姑且低調點,減少拋頭露面的機會。還有,你自己的車不能再開回去了,丟我這兒,你權且開我的車吧”
說著,拿給他一套路虎車的鑰匙。
蘇楚瀾本想推遲,又一想徐歉說的沒錯,便接過點頭謝了。
走到門口,看到徐伯仍獨自在花圃里忙碌。
他走上前去打招呼,正看見徐伯侍弄著一盆閑花,那花只有指節大小,花瓣輕卷細長,呈五色分布。
正是劉馳馳在鮑氏家廟所見那花,也是有一晚甜兒送到劉馳馳和小仙房內的花兒。
他不覺“咦”了一聲。
徐伯回頭看他正盯著手中的花發呆,便問道:
“怎么,你認識這花?”
蘇楚瀾搖搖頭,他的確叫不上這花的名字。
徐伯呵呵道:
“幸虧你不認識!”
他問:“此話怎么說?”
徐伯笑著略是神秘地說:
“此花乃稀罕品種,名叫往生草,花開五色,細香悠長,古時心有邪念之術師常用它來盜入人的夢境。”
蘇楚瀾聽后,臉色頓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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