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搖曳,腳步急雜,顯然來者不止是一個人。.
劉馳馳一驚,迅速從地上直起身來,拉過朱溫快聲問道:
“來者是些什么人?”
“不清楚。”朱溫誠懇答道。
看來人既已走近,劉馳馳微是推了他下道:
“去問問。”
朱溫略微一愣,無奈中朝前兩步舉手示意道:
“來者何人?”
對方幾人停住腳步,一人挑燈到跟前看了下笑道:
“我講是誰呢,本來是朱大頭領!”
顯然對方認得朱溫。
朱溫端倪嚴肅著還未措辭,對方那人先行解釋道:
“我們哥幾個奉命帶個女的來見兀頭領。”
“哪個兀頭領?”
“還有哪個,不就是在嶺南一帶山里投奔孟將軍的阿誰。”
說著話,笑容里猶自帶著些意味深長。
看對方這副表情,朱溫略是大白了些一二。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自軍師來這里后莊子里這幾日管束得甚嚴,哪容得下隨隨便便從外面花樓上帶個女人回來,這事有些蹊蹺。
他微作不經意地問道:
“女的?哪來的女的?鎮里花樓上的女人能隨隨便便帶得進來嗎?”
對方笑得更是詭異,只見他略是靠近朱溫,幾乎貼著耳鬼祟道:
“不是鎮子上的,是跟那胖子一道的阿誰姑娘。”
聲音不大,但一旁的劉馳馳和李默余卻聽得真切。跟胖子一道的,如那胖子是殷十六,那女的不就是簡彤嗎!
朱溫也嚇了一跳,身后這伙人正是沖著姓殷的胖子和這女子來的,這姓兀的也太過膽肥了,連在押人質的本家兒意也敢打!
他正愣著不措辭,那人以為他不懂何意,索性一招手朝身后道:
“把人押過來!”
身后的燈火靠近,比及近前,推押到燈光里的不正是一臉粉顏含怒的簡彤!
簡彤身著粉色裙衫,雙手被縛綁在身后,多日不見,杏臉顯是瘦了,帶著些許憔色,但縱是如此,依然阻不住她一臉的怒容。
“快將姑奶奶我手上的綁繩解開!你們今日膽量不小,敢將姑奶奶我綁起來!你可知道這一路以來,你們將軍都不曾敢虧待過我,你們今日是活膩了不是!”
那人聽她一頓罵,陪臉尬笑道:
“姑娘你且別怪我,鄙人所辦都是兀頭領叮嚀的,要說理你只管找他說去便是,我們只管照著指令行事。”
“你們”
簡彤惱不當作遏,小臉氣得通紅,可愣是拿他們沒有一絲法子。
這措辭當口,劉馳馳略是從朱溫背后現出半個身子,微作咳嗽著抬起頭來。
驚鴻一瞥,簡彤豁然間瞪大了眼睛。
“馳”
劉馳馳忙把手比在嘴間,暗中中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簡彤頓時心意了然,立刻顏色轉作和悅不再措辭。
聽她陡然間出聲,押他的那人奇怪道:
“什么,你剛說的什么?”
簡彤嘴角一揚不屑道:
“遲了給本姑娘松綁,可就沒人能救得了你們了。”
她見了劉馳馳之后心意宛轉,連之前用的“姑奶奶”這稱號也直接棄之不消了。
那幾人聽罷直笑。
“此刻若是給姑娘你松了綁,恐怕頭領怪罪下來,才真沒人可以救得了我們幾個了。”
簡彤此時已全然不管他們在說些什么,直顧傻傻看著劉馳馳端倪含笑。
劉馳馳趕緊一把別過頭去,唯恐這丫頭一犯傻露了餡。
“朱大頭領怎么樣?”領頭的那人道:
“這下我等可以把這姑娘帶走了吧?兀頭領還在那屋等著呢。”
說畢,又是不懷好意的笑。
朱溫明知劉馳馳一伙不會等閑放過他們,卻又一時不知如何答復,只好佯顧擺布瞥了眼劉馳馳道:
“這個么”
見劉馳馳暗地址頭,他方才擺了擺手道:
“走吧,走你們的。”
那幾人拱手道別,回頭笑著推搡簡彤繼續往里走。
剛和默余他們錯肩而過,三人便急速出手
以阿蠻能力,對于這幾人綽綽有余,本是不需默余和劉馳馳動手的。無奈事發告急,必需速戰速決,時間一長,弄出什么稍大點的動靜,難保不會生出什么新的事端來。
這是幾人都不肯看到的。
過程不需細述,三兩下這幾人就被制服躺下了,只留領頭那人被劉馳馳一把尖刃抵住了喉嚨。
那人面似死灰一般,才電光火石之間本身的存亡就被置于別人的劍刃之下,情形急轉直下,如何不教他膽寒心驚。
“好漢饒命,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非曾想對這位姑娘怎樣。”他顫抖著告饒,腿腳抖如篩糠一般。
劉馳馳不想聽他解釋,手上施力低落著聲音問道:
“我問你,這側院廂房是住著的可是一個叫做兀龍的男人?”
那人被逼在劍刃上魂已丟了一半,趕緊道:
“正是,我們本也與他不熟,只是被派到他手下干事罷了,這還沒幾日功夫嗯!”
話未說完,劉馳馳一掌下去,那人瞬間便癱暈在路邊上了。
“果不其然,真是兀龍他們一伙。”劉馳馳蹙緊眉宇。
“是啊,萬沒想到他們竟也投靠了黃巢軍。”默余也跟著搖頭喟嘆。
“沒什么想不到的,早在清涼山那次,他們一伙不是已跟黃巢軍暗有勾搭了嗎!”
劉馳馳說著,一劍挑斷簡彤身后的繩索。
燈影下簡彤一語不發,獨立半晌倒猶自先紅了眼眶。
“簡彤丫頭,你還好吧?”默余半天聽不見她吱聲,扭臉關切問道。
簡彤這時方才淚如雨下,霎時濺濕了一張如花嬌顏。
劉馳馳心頭一酸,伸手撫拍她肩膀,她便慟哭著一頭栽進他懷里了。
劉馳馳一愣,雙手尷尬地撤在一旁,過好半天才敢輕放于她肩膀上,撫拍著安撫道: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了嗎。”
簡彤不管,猶自伏在他懷里泣氣道:
“怎么沒事?如不是你,我怎會好端端跑這趟勞命的差事,又怎會無端端受這么些委屈,我不管,我要你賠我!”
說畢又是一通抽泣。
“好了,賠就是。你默余哥哥也不好,早知道讓他去的,你留在金陵城里就好了。”他只好安撫道,順帶著拖了個李默余來墊背。
默余扭頭一臉無辜朝標的目的他們,此刻如要讓他把眼紗摘開,他定會在劉馳馳身上狠盯出幾個洞來。
劉馳馳,你這小子當真鬼精得可以,脫不了這丫頭的干系,卻無端端拿我來推搪做什么!
阿蠻對漢人間的人世滄桑、感情無常歷來無甚興趣,更談及不上關心,一見這場景只視若不見,卻回頭訝異道:
“哎呀,那叫朱溫的哪里去了?!”
劉馳馳驚覺回頭,卻發覺身邊早已空空蕩蕩,不見了朱溫的人影。
定是剛才急著救人,一時疏忽讓此人鉆了空子。
他懊惱著嘆聲道:
“該死,這人是個禍害,我怎能如此疏忽了!”
簡彤有些印象,趕忙起身回憶說:
“那人剛是分開了不久,你們打斗時我還看他于一旁好好地站著。”
默余急道:
“那還不趕緊去追?”
劉馳馳思忖著擺手避免道:
“算了,跑就跑了,他還有兩條人命的事在我們手中,諒他也不敢怎么聲張,還是先抓緊時間到后院救十六要緊。”
大師一聽有理,便先放置阿蠻留下措置那幾人的善后,余下人等一刻也不敢遲誤地往后院趕去。
一路上簡彤靠近馳馳問道:
“你們安知道十六爺被關押在何處的?”
劉馳馳邊走邊把朱溫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簡彤納悶,停下愣道:
“可我并沒有被關于后花園的地室中啊。”
劉馳馳一聽也停下來,著急著追問道:
“那十六呢?”
簡彤搖頭。
“我并不知他被關于何處,我們倆人并沒關在一起。我是被單獨關押在后院的一座廂房里面,不靠花園,是一處甚是僻靜之地。”
“那十六會不會被關押在后花園的地室中呢?”默余也覺不妙,趕緊補問了一句。
簡彤還是搖頭:
“我真不知道,自一來揚州我倆就被分于兩處看押了,我從未見過他,也不知他近況如何。”
劉馳馳急蹙眉頭思忖半晌,咬牙道:
“但愿那朱溫沒騙我們,非論怎樣,我們都只能先去后花場地室探探再說。”
那兩人無聲,顯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半晌,阿蠻趕上來,見三人路邊站著略有不解。劉馳馳便將工作顛末說了一便,阿蠻道:
“那劉爺還等什么,先往后花園出發便是。”
劉馳馳道:
“若是朱溫那廝騙了我們呢?”
阿蠻想都不想道:
“那就將這茱萸莊鬧他個天翻地覆!”
默余點頭,一臉嚴肅道:
“屆時,寧拆了莊子也要把十六找出來!”
一抹夜色里,四人影子疾掠而過,標的目的后花園的方標的目的竄去。
茱萸莊的后花園子,比想象中還要安靜了許多。
風起拂竹,惹來竹葉一片颯颯聲響,蓮塘起皺,荷葉比鄰相接,芬芳四溢。假山盡頭,一架九曲石橋浮于水面,蜿蜒通于翠亭處縈繞而去。
劉馳馳率先趕到,呆立中深吸口氣道:
“這偌大的花園哪里能尋見地室的影子?”
默余忽舉手指在唇間一比,輕聲提醒道:
“噓—有人!”
四人迅速俯身于假山石的草叢后面,借助皎白的月色,隱隱看對面石橋上走來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