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婆滿臉堆笑,帶著兩個健仆,將繡娘給帶走了。
劉全小心翼翼的看去,發現王旭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憐憫,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下去吧,宋縣令到的時候在通知我。”
王旭輕輕揮手,示意劉全可以走了。
劉全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推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將門關上。
離開西院的時候,養鷹的老董,正巧從西院的鷹房里出來,看到劉全滿頭大汗,奇怪道:“劉管家,怎么把你熱成這樣?”
“原來是老董啊。”
劉全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汗水,答非所問道:“這大中午的,你吃了沒?”
“還沒,正準備去呢。”
王家的下人中,老董算是最特殊的一個。
他每天的任務就是訓鷹,保證元寶有足夠的飛行時間,不會在鷹房中無聊。
平日里,除了王旭以外,連劉全都管不到他,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走吧,跟老哥出去喝點。”
劉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開口叫上了老董。
老董是北方漢子,屬于那種大冬天,后半夜你喊他喝酒,他都睡下了,一聽酒字,也能麻溜爬起來,跟你對瓶吹的人。
聽到有人請喝酒,老董當仁不讓,樂呵呵的跟上去:“今天是啥日子,劉管家你這種大忙人,居然也有心思喝酒了?”
“就是想喝了。”劉全回答的比較含糊。
老董也不以為意,繼續之前的那個問道:“劉管家,這這是干啥活去了,整這一身汗?”
二人走出西院,被冷風一吹,劉全緊了緊衣領,低聲道:“要說被少爺嚇得,你信不信?”
“不能吧,少爺才九歲,能把你嚇成這樣?”老董當然不信。
劉全咽了口吐沫,小聲道:“以前我也不信,可今天我知道了,少爺才是最冷的那個,打骨子里就有一種冷。繡娘你知道吧,前幾個月,新進來的那個丫鬟,長得特漂亮那個。”
“知道啊,那丫頭長的真標正,我見過那么多人,也不敢說有哪個,能比繡娘更漂亮的,長大后絕對是個大美人。”
老董說到這里,才想到繡娘是王旭當丫鬟,當下人的是不能議論的,趕緊改口道:“你說這個干嘛?”
“賣了,直接就賣了。”劉全滿是心悸。
“什么賣了?”
老董沒有趕上,忍不住追問道。
“繡娘啊,少爺說繡娘不安分,說賣掉,沒過半柱香的功夫,牙婆子一到就把人領走了。
走的時候啊,繡娘那個哭,我都看不下去了,少爺卻面不改色。你說,繡娘在少爺身邊也有幾個月了,就算是塊石頭,天天在身邊擱著,也得有點溫度了吧。
你沒看到少爺當時的臉色,賣一個大活人,就跟賣了兩斤豆子一樣,冷的讓我頭皮發麻。我臨走的時候,少爺看了我一眼,目光一對,我當時差點跪下來。
我劉全,雖然沒大多本事,也算走南闖北,見過些小世面了。
看了今天的事,我才發現少爺是真嚇人,他不但說話不像少年人,就連性子也不像,在他身邊的壓力,比跟在老爺身邊還大。”
劉全一邊說著,一邊往西院看去,生怕王旭會沖出來一樣。
就像老董說的,少爺才九歲,自己一拳就能將他打倒,但有的時候,敬畏跟年齡和體型沒關系。
自家少爺往椅子上一坐,就像一座大山在那,壓得你喘不上氣來。
有時候劉全也琢么,難道真跟災民說的一樣,自家少爺是星君轉世,上輩子是天上的神仙。
要不是神仙,怎么能干出這么多神仙才能干出來的事,還那么的有威儀。
對于劉全的想法,王旭并不知道,知道了或許也不會關心。
他的心智,畢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跟真的孩子一樣,圍在父母面前撒嬌,或者跟三兩個小伙伴出去玩泥巴。
幸好,本體離開之前,玩了手圣人降世,生而不凡的把戲。
再加上此方世界,真的有鬼神之說,久而久之,人們也將他的早慧往神仙,圣人,星辰方面考慮,要不然換成純粹的古代世界,弄不好得被人當成妖怪。
“老師出去了兩個月,音訊全無,也不知道將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在有幾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縣試,錯過這場,下次再考就是明年,我可不想等那么久。”
王旭看著窗外,縣試得中,便有童生功名,文氣加身。
他需要的不只是功名,還有文氣加身的自保之力,這種沒有力量的感覺,不是他喜歡的。
所以,今年他肯定會下場,博一個童生功名回來。
三年后,十二歲的時候,再博一個秀才。
按照他的想法,三年一次,十八歲中進士,不能再晚了。
他的路,不是入朝做官,而是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有唐、宋、元、明、清,五代大家做后盾,以文成圣容易,區別只在于是真圣,還是亞圣。
成為孔圣那樣的真圣,便是不弱七階的大能,如果是孟圣那樣的亞圣,則是堪比七階的六階無敵存在。
王旭的心很大,成圣便成真圣,亞圣有什么意思。
反過來,在孔圣專美于前的情況,比肩孔圣,功蓋孟圣,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他需要時間,大把大把的時間,他要贏的不是某個書生,甚至不是某個黨派,而是這個天下,這個儒家。
文道不比其他,不成圣,百年之后便是一捧黃土。
所以,他的時間只有百年,不成功,便成仁,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只有成圣之后,再喝下不老泉,才不用擔心文氣被其他力量沾污,在此之前,任何延壽的東西都碰不得。
靜!!
王旭提筆書寫靜字,平心靜氣。
一連寫了十幾篇,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縣上的宋縣令到了。
“少爺,宋縣令到了,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聽到下人傳來的話,王旭放下紙筆,也很想見一見這位新任縣令。
他打算今年下場參加縣試,不用說,這位新任縣令,便是三位主考官之一。
按照往年的規矩,縣試之中,三位主考官會分別由縣令,縣上公學的學政,還有一位從金山府下來的監考官,三人共同主持縣試。
雖然王旭自負,童生考試手到擒來,卻也不會自大到,認為宋縣令這個主考官沒有用處。
要知道,在考場中,有個詞叫壓才。
才是才華的,唐宋時期,追捧神童,出過很多少年進士。
比如晏殊,楊廷和,寇準,郭元振,黃潛善,徐稚,這些人都是十幾歲中進士,以后飛黃騰達的神童。
到了明朝,科舉的規矩越來越多,文人開始逐漸反感神童,因為很多十幾歲中舉,中進士的神童,用現代話說就是高分低能。
還有一點就是,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考了一輩子,而立之年才中進士,你十幾歲就是進士,讓我們情何以堪。
于是,就有了壓才的說法。
意思是,這人才華有,但是得壓一壓,磨一磨銳氣。
明朝中后期,壓才,壓制神童,成了科舉的潛規則,漸漸神童便少了。
王旭有五代大家的文獻作為參考,童子試手到擒來,就怕有人看他年幼,要壓一壓他,故意不讓他中。
所以,見到宋珧的時候,也要將話點給他,不求他在縣試的時候開綠燈,只要別亮紅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