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時候見證四分衛的另外一項技能了。”在進攻開始之前,柯克進一步向觀眾做起了解釋,“控制比賽時間,控制比賽節奏,還有,將勝利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這是一項基礎的簡單技能,卻不是每一位四分衛都能夠熟練掌握的。”
比賽即將結束,還有三分十六秒,場上比分是“10:24”,舊金山49人領先,必須兩個球權才可能追的上,這也意味著,49人掌握著主動。
在這樣的情況下,進攻組的任務不是繼續達陣,或者繼續得分,而是消耗比賽時間。一般來說,球隊的教練組會采用大量的跑球戰術,每一次跑球都可以消耗六到十秒的時間,而四分衛完全可以將進攻之前的四十秒倒計時全部消耗完畢,在最后時刻開球,然后通過跑球,進一步消耗時間。
來來回回,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戰術,即使是三振出局,他們也可以消耗一百秒左右。
但,如果某一次跑球,跑出了大碼數;又或者是某一次突襲傳球,完成碼數之后,再次拿到了首攻,這就意味著進攻組還可以故技重施,繼續消耗時間。
消耗的時間越多,留給對手的窗口就越小。
更重要的是,傳球的風險太大,可能被抄截,乃至被回攻;而跑球的風險更小,跑衛集中注意力在保護球之上,不要貪心進行沖球,那么幾乎就不可能出現掉球的危險。另外,四分衛直接將橄欖球交給跑衛,這也不存在被突襲擒殺的可能。
簡而言之,方方面面來說,這都是最穩妥、也最正確的選擇。
除非是出現小概率事件,跑衛掉球了,對手拿到了球權,完成回攻達陣;又或者是四分衛和跑衛配合失誤,沒有消耗太多時間,干脆利落就三振出局——如此小概率事件,在橄欖球賽場上還真的出現過,而且比想象中還要更多。
所以,正如柯克所說,現在需要見證的就是四分衛的另外一項技能了:比賽控制。不是控制進攻,而是控制整個進攻組的推進節奏,有效地消耗時間。
重新上場之后的陸恪,進攻組完成列陣之后,陸恪沒有著急著開球,還是按照習慣,閱讀防守。
腦海里不斷回想著吉姆剛才的囑咐,“跑球,跑球,還是跑球。”陸恪所需要完成的工作就是,開球,然后將橄欖球交給跑衛——不是馬庫斯林奇,而是肯達爾亨特,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亨特,猶如坦克開路一般,浩浩蕩蕩地前行,這就可以了。
沒有戰術可言,也沒有技巧可言。吉姆不斷地重復著,前后叮囑了三次,因為他知道,新秀四分衛往往有強烈的表現欲,終究忍不住想要秀一秀,結果卻往往會出現失誤,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但此時,陸恪卻有不同的想法,“教練,猛虎隊擺出了強力防跑的陣勢,亨特根本跑不出去兩碼的,甚至可能會損失碼數。”
耳機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不是吉姆哈勃的,而是坐在球場上方戰術分析室里的布萊恩漢普頓。
戰術分析室,英文的稱呼是“WarRoom”,直譯過來就是“戰爭房間”,彌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每一個球場上方都有兩個戰術分析室,如同更衣室般,分別給主隊和客隊使用。
這是每一支球隊的現場指揮堡壘,數據分析師、球隊經理、球員管理經理等等,全部都將齊聚一堂——如果球隊老板心情愉快的話,他們也可能離開自己的貴賓包廂,前來戰術分析室,鼓舞士氣。
每一檔戰術的安排,球場旁邊的教練員將和戰術分析室進行直接溝通,而后下達指令。一般來說,主教練是拍板指令的那個人選;偶爾,強權的球隊經理卻搶過指揮權,在比賽之中直接下達戰術指令。
舊金山49人團隊之中,特倫特巴爾克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他沒有干擾球隊的戰術工作,全權委托給了吉姆哈勃;所以,戰術分析室里掌控主動權的就是布萊恩漢普頓,他是球隊的戰術總監,負責總結所有數據分析師的數據,結合球隊戰術手冊,在比賽過程中,實時給予反饋。
在戰術安排之中,布萊恩、吉姆和陸恪,這三個人是一條線路之上的,直接展開溝通;如果進攻組教練、防守組教練、四分衛教練、線衛教練等等需要進行溝通,他們將通過手中的對講機,切換頻道之后,進行插話。
“陸恪,按照計劃,按照計劃!”布萊恩重復了指令,似乎根本沒有打算傾聽陸恪建議的打算。
“我的意思是,如果選擇短傳,出其不意,在保證傳球成功率的情況下,我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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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球員的跑動,消耗更多時間。這遠遠比亨特跑球之后,直接遭遇撞墻式攔截,然后進攻結束,要來得更加合理。”陸恪還是再次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這一次,布萊恩居高臨下地看了看場內:
猛虎隊在前線堆積了七名球員,猶如銅墻鐵壁一般,嚴嚴實實地封堵了所有的跑球路線;而四名二線球員則稍稍后退,站在六碼、七碼遠的位置,防守潛在的傳球可能。整體而言,他們幾乎放棄了突襲的策略,整個防守重心都發生了傾斜——
所有人都知道,49人要跑球。
布萊恩輕嘆了一口氣。
按常理來說,所有人都知道49人接下來的計劃,但所有球隊也都還是會選擇跑球,消耗比賽時間的戰術,本來就是簡單粗暴,卻行之有效,根本不怕對方識破。
可是,現在比賽還有三分十六秒,49人不僅僅需要消耗時間,還需要取得一次首攻,這樣才能進一步壓縮猛虎隊的窗口。
“吉姆,由你決定。”這是一個五五分的概率,布萊恩不是下達命令的那個人,吉姆才是。
吉姆站在場邊,腦袋上帶著耳麥,來回踱步,他停頓了片刻,視線落在了陸恪身上,認認真真地看了看,“陸恪,按照你所想的。”骨子里,吉姆是一個賭徒,從來都是如此。
陸恪沒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開始改變戰術;但,49人的球員們沒有移動,猛虎隊的球員們也沒有移動,似乎所有人都篤定了,這一次戰術改變是煙霧彈。
再次后退之后,陸恪站在了手槍陣型之中,亨特就站在自己的右手邊,四碼之外。
沒有花哨的虛晃一槍,陸恪直接宣布了開球,雙手接住橄欖球之后,快速后撤步,朝著右側邁開了腳步,但僅僅只是走了兩步,視線余光就捕捉到了右側的一名猛虎隊球員。
那是一名外線衛,他出人意料地展開了突襲,趁著49人進攻鋒線人手不足的空檔——五人面對七人,快如閃電地繞開了球員,斜插地突進49人的口袋之中。
“亨特!”陸恪揚聲喊到,接下來,不管亨特是否注意到了,連忙改變了自己的跑動方向,朝著左側快速移動,這一來一回的時間消耗,隨后陸恪沒有再猶豫,抬手就將橄欖球傳了出去。即使稍稍耽誤了一下,這依舊僅僅只是兩秒到兩秒五左右的快速出手。
橄欖球高高地躍起,越過了防守組球員的壁壘,然后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防守鋒線和防守二線之間的空檔,約莫是一記五碼的傳球,在一片防守球員之中,一名49人球員就這樣殺了出來,輕輕躍起,完成接球。
“傳球!這居然是一記傳球!”演播室之中,柯克也不由表示了訝異,“八十八號,洛根紐曼,輕輕松松摘下了橄欖球,而后開始強勢推進。猛虎隊的防守組完全措手不及,沒有跟上速度,紐曼完成了一次十三碼的推進,這才被截停下來,漂亮!”
“兩支球隊的戰術都做出了小小的調整。”泰迪注意到了猛虎隊的外線衛曼尼勞森,在屏幕之上將他圈了出來,“猛虎隊在最緊張的時刻,采取了單人突襲策略,效果十分出色;但陸恪敏銳地嗅到了危機,快速回避,然后迅速完成傳球。哇哦,這小范圍之內的短暫交鋒,依舊精彩!”
“49人再次開始組織進攻,居然是快速開球?”柯克和泰迪的解說還沒有來得及結束,驚呼聲立刻傳來,柯克迅速解說到,“電光火石之間,陸恪輕輕跳躍起來,再次完成了一個五碼的短傳,這一次接到橄欖球的是邁克爾克拉布特里,利用身體的優勢,強勢完成了一次九碼的推進,距離再次拿到首攻只有一碼。”
“吼吼吼。”柯克不由暢快地笑了起來,“連續兩次出其不意的快攻,僅僅消耗了不到三十秒,但舊金山49人已經成功推進了二十二碼,所有人都以為他們要消極怠工,消耗比賽時間,結果他們卻持續展開推進?這下,猛虎隊的防守組完全手忙腳亂起來了。”
“這著實是讓所有人感覺到了意外,聽見了嗎?解說席之上,驚呼聲根本停不下來。”泰迪也跟著笑了起來,“柯克,你猜,下一次進攻,49人到底選擇傳球還是選擇跑球?”
“僅僅只有一碼就再次拿到首攻?嗯,我猜……陸恪自己跑球。”緊張時刻,柯克卻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潛臺詞是說:誰都無法預料到49人接下來的進攻選擇,“這對于猛虎隊來說,情況越來越困難了,現在他們需要作出判斷,這是一次消耗時間的跑球,還是一次持續進攻的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