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分區賽結束了,夜幕漸漸降臨了下來,喧鬧了一整天的城市也漸漸進入了夢鄉,萬家燈火陸陸續續地熄滅了大半,但空氣之中依舊殘留著沸騰的喧囂,深呼吸一口氣,就可以感受到這片土地的喜悅和幸福,一場分區賽的勝利,久違地再次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陸恪的座駕在夜色之中緩緩地前行,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不斷回顧著晚上的第二場分區賽,驚嘆連連,“……老狐貍,真的是老狐貍,比爾比利切克真的太狡猾了,在戰術運用方面,他確實堪稱大師,你注意到了嗎?上半場的比賽策略……”
坐在副駕駛座之上的坎蒂絲,微微側過身,看著比手畫腳的陸恪,明明正在開車,卻依舊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示意著戰術布置,就好像正在下圍棋一般,以形象生動的動作來詮釋出比賽里的細節,眉宇之間的專注和投入,正在輕輕涌動著。
全神貫注的陸恪,眼睛似乎正在閃閃發光。漸漸地,世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陸恪的聲音在涌動著,一點一點地描繪出那個屬于他的世界,他自己的世界。
坎蒂絲就這樣專心致志地注視著陸恪,不由自主地,嘴角輕輕地上揚了起來。
陸恪的動作突然就停頓了下來,轉頭快速地瞥了坎蒂絲一眼,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啞然失笑,“抱歉,我有些太過投入了。”
“我知道。”坎蒂絲點點頭,潔白的貝齒輕輕地咬住了下唇,眼波流轉,笑容暗暗地涌動著,“但我覺得這很有趣。每次提起戰術的時候,你的眼神都會變得不一樣,仿佛可以打開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門,那是屬于你的世界,就好像伸展臺是屬于我的一樣。”
陸恪有些生澀地撓了撓頭,歡快地大笑起來,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沒有辦法,職業習慣。你知道嗎?進入職業聯盟之后,真的是完全不一樣,橄欖球的戰術,是體育,是競技,但也是數學,是天文,是物理,真正地鉆研進去,那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即使是現在,我們球隊自己的戰術手冊,我也不能說,我完成吃透了,然后今天觀看愛國者隊的比賽,我才終于明白,為什么比利切克能夠如此讓人忌憚!”但說著說著,話匣子就再次打開了,絮絮叨叨的話語又停不下來了。
甚至于,陸恪忍不住用右拳砸了砸方向盤,“以前每次觀看大曼寧和布雷迪的比賽,更多就是湊熱鬧,一直都不太理解,為什么小馬隊每次對上愛國者隊,總是落于下風。現在終于明白了,小馬隊只有一個大曼寧,而愛國者隊則有比利切克和布雷迪,以一敵二,這著實太困難了。”
坎蒂絲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陸恪,眼底的暖暖笑意正在潺潺流動。
第一次意識到茱莉亞喜歡陸恪的時候,坎蒂絲腦海之中更多是困惑,因為在她的眼中,陸恪就是一個朋友,一個爽朗陽光的大男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所有的相處都特別自然,不會別扭,也不需要花費心思,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兩個人并肩而行,就如同旅伴一般。
但現在,坎蒂絲卻忽然意識到,陸恪是一個男人,一個具有人格魅力的男人,那種清爽的荷爾蒙氣息在舉手投足之間洋溢出來,專注而明亮的眼睛背后,有傷痛,有悲傷,有喜悅,有無數的故事,最重要的是,有夢想,有堅持,有執著,有拼搏,還有專注。
他是一個值得讓人喜歡的男人。
喜歡。
腦海里靈光一閃,如同閃電一般,坎蒂絲的臉頰就微微發燙起來,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簾;但耳邊依舊可以清晰地聽到陸恪那淡淡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絲磁性,如同貓爪一般,一下,再一下,輕輕地撩撥著心弦。
“糖糖?”陸恪的呼喚聲傳了過來。
普通的一個呼聲,卻如同驚雷一般,突然在耳邊炸響,坎蒂絲猛地就坐直了身體,一個不小心,膝蓋就撞在了前面的擋板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抬腿,然后就齜牙咧嘴起來,可以清晰地聽到陸恪歡快大笑的聲音,隨后還是關切地詢問到,“你沒事吧?這位淑女,請保持形象好嗎?”
坎蒂絲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自我吐槽到,“在你面前,還有形象可言嗎?”
但說話的同時,坎蒂絲卻根本不敢抬頭迎向陸恪的視線,因為現在臉紅心跳的狀態著實太不正常了,只能假裝正在打量著四周的景色,稍稍慢了兩拍,然后坎蒂絲這才注意到,車子已經停靠在了路邊的停車位。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了坎蒂絲臨時居住的民宿門口。這就是剛才陸恪呼喚坎蒂絲的原因。
剎那間,坎蒂絲就知道,自己剛才走神的糗態已經暴露了,她也是緊緊地咬住下唇,閉起眼睛來,羞愧得恨不得立刻鉆到地洞里,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冷靜,語氣平靜地說道,“謝謝護送我回來。今天的比賽非常精彩,我是說,49人這一場。那么,下一場比賽,祝愿好運咯!”
盡管,坎蒂絲還是在試圖繼續多說一點,表示出自己的鎮定,但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草草地結束之后,坎蒂絲就燦爛地看向了陸恪,打了一聲招呼,“晚安!開車回去小心。”無比開心地揮了揮手,然后就打開車門,再次道別之后,這才關門轉身離開。
“冷靜。冷靜。冷靜。”
坎蒂絲一直在內心喊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小鹿亂撞的心緒卻正在漸漸脫離控制,用盡了全身力氣,這才阻止自己不要快步小跑起來,落荒而逃,否則剛才所有的努力都要功虧一簣,徹底暴露在陸恪面前,這真的是太糗了!
一步,再一步,坎蒂絲第一次走上伸展臺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緊張,短短不過十碼的距離,卻仿佛經過了漫長的一整個世紀,她終于來到了民宿門口,掏出了鑰匙,然后轉過身,果然就看到了從副駕駛座探出身來的陸恪,正在確認著自己安全到家。
坎蒂絲微笑地揮了揮手,推開大門,盡力保持優雅地進門關門,整個背部就死死地貼在了門板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劇烈跳動的心臟幾乎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她忍不住就無聲地尖叫起來。
剛才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會有心動的感覺?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怎么可能出現在她和陸恪的身上?不對不對不對,所有事情都不對了,但,為什么她還是想要尖叫!仿佛整個世界都正在綻放煙花,為什么!
陸恪的視線始終注視著那扇關閉起來的大門,隱隱約約可以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種滿頭霧水的感覺著實難以描述,歪了歪頭,認真想了想,但終究還是找不到答案,只能重新啟動引擎,緩緩地離開。
今晚,有點奇怪。
洛根推開了后院走廊的玻璃門,月光灑落在茱莉亞的肩膀上,勾勒出那個孤單落寞的身影,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在茱莉亞的身邊坐了下來。
茱莉亞翻了一個白眼,瞥了洛根一眼,沒好氣地抱怨到,“現在再來道歉,遲了。”
洛根也不反駁,只是默默地安坐著,然后真心實意地勸告到,“茱莉亞,我是認真的。斑比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為什么?”茱莉亞打斷了洛根的話語,轉過身正視著哥哥,急切地追問到,“所以,你和陸恪認識了這么多年,卻和一個混蛋交朋友?然后你還介紹他給我認識?還允許他帶我前往返校舞會?”
“朋友是朋友,但那不一樣……”
洛根試圖辯解,但茱莉亞卻再次打斷,根本不給洛根機會,“還是說,因為你喜歡陸恪?所以你才一直在試圖阻止我?”
“什么?”洛根一臉懵逼,話題是怎么跳躍到這里的,猛地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地說道,“茱莉亞,你是不是’神秘力量’看太多了?那些腦補的故事……怎么可能?老實說,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們的腦袋回路?想太多,絕對是想太多!”
茱莉亞呆呆地看著洛根又荒謬又好笑的表情,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憂傷而苦澀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起來,越笑就越開心,好不容易笑過之后,這才漸漸平復了下來,“洛根,你是故意的,對吧?”
“……是的。”謊言終究還是被戳穿了,洛根也沒有再繼續辯解下去,坦然地說道,“我的隊友,我的朋友,嗯,不,不不。”洛根一臉敬而遠之的表情,頓時就把茱莉亞再次逗樂了,洛根慌慌張張地說道,“我是認真的。你不知道,’妹妹’,在我們的球隊之中可以衍生出多少話題。”
茱莉亞懵懂地點點頭,漸漸反應了過來,“我知道,你在保護我。但你應該相信我的判斷,更何況,我喜歡的又不是別人……”
洛根懊惱地長長吐出一口氣,仰天長嘆,一股“女大不中留”的郁悶濁氣在胸口涌動著,肩膀耷拉下來,無可奈何地說道,“茱莉亞,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那些男人都非常非常危險,不要輕易地相信其他人,即使是斑比也是一樣。但……如果你想要執行的話,那就勇敢地追吧,我始終會站在你的身后,為你保駕護航。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