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二十七號的橫向跑動,十四號的手起刀落,還有剛才擦肩而過的八十八號,三個動作連貫起來,瞬間就如同閃電劃過天際般,照亮了皮埃爾保羅的整個大腦:這是一個短傳戰術,他此時已經照顧不到八十八號和十四號了,但至少,他可以阻止二十七號的接球。
職業球員的本/能判斷和反應,皮埃爾保羅強制性地緊急剎車,但已經來不及二次啟動了,只能原地一個魚躍,飛快地朝著二十七號的方向撲了過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防守動作,第一時間就完成了重心的調整和魚躍的飛撲,皮埃爾保羅居然險之又險地撞到了二十七號的大腿位置,緊接著,地心引力的拉扯和撞擊就變得混亂起來,兩個人狼狽地跌做了一團,在草地之上翻滾了起來。
“好樣的!”
皮埃爾保羅暗暗握了握拳頭,為自己加油鼓勁,但整個世界翻天覆地的最后,抬起頭,卻看見了一顆橄欖球高高地滑過天際,在陰郁灰暗的濛濛細雨之中勾勒出一抹驚心動魄的彩虹,皮埃爾保羅的瞳孔不由瞪到了極致:
怎么回事?剛才十四號不是就已經傳球了嗎?橄欖球不是就已經出手了嗎?這滯后飛行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現在橄欖球才剛剛到達自己頭頂?而且還在持續上升?這,這不符合常理!等等,難道……難道說……
皮埃爾保羅狠狠地砸了砸草坪,粗話脫口而出,“草!”
調整腳步。
這是開球之后,陸恪站在口袋之中的第一個腳步,一邊調整腳步,一邊打開視野,整個球場盡收眼底,從右往左,四名接球球員的位置和對位都一目了然;然后,慢了半拍,陸恪這才注意到右側突飛猛進的九十號防守端鋒。
左側感知和右側感知的分數果然還是太低。
僅僅只是半拍的空間,九十號就已經進入了視野范圍,兇狠的沖擊勢頭迸發出了一股志在必得的尖銳和狂妄。
剎那間的視線交錯,陸恪的瞳孔微微一收,腦海之中的思緒,不僅沒有慌亂,反而越發冷靜下來,捕捉到了對方肩膀重心的晃動,似乎正在防備著馬庫斯的對位拆擋,這所有一切都發生在一毫秒的瞬間,陸恪也來不及判斷正確和錯誤,條件反射地就做出了回應。
一邊高聲呼喊著,“7!7!7!”這是七號跑動路線,示意馬庫斯放棄拆擋,而是扯動一個短傳接應路線。
一邊邁開腳步,快速朝著反方向橫向移動,拉開空間,避免電光火石之間,馬庫斯沒有能夠理解戰術。
腳步快速移動的間隙,陸恪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所有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僅僅只是遵循著戰術意識的本/能,猶如野獸般的直覺,快速抬起了右手,朝著馬庫斯的跑動方向,拉開手臂,做出了傳球動作。
出手的瞬間,視線余光捕捉到了馬庫斯和洛根兩個人的站位,還有吉恩的站位,那錯綜復雜的龐大信息,無比清晰也無比生動地呈現在了腦海之中,手腕瞬間的剎車,稍稍扭轉了一下身體,手臂持續往后拉大了一些,整副弓弦完全拉成了滿月。
拉弓,射雕。
手臂快速揮舞,手腕迅速調整,出手時刻的入射點改變了角度,整個拋物線又高又遠地拉了出來,那細膩的變化控制,從手臂到手腕,從腰部到腳步,力量的傳送融會貫通,就仿佛六脈神劍終于打通了任督二脈之后,所有事情都變得連貫起來。
“嗖。”
干脆利落的破空聲響,橄欖球就這樣滑過天際,猶如一把利劍割裂陰霾遍布的蒼穹,化作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聲勢浩大地朝著深遠區域狂奔而去,那勢如破竹的傳球聲勢迸發出了一股駭人的力量,盡管是彩虹傳球,卻堪比炮彈一般。
剎那間,全場矚目!
“攻擊!”
泰德吉恩雙腳狠狠蹬地,瞬間啟動、瞬間爆發,整個人就直接飛奔了出去。
本來就位列在外側,而吉恩這一次又朝著邊線方向沖刺而去,一條小斜線的跑動路線,不走尋常路地拉開了一定空檔,對位防守自己的二十二號安全衛德里克馬丁似乎有些猶豫。
馬丁的腳步正在不斷地后撤步,但卻沒有跟隨著吉恩亦步亦趨地朝著外側靠近,而是一邊調整著自己的防守重心,一邊注視著四分衛的傳球動作,整個防守重心依舊落在了短傳區域之上,始終在不斷觀察著洛根的路線扯動。
機會!
吉恩猛地將自己的速度提升起來,沿著邊線,快馬加鞭,瞬間就沖過了四十碼線,并且朝著半場方向持續突進;此時馬丁似乎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妙了,后撤的腳步開始轉過身來,一邊回頭望月、一邊跟隨吉恩的腳步。
一前一后的反應時差,在加速度方面制造出了更大的落差。
吉恩整個人如同龍卷風一般,呼嘯而過地碾過半場線,短時間之內制造出了五碼左右的接球空間,然后大跨步就調整為小碎步,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奔跑節奏和重心,高高地舉起了右手,示意陸恪,自己已經扯出了空檔。
果然,下一秒,陸恪的傳球就已經出手了。
吉恩抬起頭來,視線牢牢地鎖定住了橄欖球的飛行曲線,大腦做出大致判斷之后,立刻二次啟動。
就在這一點點喘息的時間里,馬丁已經拍馬趕到,五碼的空檔飛速被抹平;但就在兩個人即將產生碰撞的時候,吉恩卻提前一步,再次啟動、再次加速,如同一陣輕風般,愣是讓馬丁撲了一個空,持續加速地沿著邊線強勢推進。
慣性作用之下,緩了半拍,隨即馬丁就緊隨其后地開始追逐吉恩的腳步。
但始終牢牢地占據著優勢的吉恩卻越跑越快,短程爆發力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耳邊呼啦啦地可以聽到風聲流淌而過的聲響,即將沖過四十碼線的時候,左手邊已經可以捕捉到三十四號安全衛德翁格蘭特(DeonGrant)正在試圖補防的身影。
馬丁和格蘭特都是安全衛,前者是強衛,更加強壯,對應近端鋒所在的強側,所以剛才他的防守注意力都更多集中在洛根身上,但速度不是優勢;后者是游衛,更加靈活,速度是強項,負責在后場隨時補位。
所有信息快速地在吉恩腦海之中閃過。
短短五碼,剛剛沖過三十五碼線的時候,吉恩就開始調整重心和腳步,速度依舊沒有放慢下來,更多是在控制,然后微微側過身、抬起頭,視線之中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橄欖球正在快速下落,小碎步快速地完成最后時刻的節奏契合。
“啪”。
沒有任何疑問,那標準的梭子球就這樣輕盈地落在了吉恩的懷抱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吉恩總覺得,陸恪這一次的長傳控制更加精準也更加細膩,他在高速奔跑之中,卻不需要做任何調整,就這樣穩穩當當、輕輕松松地完成了接球。整個傳球和接球一氣呵成,就仿佛是踩在同一個呼吸之上。
這種完美而自然的接球,著實太舒服了!
但此刻,吉恩卻沒有時間細細深想,因為推進還沒有結束。
完成接球之后,腳步根本不需要調整,重心和速度也保持著一個勻速的狀態,然后小腿蹬地的力量開始提升,整個速度就如同火箭推進一般,瞬間達到了最高點,強勢往前沖刺。
身后,隱約可以看見馬丁竭盡全力伸出來的指尖,但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吉恩的制服,他就再次加速拉大了距離,而且這一次不需要控制速度,吉恩將自己的潛能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肉眼可見兩個人之間的空間在一點一點拉大。
身側,格蘭特站在平行線之上奔跑,他跑出了一個小斜線,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在正前方完成碰撞,攔截吉恩的腳步;但吉恩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致,格蘭特在平行并肩的狀態之下就已經稍稍落后了半拍,更不要說完成超越了。
格蘭特咬緊牙關沖刺了上去,卻只看到吉恩的速度似乎進入了百米沖刺的最后十米階段,恍惚之間,眼前只剩下一片殘影,在他來得及伸出手掌尋找防守目標之前,兩個人就這樣交錯而過,格蘭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奔跑,吉恩只是在忘我地奔跑著。
腦海里沒有任何雜念,就好像阿甘一樣,純粹地奔跑著,享受著雙腳踩動和蹬地所帶來的快/感,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之后,肌肉開始燃燒起來,源源不斷井噴而出的腎上腺素則成為了最好的燃料,整個人就這樣踩著風火輪,呼嘯地沖進了那近在咫尺的端區!
吉恩知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在這一刻,他就是風之子,他就是球場之上的絕對霸主,他就是主宰這場比賽的世界之王,當腳步沖刺進入端區之后,他依舊沒有停下來,張開雙臂,擁抱著狂風,不管不顧地朝著端區盡頭的攝影記者們沖刺了過去,最后,在觀眾席面前停了下來,擁抱著這一片紅色海洋。
聽,那是來自世界臣服的喊聲。
達陣,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