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杜/蕾/斯天女散花般的灑落下來,這也正式宣布了派對的開始。
喬斯坦利熟練地來到了酒吧旁邊,敲了敲吧臺桌面,“費爾南多,酒精,酒精,派對怎么能夠沒有酒精呢?你現在拍攝這么多照片,應該不是為了轉手賣出去吧?”
“放心,即使賣的話,我也只會賣斑比的。只有他的值錢。”費爾南多也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帶著南美人特有的熱情與奔放,很快就和所有舊金山49人的隊員們成為了好朋友,信手拈來的一個吐槽就還擊了回去。
斯坦利無奈地搖了搖頭,攤開雙手感嘆著,“小影子沒有人權呀。”但他也只是開玩笑而已,隨即就轉過頭看向了陸恪,開口詢問到,“啤酒?”
緊接著來到另一側的古德溫就補充說道,“今天可不能拒絕。我們都知道,為了保持訓練的規律以及持續性,所以你平時都不喝酒,但今天是特別日子,無論是……”
“一杯扎啤。”陸恪沒有讓古德溫再絮絮叨叨地繼續說下去。
的確,陸恪是一名非常自律的球員,平時幾乎是煙酒不沾;但也沒有夸張到清心寡欲的程度,特殊場合之中,偶爾一點啤酒還是沒有問題的。重點就在于,他從來不會過量。
比起那些頂級的大品牌啤酒來說,這種小酒吧里的扎啤才是最為滋味的,老板費爾南多十分熱衷于在南美洲尋找各式各樣的小酒廠自釀木桶啤酒,并且持續不斷地更新自己的啤酒種類,有驚喜也有失望,但總是能夠品嘗到不同的風味。
斯坦利和古德溫雙雙后仰,在陸恪的背后,互相擊打了一下手掌表示慶祝,然后古德溫就揚聲喊到,“伙計們,斑比已經來扎啤了,你們不準備跟上?”
瞬間,所有球員們就熱鬧了起來,紛紛靠近吧臺,尋找著自己喜歡的酒精品種。
費爾南多打開水龍頭,倒了滿滿的一杯啤酒,放在了陸恪面前,揚聲喊到,“第一輪我請客,斑比,今天贏得漂亮,還有,生日快樂!”
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然后也跟著說道,“大家快點跟上,第二輪我請客。”說話間,口袋就傳來了嗡嗡震動的聲響,應該是短信。
在一片起哄喧鬧聲之中,陸恪掏出手機瞥了一眼,然后斯坦利緊接著就起哄起來,“不是吧?現在就開始看手機?我們今晚的狂歡才剛剛開始呢。”
陸恪啞然失笑,將手機屏幕展示了過去,“短信來自我的母親。”
斯坦利瞥了一眼,果然是“母親”,但他還是爽快地擺了擺手,“搬出安妮也沒有用,即使是安妮在這里,我們也一樣要開始派對。”
陸恪快速回復了短信,而后就將手機關起來,再次塞到了褲子口袋里,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酒杯,“所有九人們聽著,讓我們繼續戰斗下去吧!來,干杯!”
派對,開始了。
江攸寧:小恪,結束了賽后總結會議之后,晚上可以回來一趟嗎?時間還來得及嗎?
陸恪:好的,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回去。
本來陸恪是迫不及待想要回自己家的,畢竟,今天是一個十分十分特別的日子;但現在卻不得不改變主意。
不單單是因為江攸寧的召喚,還因為他現在的狼狽不堪——頭發已經完全是奶油了,衣服和身體也都是如此,他覺得,回家打理一下自己,然后再回去公寓,這也是更好的選擇。
派對結束得比想象中還要早一些,約莫十點出頭就已經散伙了。
舊金山49人這一批進攻鋒線球員,大多都比較自律,主要還是跟陸恪相處的時間久了,生活習慣和訓練節奏都開始規律起來,只有安東尼戴維斯有一些飲酒的小愛好,不是過量的那一種,而是喜歡收集紅酒、威士忌等等,休息日也喜歡小酌一杯,但訓練和比賽之中卻不會耽誤自己的工作。
雖然今天名義上說是狂歡,但大家都知道,現在是賽季中間,而且還不是休賽周,如果不想要耽誤下一場比賽,他們還是需要控制控制。
更何況,陸恪和古德溫兩個具有話語權威懾力的球員都在場,自然更加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顧了,約莫五分、六分醉的時候,大家就陸陸續續地放下了酒杯,更多還是享受著氣氛——酒吧之中的卡拉OK成為了大家發揮的舞臺。
美國的卡拉OK不是封閉式包廂,所有都是開放舞臺式的,任何一位客人都可以上臺,想要上臺就必須排隊,然后面對整個酒吧的所有客人開口演唱。所以,在這里的卡拉OK也是歡樂多,那些五音不全的表演也經常能夠贏得“滿堂彩”,起哄聲不絕于耳。
今天的全場MVP絕對是邁克魯帕蒂,一曲“我心永恒”的深情演繹,堪稱是驚天地泣鬼神,走調走到了印度洋,陸恪笑得眼淚都飚出來了。
陸恪和古德溫是最后一個離開的,通過酒吧老板致電出租車公司,派了九輛出租車過來,將隊友們一一護送上了出租車之后,這才輪到他們兩個人。
看著腳步有些搖晃的古德溫,陸恪連忙扶住了他的手臂,“你站好,如果在這里跌倒,我一個人可是扛不住,說不準我就要哪里斷一根骨頭了。”開了一句玩笑之后,陸恪稍稍停頓了一下,還是正式地說道,“喬納森,謝謝。”
今晚的派對能夠順利舉行,古德溫功不可沒。
作為中鋒,古德溫與陸恪之間的默契本來就是非比尋常的;作為前任進攻組隊長,古德溫將全力轉交給陸恪之后,他全力給予了支持與配合,快速地幫助陸恪在進攻組站穩腳跟。
這名三十四歲的球員,2002年進入聯盟之后,職業生涯也漸漸進入了尾聲,很多時候,他就是一名默默無聞的藍領球員,球迷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勝利和失敗似乎都與他無關;但對于陸恪來說,古德溫卻是自己最重要的戰友之一。
古德溫沒有謙虛,而是重重地給了陸恪一個擁抱,“斑比,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肩負著整支球隊的重量,但……誰讓你是四分衛呢?我的職業生涯沒有剩下多少了,期待著你能夠指引著我走向最高的舞臺,所以,今天這個派對不算什么,我要求的回報可是大多了。”
詼諧的話語之中帶著淡淡的感傷,陸恪不由再次想起了大衛阿肯斯、凱爾威廉姆斯和賈斯汀史密斯等人,他也展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調侃了回去,“雖然這筆交易不太劃算,但我會考慮看看的。”
今晚,古德溫喝得不多,但情緒起伏卻比較大,此時也是如此,用力地給了陸恪一個熊抱,幾乎讓陸恪要喘不過氣來,然后低低地說到,“斑比,謝謝。”
同樣一句話,兩個人說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隨后,古德溫就恢復了常態,轉過身,坐上了出租車,揚長而去,只留下陸恪獨自一個人站在原地,目送著漸行漸遠的車尾燈。
莫名地,陸恪就再次想起了年初國聯決賽的那場失利。比賽結束之后,三十二歲的老將防守端鋒賈斯汀史密斯無助而茫然地跌坐在草地上,淚眼朦朧。
長長吐出一口氣,陸恪也轉身坐上了出租車,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雖然舊金山49人是一支非常年輕的隊伍,但橄欖球職業運動員的職業生涯本來就容易遇到諸多意外和轉折,年齡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職業壽命的影響因素著實太多太多。
現在這支隊伍之中,帕特里克威利斯、納渥羅鮑曼、達尚戈德森、卡羅爾羅杰斯、唐特維特勒、賈斯汀史密斯等等防守組主力,其實都已經進入職業生涯后半段了,甚至可能是尾聲。
而相對年輕的進攻組之中,喬納森古德溫、弗農戴維斯、蘭迪莫斯,還有特勤組的大衛阿肯斯,他們也都是縱橫賽場多年的老將,隨時都可能終結自己的職業生涯。
賈斯汀史密斯就是如此,本賽季的狀態出現了明顯下滑,而且還受到了一些輕微傷病的影響,他對于對方進攻鋒線的施壓能力也出現了不少波動。今天對陣圣路易斯公羊的比賽,他的表現就不太好,再加上防守組整體狀態不再最佳,否則山姆布拉德福德率領的進攻組也不會狂攬三十分了。
競技體育的殘酷,總是讓人唏噓也讓人無奈。
陸恪可以感受到肩膀之上沉甸甸的重擔,來自球隊來自球迷,也來自他自己,還有與他并肩作戰的戰友們。正如古德溫剛才所說,他現在背負著太多太多壓力的重量。
九連勝過后,超級碗似乎已經不再是空中樓閣了,真正具備了沖擊的資格,但距離超級碗還有十一場比賽,漫長的十一場比賽,在這過程中到底會發生什么變數,誰又能夠斷言呢?
抵達父母家的時候,屋子依舊燈火通明。陸恪下車之后,站在門口的街道之上,靜靜地看著眼前那一抹奶黃色的光暈,似乎可以感受到一點點溫暖在胸腔里緩緩暈開,那種淡淡的哀愁和苦澀不由就緩解了些許。
陸恪啞然失笑起來,不確定是不是酒精的關系,先是布恩在喝酒的時候抱著他痛哭,然后是古德溫在離開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擁抱,還有魯帕蒂笨拙地連續敬了他三杯酒,連帶著他自己也有些多愁傷感起來。
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