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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和沈幼乙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顏亦童還在絮絮叨叨的跟遠在倫敦的馮茜茜開著免提打電話,聊的自然是付遠卓參加學生會會長競選的事情,當馮茜茜得知付遠卓居然能當選的時候相當驚訝,在電話那頭略微有些狐疑的問道:“為什么這些事情付遠卓沒有跟我說過?你上次也沒有提啊?”
顏亦童看了面紅耳赤的付遠卓一眼,“嘿嘿”笑道:“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他正暗自努力打算讓你刮目相看呢!”
坐在顏亦童旁邊豎著耳朵的付遠卓滿心期待著馮茜茜的反應,然而馮茜茜卻道:“我不太相信他能憑借自己的能力選上學生會主席.....他應該是要他爸找關系了吧?童童,我不是說你,你也別老幫他說好話,我就覺得付遠卓實在有點太幼稚了,那怕他有你哥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優秀,我都會覺得我們兩個將來有機會在一起,但現在他這樣下去,我覺得.....還不如分手算了!”
馮茜茜說出那句“還不如分手算了”,付遠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帶的結實的木頭椅子嘩嘩作響,接著他掄起右腳,像是射門一樣踢向了腳邊的啤酒瓶,頓時透明的玻璃瓶就像是炮彈一樣射向了天臺的水泥欄桿,嘩啦啦的先是一旁的玻璃瓶倒了一地,接著是“嘭”的一聲,水泥臺那邊炸出了悶響。
付遠卓頭也不回的向欄桿那邊走去,顏亦童的表情則有些窘迫,想要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電話那頭的馮茜茜也沒有出聲,隔了一會才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童童.....我知道付遠卓在你身邊.....不如你幫我跟他說,我們分手算了吧!我覺得我們兩個不適合。”
空氣陡然的靜謐下去,除了樹葉沙沙的輕響,只有馮茜茜的聲音透過了手機揚聲器,從本初子午線起始的零時區傳到了東八區,他們不僅僅隔著高山與大海,還隔著七個小時的時間,距離在時遠時近若遠若近的情況下會產生美,在無法企及的時候,只會叫人生疏和疲憊。
成默看見了付遠卓將手扶在欄桿上,稍稍彎曲的背在河風中顫抖,他心想,真是印證了一句話:愛情能夠多美好,就能多傷人。
這完全符合牛頓第三定律,越是投入,受到的反作用力就越大,如果對方不用同樣的力緊緊擁抱住你的話,你的心便會像被踢飛的玻璃瓶一樣,狠狠的碎一地。
只是不知道將來付遠卓會不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傻,又或者后悔曾經喜歡過對方......
顏亦童將免提關掉,拿起了手機急切的解釋道:“不是.....茜茜,你真是誤會了.....付遠卓完全沒有靠他爸.....”
馮茜茜打斷顏亦童的話,“不和你說了,童童.....我們這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我先去吃飯,微信聊吧!”接著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顏亦童站了起來想要安慰付遠卓,還沒有開口,付遠卓便轉了聲,微紅著眼眶說道:“繼續喝!”
顏亦童重新坐了下來,“喝就喝!”
成默卻搖了搖頭,“你答應過我的,暫時忘記馮茜茜....也說好了的不要聯系,更不要提你的情況.....”
顏亦童連忙舉起了手做投降的樣子,“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的鍋!你們說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保證以后一切行動聽指揮!”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乘著大家都還沒有徹底喝醉,趕緊回去.....”成默淡淡的說道。
付遠卓用雙手拍了拍臉頰,似乎想要阻止淚水掉落,他用有些倔強的聲音說道:“就讓我難過這一晚上,我保證明天起來,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成默還想說什么,沈幼乙卻拉住他,“喝就喝吧!沈老師陪你們喝......不過說好了.....在高中畢業以前再也不能喝醉了!”
又是一箱啤酒搬了上來,成默的第一瓶啤酒都還沒有能喝完,就看著付遠卓、顏亦童還有沈幼乙三個人像搶酒喝一樣,一杯又一杯的灌著自己,宋希哲中途清醒過來一次,結果分分鐘鐘又被灌醉了。
成默看著酩酊大醉的付遠卓淚流滿面喃喃的念叨著茜茜,然后顏亦童“哈哈”大笑著拿出手機來錄像,這時的付遠卓居然還能對鏡頭抹了抹眼淚,比了個V字,然而可惜的是顏亦童還沒有能把這一段錄完就倒在了桌子上,付遠卓也直接醉了過去。
此刻就只剩下成默還完全清醒著了,就連沈幼乙都已經靠著椅子醉的東倒西歪。
成默可不打算在天臺上過夜,于是走到了天臺邊緣,扶著欄桿向下看,果不其然看見了那輛勞斯萊斯,于是成默打了電話給姜哥,讓他把勞斯萊斯開到湘西烤串店的門口,然后上來幫忙。
片刻之后高大健壯的姜軍就從樓下上來,一言不發的直接把付遠卓給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向樓下走去。
成默猶豫了一下,先抱起了顏亦童跟著姜軍下了樓,下樓的樓梯實在很狹窄,成默不小心讓顏亦童的腳碰到了欄桿,顏亦童睜開了眼睛,看見是成默,嘟著嘴說道:“成默,你可不許不理我,要不然我踢的可就不是酒瓶子了!”
接著就用兩只手勾住了成默的脖子,然后把她的蓬著卷發的頭埋到了成默的肩膀前,她溫熱的氣息噴在成默的脖頸處,讓成默覺得有些癢。
成默低頭看了顏亦童一眼,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睫毛又彎又長,面容純真的像個嬰兒,她也像嬰兒一樣輕,柔弱無骨,成默下意識的問:“那你要踢什么?”
顏亦童迷迷糊糊的說道:“踢你.....當然舍不得.....那我就.....咬你....像上次那樣.....狠狠的咬....”
說完顏亦童就張開了嘴巴,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就觸碰到了成默的脖子,成默心道糟糕,怪自己多嘴又要受無妄之災,這也沒辦法把顏亦童扔出去啊!只能準備硬生生的挨咬了,沒想到顏亦童卻沒有咬下去,反而用濕漉漉的舌尖從成默的脖子上輕輕的掃過,像一只貓咪一樣舔了他一下。
成默倒抽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比被吸血鬼咬了還要糟糕。
顏亦童砸吧了一下嘴巴,閉著眼睛,開心的說道:“成默你的味道好甜,像大白兔奶糖一樣.....”
恰好這時候成默抱著顏亦童已經走下了樓梯,于是他松開了一只手,將顏亦童的腳放在了地上,“既然沒睡著,就自己走......”
顏亦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醉醺醺的說道:“小氣鬼!你要不抱我上車,我今天就睡著!”
成默無奈的說:“顏亦童,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顏亦童抱住了成默的腿,腦袋死死的靠著他說道:“我就今天不講一次道理好不好?以后我保證乖乖的。”
這時燒烤店里的客人全都在看著他,包括老板娘,有人說道:“小帥哥,你就抱人家上車嗎!又沒有多遠!”
“是哦!抱一下又不吃虧!”
“你可是男生啊!怎么這么殘忍.....”
成默到不在意吃瓜群眾的聒噪,但這樣下去太耽誤時間了,于是只能彎腰再一次把顏亦童給抱了起來,顏亦童笑嘻嘻的又一次勾住了成默的脖子,走出燒烤店的時候,顏亦童又在他的耳邊細聲的嘟噥道:“成默,我真的就任性這一次,以后一定不吵也不鬧....也不喝醉啦!做一個你會喜歡的乖女孩.....你看書我就乖乖的在旁邊打游戲,你乏了我就幫你按個肩膀捶捶腿,你無聊我就各種角色給你看,你要不開心了我就表演二人轉.....你餓了我就幫你做吃的....我知道我現在做的東西不夠好吃,但我會學的.....我也知道我不夠聰明,可是你能教我啊....我保證做你最聽話的學生.....”
這今天的桃花運來的實在太洶涌了,成默覺得自己有點吃不消,將顏亦童塞進了勞斯萊斯就頭也不回的朝著樓上跑去,今天一波接一波的遭遇實在讓成默的腦子有些亂,從無人問津的孤獨病患者,突然晉級為超級現充,這個轉變實在太快,快的成默還有些沒有辦法接受。
他走上天臺的時候姜軍已經把宋希哲給抱了下去,只剩下沈幼乙靠著椅子睡著了一般。
然而當成默剛剛一碰到沈幼乙,她立刻就警覺的睜開了眼睛,用一種警惕的眼神看著他,當眼神恢復清明,看清楚了人的時候,才松弛了下來,沈幼乙有些茫然的環顧了四周一下,問:“我睡了多久?”
成默說:“沒多久,西姐,我扶你下去吧!有車在等.....”
沈幼乙沒有拒絕,直接抓著成默的胳膊就站了起來,遠處城市的燈火依舊輝煌,像是天上的街市,涼風吹過,沈幼乙輕舒了口氣,用柔柔的聲音說道:“我挺喜歡這樣的感覺的,高中的時候就愛和高校醫逛街吃小吃喝啤酒,她喜歡小龍蝦、嗦螺,我喜歡鹵鴨爪、鹵毛豆,我們兩個可以喝到兩三點街道安靜下來才回去.....我那個時候覺得,大概這就是夏天存在的意義吧.....”
頓了一下,沈幼乙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成默,“成默,你覺得我適合做老師嗎?”
成默沒有想到沈幼乙回突然問這個問題,楞了一下說道:“沒什么適合不適合,只有西姐你想不想.....我覺得只要你想,你做什么都會很棒......”
沈幼乙苦笑了一下,糾結了半天才說道:“其實.....我想當一個作家....可我又沒有什么天分。”
成默想了想說道:“有沒有天分和有沒有市場是兩回事.....天分其實并不是成名的唯一要素,其實我想您也應該清楚,很多名人都懷才不遇,有很多甚至死后才成名,1907年的時候卡夫卡還在保險公司編輯年報,白天他在布拉格的中央大道像狗一樣的穿梭,晚上就坐在了打字機前像偉人一樣的工作,六年時間他寫出了七本集,然而迎接他的總是嘲笑,他并沒有氣餒,繼續寫他的故事,《變形記》因為家人厭惡而死的男主角就是他本人;《饑餓藝術家》里得不到贊賞的節食藝術家也是他本人,即便到他去世,他依舊還是三流作家,直到死去了五十年,才被人們發現,然而比他慘的藝術家比比皆是,如果諾貝爾文學獎是以哪個作家更慘來評比的話,卡夫卡這種慘的很小白的人,根本排不上號.....”
被成默扶著的沈幼乙站在天臺的門口笑的前仰后合,“成默我真發現你有些評論家的潛質,幽默又不失犀利,十足的冷面笑匠,上次你諷刺郭小四的那段話,我現在每次想起來都笑個不停.....”
成默搖了搖頭說道:“我對評論別人沒什么興趣。”
沈幼乙沉默了一會,有些羞澀的小聲說道:“我....還想給你看看我寫的東西,然后讓你評價一下的.....”
成默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您又不是別人,你是我的西姐,我當然愿意給您一些意見!”
沈幼乙低下頭有些躊躇的說道:“那你可得注意點,稍微保護一下我的自尊心。”
成默點頭,“我會注意語氣,但直言不諱.....”